城区第三区的东侧，黑水渠边缘。


    两只二阶异兽的尸体倒在地上，皮骨焦黑，肌肉还在抽搐。顾彻手里的刀刚擦过兽颈，血迹还未凝干，整条街头弥漫着灼烧过后的焦腥味。


    “全死了，一只都没留活口。”


    “那你倒是上去抱一下试试。”赵牧站在不远处，喘得厉害，“这玩意一扑下来三百斤，谁顶得住？”


    苏棠没说话，蹲在死兽旁边仔细看了几眼。


    从皮肉裂口的张力判断，这两只异兽临死前仍处于极度活跃状态，攻击速度甚至超出了庇护所现有捕捉装备的反应范围。


    “装备跟不上，没办法拿活体啊。”她起身，拍了拍裤腿。


    顾彻把刀归鞘：“杀是最快的处理方式，活捉还是有难度”


    “不是我们的问题。”苏棠说，


    “那现在呢？”周至问，“要撤？”


    苏棠没答，而是抬头看向远处。


    这里本是旧城区的一部分，距上次清理不过二十天，却仍有大量游荡异兽出现。地图上标注为“部分收复”，但从现状看，属于“反复失控”区域。


    “剩下的片区呢？”她问。


    周至打开手机进入频道，刷出地图，划出最后一块灰区：“还有一片未收复。城区最西南角。”


    苏棠看了一眼标注。


    那片区域自末世爆发后，尚未有任何一方势力宣称清扫成功。各大基地默契地跳过，甚至在公开数据上，都将其列为“暂缓封锁区”。


    【统子，这个市是不是目前只有这一个区就可以完成任务了？】


    【是的】


    “没事先回去吧，看看有没有办法抓活的，升级下装备，不然都直接死了”


    “好的老大”


    回撤途中，天色已暗。


    整条街巷被建筑残骸遮蔽，车辆残骸与倒塌的公交站混成一片。


    顾彻走在队伍前方，忽然抬手示意停步。


    他没说话，只低声问了一句：“听见没？”


    所有人屏息。


    两秒后，风中隐约传来短促的枪声。


    “不像是怪。”周至皱眉。


    “也不是正规队火力。”顾彻抽出武器，“像民用改造。”


    苏棠道：“去看看。”


    一行人贴墙绕过十字路口时，街尾巷子内，一支七人小队正蹲在车后交火。目标是前方建筑内的不明个体，混乱间，有人头上绑着破布条，背后贴着印了“K16”字样的破布标。


    顾彻认得：“雇佣兵。”


    赵牧轻哼：“怎么哪儿都有这帮人？”


    苏棠没动，蹲下观察现场。


    那伙雇佣兵看似装备零散，但战术配合娴熟，明显不是普通流民。他们并非主动进攻，而是在撤退过程中遭遇阻击。楼内弹道轨迹凌乱，有一支短距能量枪从窗缝扫射出来，火力不弱。


    “不是小股兽群，是人。”周至压低声音，“他们在被追杀。”


    “上不上？”赵牧问。


    苏棠目光沉了片刻，开口：“顾彻，你上。”


    顾彻没废话，干脆利落跳出掩体，从旁侧切入楼下，用最短时间清理掉三处火力点。雇佣兵那边察觉反打，趁势突围，重新压制回正面。


    战斗不到两分钟结束。


    一名雇佣兵看着他们，脸上带着戒备：“你们也是雇佣兵？”


    “是的，新雇佣兵，这第一次看见人来，还有点好奇，你们是在抢东西？”


    “那就好说了，我帮人运送东西，有人追杀，这次谢谢你们了，你们也是去黑市拿任务的？”


    【黑市？任务？】苏棠和几人对视了下。


    “是啊，老哥，这玩意想去，这不是一直没找到嘛，新手新手”


    这名雇佣兵拍了拍顾彻的胳膊“你们应该有黑市的邀请卡吧”


    “我们丢了，在路上也被人抢了”赵牧无奈的说道


    “没事，巧了不是，追杀我们的人身上也有邀请卡，你们直接去扒拉扒拉就有了”


    “话说最近行情怎么样？”苏棠突然问。


    那人愣了一下，随即一笑：“你是想问最近黑市上换的多不多吧？”


    “对，这不是想赚点吗。”


    “多啊。”他说，“什么都有人挂，干货、改造武器、活人、情报。”


    苏棠没出声。


    “不过这几天最热门的传闻，就是‘天堂庇护所出了进化液’，有的人信了，有的人怕了。”他顿了顿，“黑市上我看有人出了高价抢这个，不过都庇护所了，估计也不是好惹的。”


    “嗷我名字叫杨一，认识下，以后有什么需要运送的可以找我们。我就不多说了我先去送货了，黑市有缘见”杨一拍了拍身上的土，站了起来，和队友一起出发了。


    苏棠看了周至一眼，转身道：“周至，你先回去一趟，帮我盯着点庇护所。”


    “那我们呢”赵牧问。


    “我们要去看看黑市。”


    “现在？”


    “现在。”苏棠声音不高，却清晰，“我去看看黑市上到底什么情况。”


    赵牧应了声，随手将武器背上，拍了拍顾彻肩膀：“走吧，老板今天怕是想多走几步。”


    西城区旧展馆边缘，围挡外是一片废弃停车场。


    顾彻走在前头，脚下踩着碎裂的玻璃和风化石块，碎声不断。


    “这里人不少。”赵牧压低声音，眼神从四周扫过。


    四周零散站着不少人，背着包、抬着箱，表面像在等人，实则都在打量四方。空气里夹着旧机油味和短距通讯设备散发出的微弱电磁噪音。


    苏棠没停脚。


    黑市入口不在主路，而在展馆右后角的废弃货运通道，那里用残砖搭了个临时值守台，旁边坐着两个戴着呼吸面罩的高个子，身边是一架金属扫描门。


    “你们有卡吗？”守卫开口，声音沙哑，像没喝水的人。


    赵牧走上前，甩出一张从那帮追杀者身上搜来的金属卡片。


    门卫看了看卡，“三个异能者是吧，里面不要随便打架哈，会有人看着你们的”


    “行进去吧。”


    苏棠抬脚走进去。


    馆内光线昏暗，空间原本是展会主厅，地面斑驳，顶部吊灯大半损毁，只靠临时搭建的照明设施勉强亮着。


    左侧是临时货架区，堆着被拆包装的机械部件、电池、改装药剂和三四只被困在玻璃箱里的低阶异种虫体；右侧则是一排摊位，裹着帆布遮挡，后面若隐若现坐着一些人影。


    苏棠环顾一圈，没说话。


    赵牧低声：“这些人都在看咱。”


    “让他们看。”


    苏棠扫了眼后侧一个挂着【交易区】木牌的小帐篷：“去那边。去找找情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