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应到了书院，其他人便不能再跟着了，书院里的学生明令禁止带仆从伺候，但预备班可以酌情有书童陪着。


    颜以寒接过任泰的包裹，其中有着这几天的衣裳，学习用的笔墨纸砚，虽说都不是重物，但李母生怕任泰吃不好睡不好，额外加了些，对于十几岁的孩子还是负担不起的。


    她深吸一口气，试图将重量平衡在肩上，走到其他人所在的平台，还需要上几个台阶，颜以寒有几分吃力，任泰不急不忙地在后面跟着。


    一步，两步，颜以寒心中默默数着。


    在最后几节台阶时，由于脱了力，她的脚不慎被最后一节台阶绊倒，身体不受控制的向前倾倒，背后宛如千金重的包裹成了推手，促使颜以寒为了不被重重的，头朝下抢地，于是她拼命向前跌跌闯闯的扑去。


    “让让，小心。”颜以寒提示着人群，大喊大叫道。


    密集的人群听到尖锐的女身不明所以，转身只见颜以寒向人群扑来，外层的人看见如此情况，纷纷向左或右躲去，避免她撞到，伤及自己。


    禹元正，也就是刚刚颜以寒一眼在人群中看到的富家哥，等到人群莫名散开，他终于看到旁边人散开的罪魁祸首，颜以寒正以极快的速度扑来，她就快要维持不住平衡。


    可禹元正已经来不及避开，两人直冲冲的撞在一起。


    “哎呦。”


    一片唉声载道，混乱无比。


    禹元正被仆从扶了起来，掸掸衣裳，拂去灰尘，忍着疼痛向颜以寒怒斥道：


    “什么人啊！不长眼睛，撞得本大爷痛死了！”


    他大喊着，定要颜以寒好看。


    面对禹元正暴风雨似的责骂，颜以寒不免委屈，回道：


    “我也不是有意的，还有别人都躲开了，你怎么没躲开。”


    禹元正没想到颜以寒还敢和他顶嘴，他在家是什么，说一不二，除了他父亲还没有人敢违抗他的命令，来这个偏僻的边境城已经令他很不爽了，要不是父亲临时调任，他还在京城潇洒呢。


    “你算个什么东西！”禹元正回道，接着他有开始劈头盖脸地骂到，宣泄着情绪，甚至祸及家人。


    一开始任泰没心思管颜以寒，有些心灾乐祸，背着手看热闹，可当禹元正骂到颜以寒的家人时，他就十分不爽，虽然他瞧不起颜以寒，但是颜以寒好歹是在他家的，骂她家人不就等于骂他和母亲。


    任泰自然不能坐视不管，一下就被禹元正激怒，上前理论起来，任泰毕竟是在千娇万宠下长大的孩子，和禹元正有过之而不及，加之两人又是人高马大，谁也不让谁。


    场面于是变得更加混乱起来。


    而挑起一切的罪魁祸首已经置身事外，颜以寒慢慢起身，看着两人不停争吵，像是愈发激烈的样子。


    来接他们的师长离得十万百千里就听见他们的争吵声，他瞬间头痛不已，本来今年抽签抽到教导预备班就令人烦心，现在看来，这个班有的管教了，不过就几周，狠狠心就过去了，大部分人都进不去书院呢。


    “吵什么吵，书院是来静心学习的地方，不是你们争吵玩闹的私塾，还没报道就给老夫下马威，你们不愿来还是尽早回家吧！”


    一群人见一身着布衣，已过而立之年的男人从书院不急不慢地走来，大声制止着这场闹剧，心想道这便应是云起的师长。


    瞬间就如小鸡一样蔫了下去，不敢再发出任何声响。


    “我不管你们以前曾发生什么冲突，但进了书院，便是同窗，书院训条其三便是尊师敬长，友爱同窗，若是你们遵守不了，还是滚出书院吧！”元景逸训斥道。


    “是。”大家都回应了师长，包括禹元正，他爹曾千叮万嘱过他，书院每位师长都是极有能耐之人，今日你不当一回事，明日他就一笔述状告到圣上面前。


    见人群安静下来，元景逸说了句下不唯例，带领着众人向前走去。


    众人进入书院，不时就有人抬头打量四周，书院处于山间，雾气缭绕，隐与苍松翠柏之间，层层叠叠，悬挂着古朴的风铃，斗拱交错，窗棂整齐。


    “哇，不愧是云中书院，真气派啊！”


    “都跟城主殿有得一拼了吧。”


    “就是啊。”


    听见人们仿佛没见识般吹嘘着书院，禹元正嘴一撇，心想着，真是少见多怪，这远不及上京一分。


    任泰便也看花了眼。


    颜以寒像是有着心事般，没注意四周，只是一味跟着人群走。


    直到有一双手将她拦了下来，颜以寒一惊，抬头看。


    “不可以向前在走了，这里书童是不可以进入的。”管事的和颜以寒说道。


    颜以寒这才回了神，任泰他们确实不见身影，独留几个和她相同的书童。


    她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你刚才是摔倒了吗，看你有些擦伤，我们这有药膏，你跟我来吧。”管事看颜以寒一个孩子不容易，领她去药房看看。


