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钟小爱担忧:“平叛机制”启动,整个汉东官场,血流成河

作品:《沙瑞金空降汉东遇袭,平叛开始

    她没有催促,也没有发问,只是看着他。


    她的目光有一种穿透力,能越过他紧绷的面部肌肉,直接看到他内心翻涌的风暴。


    终于,侯亮平动了。


    他走到沙发边,一屁股坐下,身体向后陷进柔软的靠垫里,发出沉闷的响声。


    他抬手,用力搓了搓自己的脸,动作里透着无法排遣的烦躁。


    “刚才祁同伟在省委指挥中心,当着所有人的面下了最后通牒。”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从很远的地方飘来,“他说,二十四小时内,要是还找不到那个……沙瑞金书记的下落,汉东就要启动平叛机制。”


    “平叛机制?”


    钟小爱重复了一遍这四个字,眉心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这个词,对于他们这种在纪律系统内工作的人来说,分量太重了。


    它意味着常规程序的彻底失效,意味着局势已经失控到需要用最极端的手段来拨乱反正。


    侯亮平点了点头,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虚空的一点:“对,平叛。军方介入,全面封锁,所有处级以上干部,有一个算一个,全部列为嫌疑人,隔离审查。”


    他说完,客厅里陷入了更加深沉的死寂。


    窗外,夜色浓稠如墨,连风声都没有。


    这种寂静,比任何喧嚣都更让人心悸。


    “果然。”


    钟小爱轻轻放下茶杯,杯底与茶几接触,发出一声清脆的“嗒”,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她看向侯亮平,眼神冷静得近乎冷酷,“这不出我的判断。”


    “我没想到会用‘平叛’这么激烈的词,但我猜到,这件事拖下去,一定会演变成一扬自上而下的政治清洗。”


    钟小爱抱起双臂,身体微微后仰,让自己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但紧绷的肩膀线条却暴露了她的内心并不像表面那么平静。


    她继续分析道:“你想想,空降的一把手,人还没到省委大院正式露面,就在你们汉东的地界上失踪了。这件事往小了说,是地方治安的重大疏漏;往大了说,是对中央权威的公然挑衅。”


    “中央怎么可能容忍?不下猛药,不把整个汉东翻个底朝天,这事儿过不去。”


    侯亮平烦躁地耙了耙头发,他懂这些道理,可他还是想不通最根本的那个问题。


    “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


    他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荒谬感,“那可是省委书记!活生生的省委书记!谁敢动他?谁能动他?绑架?袭击?这是疯了吗?!”


    他站起身,在不大的客厅里来回踱步。


    地板被他踩得咯吱作响。


    “是赵立春的人?还是汉东本土的什么势力?他们想干什么?逼宫?示威?这简直是自取灭亡!他们不知道这么做的后果吗?”


    侯亮平的语速越来越快,问题一个接一个地往外抛,却得不到任何回响。


    钟小爱没有立刻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反问了一句:“亮平,你觉得,有没有一种可能……动手的人,根本就不知道他们动的是谁?”


    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让侯亮平的脚步瞬间停滞。


    他愣在原地,像被人当头浇了一盆冰水,脑子里那团乱麻似乎被这股寒意冻结,然后慢慢地,开始清晰起来。


    他缓缓转过身,看向钟小爱,眼神里带着探寻。


    钟小爱迎着他的目光,继续说道:“沙瑞金是空降干部,在来汉东之前,除了省委那几个核心领导,底下有多少人认识他?更别说社会上的人了。”


    “他的照片、履历,都还没来得及在汉东的官方媒体上公布。”


    “他这次到京海,又是所谓的‘微服私访’,没警车开道,没地方官员陪同,就一辆普通的奥迪A6,连车牌号都未必是省委一号车。你说,在那些亡命徒眼里,这和一头路过的肥羊,有什么区别?”


    钟小爱的话,精准地剖开了侯亮平混乱的思绪,切入了一个他之前从未考虑过的盲区。


    是啊,他一直站在“省委书记被绑架”的政治高度上看待这件事,所以觉得匪夷所思。


    可如果,对方根本不知道车里坐的是谁呢?


    “你的意思是……”


    侯亮平的声音低沉下来,他重新坐回沙发,身体前倾,双手手肘撑在膝盖上,十指交叉,“是汉东,或者说……是京海的某些不开眼的家伙,把沙书记当成……当成过路的富商或者对头了?”


    “很有可能。”


    钟小爱点了点头,“京海市的治安状况,你今天也算亲眼见识了。光天化日之下,市中心,就敢公然驳火,枪都用上了。”


    “这种地方,藏着多少无法无天的团伙?他们做事,靠的是胆子大,不是脑子好。或许是某个帮派想绑个有钱人勒索赎金,或许是两伙人火并,结果沙书记的车恰好路过,被当成了对方的人,给误伤了,或者说……误抓了。”


    这个推断,虽然听起来同样离奇,但相比于“政治阴谋”和“公然逼宫”,其可能性却大大增加了。


    它更符合逻辑,更符合京海那种混乱无序的生态。


    侯亮平的呼吸变得粗重起来。


    如果真是这样,那事情就更麻烦了。


    “那帮蠢货……”


    他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他们要是知道自己抓的是谁,恐怕早就吓得屁滚尿流,把人给放了。可问题是,他们不知道!他们现在可能还把沙书记当成什么‘王总’、‘李总’,关在哪个破仓库里,逼问银行卡密码呢!”


    他说着,自己都觉得头皮发麻。


    一个省的最高领导,落在一群有勇无谋的莽夫手里,随时都可能因为对方的愚蠢和暴躁而遭遇不测。


    “如果真是这样,”


    钟小爱接过了他的话,语气里也带上了忧虑,“那这群人现在肯定也懵了。他们绑了个人,却发现对方身上可能一分钱都没有,态度还特别强硬。”


    “他们联系不上家属,也查不到这个人的身份。时间拖得越久,他们就越心慌,越容易做出极端的事情来。”


    “灭口……”


    侯亮平吐出这两个字,感觉喉咙发干。


    这就是最坏的可能。


    那帮蠢货发现抓错了人,又怕暴露,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杀人埋尸,毁尸灭迹。


    那样的话,别说二十四小时,就是二十四年,也别想找到沙瑞金的下落。


    到时候,“平叛机制”启动,整个汉东官扬,真的要血流成河了。


    侯亮平一拳砸在自己的手心,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该死的!这叫什么事儿!”


    他低声咒骂着,一种深深的无力感攫住了他。


    他侯亮平,反贪局的侦查处长,自诩火眼金睛,能于无声处听惊雷。


    可现在,面对这席卷整个汉东的滔天巨浪,他只能眼睁睁看着,什么也做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