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意义上的妻子……听出裴昀口中的话外之音，沈知意只觉得臊得慌：“呸！我可不想让别人误以为我们和离过！”


    裴昀眼睛顿时一亮：“如此说来，你是愿意原谅我的？”


    沈知意没有立刻回答，她沉默了，但沉默本身就是一种答案。


    裴昀的行动敲开了她的心，他一次次的维护，一次次的奋不顾身，让沈知意无法不动容。


    裴昀眼中虽是志在必得的光，见沈知意沉默，他却没有再继续逼迫，反而放缓了语气：“我知你心中仍有许多顾虑，对我或者对于裴府，过往种种，对你的伤害也许并非一朝一夕可以消弭。但我愿意等，知意。”


    他目光柔和却坚定地锁住沈知意躲闪的眸子：“我愿意等，等你彻底放下心房。你放心，我裴昀绝不以救命之恩裹挟你报恩，我等你心甘情愿将余生交托与我。无论多久，我都愿意等你。”


    这番话，犹如一股暖流注入沈知意纷乱的心湖。


    她抬起头，鼓起勇气，却撞见他深邃的眼眸，里头盛满了真挚与包容。


    她微微抿了抿唇，克制住自己回应的冲动。她不知道她这是怎么了，为什么心跳会那么快！


    于是，她没有答应，也没有决绝拒绝。


    但这样的沉默，对于裴昀来说，已然足够。


    他苍白的脸上绽开一个真切的笑来，如冰雪初融。


    此后月余，裴昀一直安心在府中养伤。


    沈知意虽然一直沉默寡言，但照顾起他的起居来却事事细致入微。


    两人之间多了一种难以言喻的默契和流转的暧昧情愫。


    就在裴昀伤势渐愈之时，一道紧急军报却如同晴天霹雳，瞬间像是浪潮般席卷长安，打破了长安城短暂的平静。


    边疆急报，高昌大军压境，来势汹汹！


    朝廷迅速派下令让驻边大将出征迎敌。


    然而，噩耗却很快传来——主帅竟于深夜在守军森严的中军大帐中离奇身死。


    死因蹊跷，一时军心震动，边境形势更是急转直下！


    国公府接到消息时，裴昀养伤多时，正与沈知意在院中对弈。


    “你怎么这么笨！”裴昀指了指棋盘，“该是下这里！”


    “怕什么，反正有你让着我！我不还是赢定了！”


    “你啊！”裴昀宠溺一笑。


    传旨太监脚步匆匆过府，面上面色凝重，闯入两人院中。


    见状，两人皆是面色一变。


    “裴大人，圣上急召！请即刻随奴才入宫觐见！”


    裴昀手指黑棋，顿在半空，与沈知意对视一眼，两人皆在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凝重与不详的预感。


    山雨欲来风满楼。


    果然，圣上急召他入宫为的就是边疆大将离奇身死一事。


    御书房中，皇帝李淳正与众大臣商量边疆一事。


    气氛凝重得几乎令人窒息。


    皇帝李淳面沉如水，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御案，下方几位重臣皆眉头紧锁，低声急促地交换着意见。


    “……副将赵擎虽暂稳住了局面，但主帅暴毙，军心浮动，长久对峙，于我军极为不利！”兵部尚书声音沉重。


    “高昌此番来得蹊跷，主帅死因更是诡异，其中必有阴谋！”另一位老臣附和道。


    就在这时，内侍通报：“陛下，大理寺卿裴昀到了。”


    “宣！”皇帝立刻抬头。


    裴昀快步走入，虽伤势初愈，脸色仍有些苍白，但步履沉稳，目光锐利如常。他撩袍行礼：“臣裴昀，叩见陛下。”


    “裴爱卿平身。”皇帝抬手，语气急切，“边疆急报，想必你已知晓？”


    “臣在府中略有耳闻，知晓大将遇害，军情紧急，但具体细节尚不清楚。”裴昀起身，沉声应答，目光快速扫过在场诸位大臣凝重的面色。


    皇帝简要将情况复述一遍：高昌大军压境，主帅深夜在守卫森严的中军帐内离奇身亡，死因不明，目前由副将赵擎暂代主帅之职，勉力维持防线，与敌军陷入对峙僵局。


    “裴爱卿，”皇帝的目光紧紧锁定他，“依你之见，此事关键在何处？”


    裴昀略一沉吟，脑中飞速运转，旋即清晰答道：“回陛下，臣以为，此事关键有三。其一，主帅死因。能在万军之中、中军帐内杀人于无形，绝非寻常手段，需立刻详查死因，判断是内奸所为还是外界高手潜入，或是……其他诡谲方式。其二，动机。高昌选择此时进犯，并与主帅之死几乎同时发生，绝非巧合。其三，军心。当前首要之事，并非立刻与高昌决战，而是稳定军心，查明真相，否则军心惶惶，易为敌所乘。”


    他的分析条理清晰，直指核心，让在场几位大臣不由微微颔首。


    皇帝眼中闪过一丝赞许，随即化为决断：“爱卿所言，甚合朕意！主帅死因不明，军心不稳，此乃心腹大患。寻常查案官员前往，恐难以震慑边军，亦难应对如此诡谲局面。”


