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个响晴天儿，春阳高起，碧空如洗，没有一丝云翳。


    朗朗乾坤，光天化日，而丹堇……正在做贼。


    趁着池蓼去访云梦水君，她偷偷潜入了厨室下的酒窖。原因么，说起来实在有点儿一言难尽。


    当日在宜阳半壁山的石洞中，池蓼渐渐收敛了身上剧毒的花香，危机解除。休整一日后，顺路祭过公子池，他便随她回了家。


    她原本以为，这事儿已经告一段落。


    但是，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了——只要她一靠近池蓼，近到五步以内，就能嗅到他身上那种好闻到极致的花香。


    要命的是，就像那日在洞中一样，这香如同初春最新鲜的花蜜，引诱着贪食的蜜蜂前来采撷一样，诱得她不能自制地再凑近他一点儿，再近一点儿，甚至忍不住臆想，如果撕开他身上那一层又一层严整的旧白衣裳，露出所有肌肤，在是不是会香气更浓郁更醉人，闻得更过瘾一点儿。


    如果再咬上去……打住！


    那天，在一身冷汗中，丹堇粗暴地打断了自己的念头，然后狼狈地跳下墙头，几乎是落荒而逃。


    而墙内庭中，正静坐在曲几边看书的花妖少年，依旧持卷垂眸，目光聚焦在眼前几行文字上，因为太过专心，甚至没有察觉到她的离开。


    唉，这世上，不怕贼偷也不怕贼惦记，就怕被惦记的正主儿，一点儿不晓得自己正被觊觎！


    过后，丹堇觉得事有蹊跷，暗中观察了几天发现：果然，池蓼身上的花香，宅中其他人半点儿都闻不到！甚至池蓼自己……也全然不察。


    于是，整日快要被这花香不断诱惑、逼得快要发疯的只有她一个！


    凤族本性纵欲，不论食欲、杀欲抑或……其他。她也不晓得这是不是她频繁对池蓼生出这种不可告人的念头，并且疯狂滋长的诱因。


    欲望不可克制太过，否则容易走火入魔，这是她当年在昆仑早就学过的东西。


    ……唉，得想想法子。


    于是，在痛苦纠结、辗转反侧了一整天后，她最终决定——偷酒窖。


    宅中的酒窖建在厨室地下，离她住的东厢只有六丈远，偷起来方便得很。两只兔子正窝墙根儿晒太阳，睡得迷迷瞪瞪，她驾轻就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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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进了厨室，没走门后面儿正经的阶梯，而是撬了地面的石板，径直从穹顶一跃而下。


    这间地窖大约三丈见方，墙壁是夯土夹木板的结构，又用了青膏泥填缝，冬暖夏凉，这会儿一落地，她身上就有些凉嗖嗖的。


    酒窖中间被一道半人高的壁垒分成了东西两半，东边是发酵窖，西边是储酒窖。丹堇熟练地跳过夯土的壁垒，摘下了壁间的那把长柄竹勺，走到了西南角儿……按照池蓼的习惯，这片儿都是花酿和果酒。


    她顺手拍开了近处的第一瓮，掀了红帛泥封，伸进去舀了一勺，倒进嘴里：唔，是枣酒……太闷了，不像。


    于是，又拍开了第二瓮：嗯，蒲桃酒……太酸了点儿，不像。


    接着第三瓮：啧，是诸蔗酒……甜得过头了，不像。


    又第四瓮：哦，是桃花酒……太腻了，不像。


    ……


    第二十三瓮，是梅子酒……唉，太涩了点儿，也不像。


    她一瓮又一瓮，尝遍了窖中所有的果酒，细细咂摸了每一种果酿与花酒的滋味，闻嗅酒香，可不论哪一种，都不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