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龙’系统，接入全球公共信道。”


    “向所有安装了‘烛龙之眼’APP的终端，推送最高权限直播信号。”


    命令下达。


    世界，被瞬间点燃。


    全球数十亿部手机打开软件的屏幕。


    在同一秒被同一个画面接管。


    夜幕下，发射架上的“问天号”静静矗立。


    它通体雪白。


    在探照灯的映照下，流淌着圣洁而孤高的光泽。


    屏幕左上角，一个血红色的倒计时数字正在无情地跳动。


    【00:10:00】


    【00:09:59】


    【00:09:58】


    “疯了！龙国人疯了！”


    “他们真的要发射！在明知道会撞上的情况下！”


    白头鹰帝国的媒体陷入一场狂欢。


    “这是本世纪最傲慢，最愚蠢，最不负责任的航天行为！”


    “他们将用自己最昂贵的航天器，去验证一个我们小学就懂的物理定律！”


    “让我们为三名即将逝去的龙国宇航员默哀，他们就是狂妄政治的牺牲品。”


    办公室里，普朗特总统端着一杯可乐惬意地靠在沙发上。


    他朝幕僚长抬了抬下巴。


    示意他看屏幕。


    “看看这出好戏。”


    “他们自己走上了断头台，还非要向全世界直播行刑过程，真是太体贴了。”


    幕僚长躬身奉承。


    “他们已经没有选择了，总统先生。要么当懦夫，要么当蠢货。您这一招，是神来之笔。”


    “我喜欢这个剧本。”


    普朗特打了个响指。


    “通知下去，我要这场直播的收视率，超过历史上任何一届超级碗！”


    ……


    风暴的中心，却异常平静。


    “问天号”返回舱内。


    何璐、杨宇伟和邓清，三名宇航员已各就各位。


    舷窗外是全世界的喧嚣，舱内只有设备运转的细微电磁声。


    “老杨，心率105了。”


    最年轻的邓清看着监控面板，语带调侃，“怕了？”


    航天老将杨宇伟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滚蛋！老子是兴奋！”


    他调整了一下坐姿，感受着身下的澎湃力量。


    “这辈子，还没打过这么富裕的仗。在全世界的注视下，就是真去撞一颗火箭也值了！”


    何璐没有参与他们的调侃。


    她的手套指尖。


    轻轻拂过身前固定在舱壁上的黑色金属盒。


    里面，是祁同光交给她的东西。


    一个除了他，无人知晓其用途的装置。


    “何队。”


    杨宇伟的声音忽然变得郑重。


    “你说，祁院他……到底想做什么？”


    这个问题，盘旋在所有人的心头。


    何璐感受着金属盒那冰凉坚硬的触感。


    脑海中浮现出祁同光下达那一系列疯狂指令时。


    平静到可怕的侧脸。


    “我不知道他想做什么。”


    她的声音透过通讯器传出。


    每个字都带着不容动摇的镇定。


    “我只知道，他不会输。”


    “这不是一次登月。”


    “这是一场战争。”


    “我们，就是他的剑。”


    舱内通讯器里。


    传来地面指挥中心冰冷的倒计时读秒。


    “十！”


    “九！”


    “八！”


    ……


    “三！”


    “二！”


    “一！”


    “点火！”


    轰—！


    撼动大地的金色洪流。


    自“问天号”底部轰然喷涌。


    整个发射场被瞬间照得亮如白昼。


    巨大的运载火箭以无可阻挡的姿态。


    挣脱了地心引力的束缚。


    它拖曳着撕裂夜幕的金色长虹。


    决然刺入幽暗苍穹。


    这一刻。


    全球数十亿观众，不约而同地屏住了呼吸。


    无数人涌到街头，走上天台。


    举着手机，仰望那道刺破天际的火光。


    像是在在共同见证一场盛大的祭典。


    “升空了！它真的升空了！”


    “天呐！我看到了什么！”


    “一场史诗级的豪赌！”


    然而，真正让全球用户血液凝固的。


    是“烛龙之眼”APP的直播画面。


    得益于“烛龙”系统那超越时代的算力。


    所有用户看到的，不止是发射的壮丽。


    画面的右上角，一个增强现实的模拟星图被清晰地标注出来。


    一个金色的光点，代表“问天号”，正坚定地向上攀升。


    而另一个猩红色的光点，代表“辉夜姬2号”。


    正沿着一条诡异的弧线，高速向“问天号”的预定轨道冲来。


    一金，一红。


    两条轨迹线在深邃的太空背景下。


    正不可逆转地逼近那个唯一的交点。


    “烛龙”系统，甚至在交点处标注出了预计的碰撞时间。


    【预计碰撞时间：6分45秒】


    这个数字，像一个催命的符咒，在全世界所有人的屏幕上无情跳动。


    “我的上帝……龙国人不仅直播发射，他们还把碰撞过程用AR做了出来？”


    “这是什么行为艺术？黑色幽默吗？”


    “我不敢看了……这简直是在直播一场太空车祸！”


    “这是我看过最刺激，也最残忍的直播！”


    樱花国，指挥中心。


    田中总工程师身体一晃，颓然坐倒在地。


    他看着屏幕上那颗由他亲手送上天的“辉夜-姬2号”。


    成了射向别人的子弹。


    而对方，竟然选择了迎着子弹冲上去。


    他不明白。


    他完全不明白。


    用一场惨烈的自爆，来向全世界控诉委屈？


    用三名宇航员的生命，来换取国际社会的同情？


    这有什么意义？


    ……


    龙国，指挥大厅。


    发射总指挥死死抵住控制台的边缘。


    繁复的数据流在他眼前跳动。


    “问天号”正在沿着一条错误的轨道，冲向注定的死亡。


    而这一切的命令，都来自他身旁那个平静的男人。


    他嘴唇颤抖，看向祁同光。


    那个男人，只是安静地看着屏幕。


    “祁院……”


    他的声音沙哑艰涩。


    “为什么……”


    “轰！”


    一声巨响。


    火箭一级助推器成功分离。


    二级火箭点火。


    “问天号”的速度再次飙升。


    直播画面上。


    那个代表碰撞的倒计时跳动得更快了。


    【03:10】


    【03:09】


    全球网络，已然沸腾。


    最初的嘲讽和讥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