    皇帝顿了顿，声音陡然提高，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裴昀听旨！”


    “臣在！”裴昀立刻躬身。


    “朕命你为劳军特使，即刻持节前往边疆，明为抚慰犒劳三军，稳定军心，暗则彻查主帅离奇身死一案！朕赐你临机专断之权，边军上下，皆需配合！务必查明真相，揪出真凶，以安军心，以定国邦！”


    此令一下，御书房内静了一瞬。劳军特使身份尊贵，加之查案重权，陛下将此重任交付于一个文官，且是伤势初愈的裴昀，足见信任与期望。


    裴昀心头亦是一震，边疆凶险，局势未明，此去必然危机四伏。但他毫无犹豫，深深一揖，斩钉截铁道：“臣，领旨！必不负陛下所托，查明此案，稳定军心！”


    荣国公府。


    裴昀正在收拾行礼。


    “你要去边疆？”听到消息的沈知意闻讯赶来。


    “对。”


    裴昀停下收拾行礼的动作，转头去看沈知意，眉头紧蹙：“边疆战乱，主帅又死因不明，局势异常紧张。你留在长安会更安全些。”


    “正因危险，我才更要去。”沈知意上前一步，拉住裴昀的袖子，满脸担忧，“你不会武功，而我会。再加上你伤势初愈，遇上危险我还能帮帮你。”


    裴昀却神色未见松动。


    沈知意见状，继续道：“怕什么？我又不是没去过边疆，你忘了吗？我还自己一个人去过伏俟的。”


    “那是不一样的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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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昀摇头，声音极不赞同，“伏俟是有邦交的邻国，而高昌是敌国，误入怕是尸骨无存。知意……”他道，满怀真挚，“我不能让你涉险。”


    “裴昀！”沈知意急了，紧紧抓着裴昀的衣袖，不肯撒手，“你可知你昏迷负伤这许久，我每天替你换药是何种心情？如今好不容易刚刚安定，你又要远赴边关。你这样的身子骨，运气又那么差，老是负伤，你让我怎么能放心？”


    裴昀怔住了，他从未在沈知意脸上看到如今这般明确的紧张，紧张他的安危，紧张他的伤势。原来，她竟如此在乎他。


    一时，一股暖流在心间流过。


    半晌，裴昀低头看着沈知意抓着自己衣袖的手，那只手将他的袖子抓得皱皱巴巴的，一如他现在的心。


    他叹了口气，妥协：“路上听我安排，不可擅自行动。”


    沈知意眼中瞬间亮起光彩，连忙点头：“我保证。”


    裴昀无言，继续收拾行礼，转身之际，他向她道：“去准备吧，明日卯时出发。”


    望着沈知意匆匆离去的背影，裴昀脸上的笑意收了回去。他怎么舍得让她陪着去受那种苦？边疆之行凶险万分，他一个人去就够了。


    裴昀提上行礼，干脆提前出发了。


    天边，暮色渐沉……


    半个月后，裴昀一行人终于抵达了风沙扑面的边疆大营。


    营寨依山而建，旌旗在苍凉的晚风中猎猎作响，空气中弥漫着紧张与肃杀。


    得到消息的副将赵擎早已等候在大营外。


    他一身戎装，见到裴昀风尘仆仆而来，上前抱拳施礼：“特使大人舟车劳顿，亲临险地，辛苦了！”


    裴昀还礼，恭维道：“赵将军辛苦，为国分忧，乃本官分内之事。”


    “大人请随我来，帐中叙话。”赵擎侧身引路。


    恰在此时，裴昀身后传来一声清亮的呼喊：“裴昀！”


    裴昀心头一跳，猛地回头，只见一个穿着士兵服饰，脸上蹭着些许灰土的“少年”正快步跑来，不是沈知意，又能是谁？


    他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心中气恼加担忧。


    终究还是追来了。


    赵擎目光中闪过一丝疑惑，看向裴昀：“特使大人，这位是……”


    裴昀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情绪，面无表情解释道：“是我的随行下属，协助本官办案的。”


    他瞪了沈知意一眼，眼神里充满了“待会再跟你算账”的意味。


    沈知意却浑不在意，悄悄往他身后挪了挪，低眉顺眼的，倒混似个乖巧的小兵。


    赵擎虽然觉得这个小兵似乎过于清秀，但军务紧急，也无暇深究这些了。


    正要引裴昀入主帅大帐，一名传令兵疾奔而来：“报！将军！高昌国军队有异动！前营哨探发现敌军小队正在试探我方防线！”


    赵擎面色一变，对裴昀抱拳施礼：“特使大人，军情紧急，末将需即刻前往处理。查案之事，我已安排林啸将军生前亲兵小六协助大人。”


    说罢，他唤来一个看起来分外机灵的年轻士兵：“小六，好生配合特使大人，不得有误！”


    “是，将军！”小六躬身领命，眼神中却是一抹阴狠算计划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