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头鹰帝国，乔治敦区。


    幽暗的私人俱乐部里。


    汤普森将军的手在发抖。


    酒杯里的琥珀色液体映出他惨白的脸。


    “结局，已经注定了。”


    他身边的“方舟”说客。


    那个男人优雅地端着高脚杯。


    他对着全息屏幕上那两条即将相撞的轨迹线。


    行了一个致意礼。


    “将军，请欣赏我们的作品。”


    “这不是一场碰撞，这是一堂公开课。”


    “一堂关于‘神’与‘人’之间，那道鸿沟究竟有多宽的公开课。”


    说客轻轻摇晃着酒杯。


    “龙国人很聪明，他们用那个‘烛龙之眼’，把自己的死相清晰地展示给了全世界，想博取同情。”


    “但他们不懂。”


    “在绝对的力量面前，所有控诉都只是弱者的哀鸣。”


    “这种哀鸣，只会让我们的胜利显得更加辉煌。”


    “您看，全世界都成了观众，见证着凡人挑战神明，然后被无情碾碎的完整过程。”


    “这，才是真正的‘神迹’。”


    汤普森喉结滚动，一个字也说不出。


    他看着屏幕上那个疯狂缩减的碰撞倒计时。


    感觉自己的心脏也要被那数字一同捏碎。


    【00:03】


    【00:02】


    【00:01】


    说客的笑容，在这一刻达到了顶点。


    他高举酒杯。


    “为秩序，干杯。”


    ……


    “问天号”返回舱内。


    何璐的呼吸平稳如常。


    她没有看舷窗外那颗正在急速放大的死亡流星。


    也没有理会面前那疯狂闪烁着红色警报的显示屏。


    她的全部注意力。


    都集中在耳麦里那个平静到不似人类的指令。


    “执行。”


    在倒计时归零的瞬间。


    在全世界都以为一切都已尘埃落定的瞬间。


    何璐伸出戴着厚重手套的右手。


    按下了身前那个黑色金属盒上，唯一的红色按钮。


    “咔哒。”


    一声微不足道的机械触响。


    ……


    龙国，指挥大厅。


    “该我们了。”


    祁同光的话音落下。


    他按下了回车键。


    “祝融协议”，激活！


    大厅中央，巨大的全息地球仪上。


    代表“问天号”的金色光点，亮度在瞬间飙升了十倍！


    一股澎湃到无法用任何现有单位去计量的恐怖能量流。


    在屏幕的参数图上一闪而过！


    “检测到‘问天号’核聚变能量源，输出功率瞬时超载百分之三千！”


    一名能源监控研究员猛地一惊。


    “反应堆要炸了！？”


    发射总指挥的身体剧烈摇晃。


    然而。


    预想中的爆炸并未发生。


    那股狂暴到足以毁灭一切的能量。


    没有撕碎“问天号”。


    而是被瞬间导入了箭体周围。


    那些在设计图上根本不存在的神秘模块之中！


    全球数十亿“烛龙之眼”的用户。


    在同一秒。


    见证了颠覆世界观的一幕。


    屏幕上。


    那颗代表“问天号”的金色光点。


    没有进行任何常规的喷射变轨。


    它，开始“漂移”。


    在漆黑死寂的太空背景下。


    它划出了一道……


    一道绝无可能的鬼魅般的平滑弧线！


    ……


    白头鹰帝国，办公室。


    普朗特总统手里的可乐。


    “砰”地掉在昂贵的地毯上。


    他猛地从沙发上坐直。


    整张脸几乎贴到了屏幕上。


    “那是什么？”


    “那条弧线是什么？！特效吗？”


    幕僚长也愣住。


    他指着屏幕，结结巴巴。


    “总统先生……”


    “您看……‘辉夜姬2号’……它……它冲过去了……”


    屏幕上。


    那颗猩红色的光点，沿着既定的死亡轨迹。


    以每秒十几公里的速度。


    从“问天号”刚刚划出的那道弧线旁呼啸而过。


    它精准地抵达了预定的碰撞点。


    那里，却空无一物。


    只剩下一道正在缓缓消散的。


    淡淡的金色轨迹残影。


    “问天号”，以一个完美的太空芭蕾舞姿般的侧身。


    让开了这致命的一枪。


    直播画面切换。


    “问天号”的外部高清摄像头，清晰地捕捉到了它的“对手”。


    “辉夜姬2号”那布满了樱花国旗帜的残骸，在太空中疯狂地失控翻滚。从“问天号”的舷窗外擦肩而过。


    距离之近。


    甚至能看清它箭体上因发射失败而产生的细微裂痕。


    全世界，安静了。


    网络上沸反盈天的嘲讽与诅咒。


    在这一刻，戛然而止。


    所有人都张大了嘴巴。


    看着这场发生在浩瀚太空中的。


    不可能的星辰之舞。


    ……


    乔治敦区，私人俱乐部。


    汤普森将军手里的酒杯脱手，摔在地上四分五裂。


    那个智珠在握的“方舟”说客。


    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不再。


    他“霍”地站起身。


    身体前倾，死死盯着全息屏幕上那道优美的金色弧线。


    “不……不可能……”


    他温文尔雅的风度荡然无存。


    只剩下狼狈的失声喃喃。


    “没有推进器喷射！没有工质抛射！它是怎么做到的？！”


    “这违反了动量守恒！这颠覆了牛顿定理！”


    “曲率……”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


    “是微型曲率引擎！他们制造出了可以实战化的曲率引擎！”


    “用超载的核聚变能源，在飞船周围制造了一个极其微小的局部时空泡！”


    “他们不是在三维空间里移动！”


    他的声音因为恐惧而颤抖。


    “他们在……在更高维度的空间里，散了一步！”


    他的解释，汤普森一个字也听不懂。


    但这不妨碍汤普森感受到他话语里那份深入骨髓的。


    见了鬼一样的恐惧。


    说客的身体剧烈晃动。


    他引以为傲的“神之力”。


    在这一刻，显得那么粗糙，那么可笑。


    ……


    “轰！”


    龙国指挥大厅里。


    爆发出山崩海啸般的欢呼。


    无数人拥抱在一起，又哭又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