    颜以寒跟着他去了，拿着药膏，沾取一些，小心翼翼往伤口上涂。


    “小林，李师找你看下上月存的账。”


    “好的。”


    那位管事的突然有些事耽误，便让颜以寒自己涂药，还给她指了专门让书童休息的地方。


    颜以寒答应下来，可当她涂完药时却迷路了。


    “明明是向左再向前走便到了呀。”


    颜以寒感觉自己走了有一刻还不止的时间，已经是第三次见到这棵树了。


    正午的太阳最是晒人，偏偏不巧，颜以寒熟悉这颗数却不好背靠大树乘凉，只因它还是个小树苗，颜以寒只好选了一间屋子，敲了几下门，不见声响，她便试探着进去了。


    女孩身高还没有门一半高，像只狐狸般窜了进来。


    终于凉快些了，颜以寒用手扇着风，顺着门檐坐了下来。


    屋内空旷，上见横梁，蛛丝漫结，砖瓦严丝合缝，透不出一丝风来，外间有着天光照射，还显得亮堂些，再往里，便见一方桌，隐隐听着水流声来，仅仅只有两三根蜡烛，燃烧着。


    颜以寒靠着门，看不太清，屋内又无其他人，她便生了兴趣，踮脚坐上前去。


    方桌凹陷下半分，内里填满细沙，只见从右上冒出涓涓水流来，冲出一条道，分袂沙块，又从左下流出。


    这像极了颜以寒穿越前所知道了心理沙盘。


    但仔细琢磨又不一样。


    沙子看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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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样，实则分为深浅不一的两种颜色，水流上方近似墨色，而下是浅褐色。


    沙子的形状也富有深意，上方高而险，下方忽然从一口变得平缓起来。


    这也方便水流而下。


    颜以寒越看越有兴趣，爬在桌边，全神贯注。


    这是边境城的地形！


    起初颜以寒并未看出，她穿来的时间短，所熟知也仅是城中。


    沙盘中插着两个棋子，一条接近水流，一条却在旁边。


    可接近水流的棋子旁，沙子毅然耸起，形成条波浪线，两个凸起十分吸睛。


    这不就是边境城旁的双子峰吗，即使不到其山下，在天晴之时，城中也看见其威姿。


    颜以寒知道其中一旗帜是边境城，那另一个是什么呢？


    上方沙子整齐，下方凌乱，沙子像是被打乱，又重新复原的样子，有很多地方与颜以寒所知的地形都不太一样。


    不过她也只是从谭离的书上瞄过两眼，是否准确尚未可知。


    “这是，要引流吗？”颜以寒自言自语道。


    不经过水流的那颗旗帜下方显然沾了水，像是有人曾经想法设法想将水引到另一颗旗帜下。


    她仔细观察周围，一条一条山脉的看过去，忽抬起手，瞄准水流旁地形稍低些的地方，想挑破一口子，将水流引过。


    手在距沙子几毫的停留下来了，颜以寒另一只手拍了拍心头，还好自己没一时冲动，不然破坏别人的沙盘就不妙了，她可不是超忆，完全不能恢复原装。


    “怎不继续了?”


    身后站着一男子，六旬左右，留着稀疏斑白的胡子，他不知在颜以寒身后站了多久。


    颜以寒见他衣着虽素，但用料不像是平常人家负担的起，和之前所见的元师长，有股莫名的相似感。


    “师长午安，我不是有意闯进的，原先只是迷路想找个屋子歇下脚，看着沙盘着是有趣，才入了迷。”颜以寒推到后方，低下腰，说道。


    “无事，无事。”男子没有否认自己师长的身份，从桌下抽出一根枝条来，顺着颜以寒原先的地方划出水流，“嗯，这地方着实不错，为何会想从这里引水而下呢？”


    他瞧着颜以寒很像书童之类的，却意外看见她勾出的地方，与他们之前商讨出的选址相差无几。


    “我曾听人讲，水带来灌溉之机，肥沃土壤，却有似猛兽，引来洪水，摧之一切，引水无非就是这两个缘由，可改变水流并非易事，只有在水流稍缓，山体易凿之地，那个缺口便是两者必备。”颜以寒回道，触及到她前世所学的知识，许是气氛烘托到此，她不禁多说了些，


    “而且我听闻此处曾经有许多孩童，农夫掉入过水中，大家都说，脚下是土地，一尺之外的却是水中断崖，一旦陷入，万劫不复，但对岸是平缓渐深，说明两岸坡度相差极大。”


    “哦，坡度相差对引流有什么好处呢？”男子摸了把胡须，像是在思考。


    “鱼嘴啊。”颜以寒脱口而出。


    恍然间才察觉自己失言了，可男子对颜以寒说出的十分感兴趣，连续追问下去。


    这回轮到颜以寒支支吾吾了，她该说出去吗，这个世界的进程未必与她的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