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死战不退
作品:《被夺亲跳崖后,嫡兄们悔疯了》 “这和山上的北狄畜生,有何区别!!”
周县令的话,让整个议事堂都安静了下来。
他老泪纵横,捶着胸口,痛心疾首:“民心一旦失了,这城,不等北狄人来攻,就从里面自己先破了!到那时,我们都将是云州的罪人,是大梁的罪人!!”
一番话,掷地有声。
方才还蠢蠢欲动的军官们,一个个都低下了头,脸上火辣辣的,羞愧难当。
谢怀瑾始终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听着。
他看着堂上那个哭得像个孩子的老县令,心中对这位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生出了几分敬意。
国之将亡,必有奸佞。
但同样,国之不亡,也必有脊梁。
周县令,便是这大梁千千万万,宁折不弯的脊梁之一。
会议,最终在一种更为沉重的绝望中,不欢而散。
傍晚。
县衙后院。
谢怀瑾独自一人站在冰冷的廊下,仰头望着被乌云彻底吞噬天空。
心,也如同这天色一般,沉不见底。
他想起了薇薇。
不知她此刻在京中,是否安好。
是否……也在担心着自己。
“将军……”
一个怯生生的声音,自身后响起,打断了他的思绪。
谢怀瑾回过头,只见宋袅袅端着一只粗瓷碗,正小心翼翼地站在不远处。
她换上了一身干净的粗布衣裙,想来是县衙里的丫鬟找给她的。
洗净了脸后,更显得眉目清秀,楚楚可怜。
“将军,您……您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她低着头,声音细若蚊蚋。
“这是……这是我省下来的口粮,熬了些稀粥。您快趁热喝了,暖暖身子吧。”
说着,她缓步上前,将手中的碗递了过来。
昏暗的光线下,那碗中清汤寡水的稀粥,正冒着丝丝热气。
谢怀瑾此刻正心烦意乱,满脑子都是城防、粮草与京城的阴谋,并未多想,只当是她一番好意。
“多谢。”
他沉声应了一句,伸手去接。
就在指尖触碰到碗沿的那一刻,宋袅袅递碗的手,却仿佛不经意地微微一斜。
温润、柔软的指尖,轻巧地、带着一丝若有似无的颤抖,划过了他的手背。
那触感,如同一根羽毛,轻轻搔刮了一下。
谢怀瑾的眉头几不可察地一蹙,但所有的注意力都被更紧迫的军情占据,他并未在意这转瞬即逝的细节沉默的接过碗。
宋袅袅却将他这份默许当成了一种信号。
她没有立刻退下,反而大胆地又向前凑近了半步,抬起那双水光潋滟的眸子,痴痴地望着他冷硬的侧脸
。那眼神里,交织着毫不掩饰的崇拜、爱慕,甚至还有一丝……势在必得的占有欲。
“将军,您……您一定能带领我们守住云州城的,对吗?”她的声音里,满是对英雄的信赖。
然而,她这番自以为天衣无缝的表演,却完完整整地落入了另一双眼睛里。
不远处的廊柱阴影下,长风面沉如水。
他从一开始就觉得这个女人不对劲。
如今,看着她那过分关切、饱含情意的眼神,看着她看向将军时那副恨不得将自己整个人都贴上去的姿态,长风的心中,第一次对这个看似柔弱无助的女子,升起了浓浓的警惕。
就在这暗流涌动的微妙时刻——
“呜——呜——呜——”
凄厉而急促的号角声,毫无征兆地划破了云州城死一般的沉寂!
谢怀瑾与长风脸色骤变!
“将军!不好了!!”一名亲兵连滚带爬地从前院冲了过来,脸上写满了惊恐与骇然,声音都变了调。
“山上的匪徒……他们……他们全都下来了!!”
“他们要攻城了!!!”
此时,林州大营,营门外。
“轰隆——”
又一道狰狞的闪电,将天地照得惨白一片。
瓢泼大雨已经下了近一个时辰,沈思薇的世界里,只剩下哗哗的雨声和彻骨的寒冷。
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已经不是自己的了,意识在阵阵发黑的眩晕中浮沉。
若不是心中那道要救他的执念死死支撑着,她恐怕早已倒在这片冰冷的泥水之中。
“夫人……夫人您醒醒……求您了……”
红芍的哭喊声,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飘渺而不真切。
就在沈思薇的意识即将被黑暗彻底吞噬的前一刻。
“嘎吱——”
那扇紧闭了一天的营门,缓缓开启。
一双黑色的、踩着积水的军靴,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紧接着,是一片被雨幕隔绝的、干燥的圆形空间。
一把玄黑色的油纸伞,撑开在她的头顶。
沈思薇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缓缓抬起头。
雨水顺着她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颊滑落,她透过模糊的视线,看清了来人。
正是白天在箭楼上窥视她的那名银甲将军。
他身形挺拔如松,面容冷峻,此刻正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眼神复杂难辨。
他,就是林州总兵,赵宗。
“你可知,你在做什么?”
赵宗开口,声音低沉而威严。
沈思薇的嘴唇哆嗦着,她深吸口气,那冰冷的雨水仿佛灌进了肺里,激得她浑身一颤,神智却因此清明了几分。
她仰起脸,用尽全身的力气,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在救我的丈夫。”
“……也在救大梁的国门!”
赵宗的瞳孔,猛地一缩!
只听沈思薇的声音又大了几分。
“将军!围困云州城的不是什么山匪!是伪装成匪军的北狄精锐!人数至少三千!他们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绝非乌合之众!”
“唇亡齿寒的道理,将军戎马半生,想必比我一个妇道人家更懂!若云州城破,这数千北狄精锐便如一把尖刀,直插我大梁腹地!届时,首当其冲的,便是你我脚下的林州!”
“为将者,守土有责!难道您,就要眼睁睁看着敌寇在您的辖区之内,肆虐屠城,而无动于衷吗?”
赵宗的脸色因为她的话,已经从冷峻变成了凝重。
他握着伞柄的手,不自觉地收紧,骨节泛白。
沈思薇强撑着身体被红芍扶起来。
“我夫君谢怀瑾,十岁上战场,为国征战十余年,大小战役数百场,亲手斩下的敌寇首级不计其数!他用命,换来了我大梁北境十年的安宁!可如今,他却被朝中奸人所害,构陷于不义,被困于孤城,粮尽援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