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 太阳太大了

作品:《疯狗难养【巨好看!看看我!】

    短暂的一夜又过去了,天刚亮,城门外的战鼓已经敲响了,急促有力,极其振奋人心。段秋平已有颓势,听此更是战意全无。他无奈地一低头,自己在这里半死不活的样子,真是给战士们拖后腿。


    他站起身,下令开城门迎战。


    城门高而厚,段秋平站在那里,像是无法撼动大树的蚍蜉。他不说话,夏日的风吹起了战袍,带来了一股粘腻的热意,段秋平身影萧索,站得笔直,好像一具永远不会倒下的尸体,僵硬又冰冷。战士们看他一眼,就能涤荡夏日的燥热。


    段秋平动也不动,感觉自己早已经死在了某个他没意识到的瞬间。


    皇宫里,皇后时而清醒时而疯癫。清醒时,她拖着每况愈下的身体在皇宫里闲逛,见皇宫里不如从前热闹了,她心里寂寞,需要一点人气来抚慰自己,见此情形十分失望地拍了拍身边宫女的袖子:“这几日是怎么了,这样冷清?”


    宫女规规矩矩地行了礼,中规中矩地回答:“靳国派兵攻城,三殿下带走了许多人,忙着迎战呢。”


    皇后沉默了很久,才缓缓说道:“带走了这么多人么?”身边沉默着,没人回答,也许下人们觉得这句话不必回应。皇后惆然,像是一片叶子落入水里,沾在水面上,其它的地方的水都与外界交换着空气,就那一处,被闷得与世隔绝。


    她无奈地摇摇头,说出了困扰她大半辈子的话,也许是觉得,再不问,就没有机会问出口了:“为什么你好像一点情绪都没有呢?无论是赏或罚,好像都是低着头,行个礼,乖乖顺顺地去领,从来没有见过你们的欣喜或者难过,难道你们一出生便是下人,只会低着头吗?”


    宫女依旧是用那副没有起伏的嗓音回答:“奴婢被分来伺候皇后娘娘,从此再无二心。”


    皇后皱了皱眉,她好无力。


    这时,一声又一声的乌鸦叫引起了皇后的注意,那声音很无力,很虚弱似的。皇后循着声音走去,旁边的宫女拨开草丛,果然是一只小乌鸦,看体型尚还年幼,不过也可能是因为长期无力觅食,饿瘦的。


    皇后情不自禁后退几步,后又走上前去,小心翼翼地盯着它看。旁边的宫女就一直举着手,将挡住视线的杂草都拨开。


    那小乌鸦半睁着眼,身体微微起伏着,没过一会儿,呼吸再也没了。皇后有些承受不住似的,转过身,几滴冰凉的水珠落地,又迅速被毒辣的太阳蒸发。她将自己吓了一跳,气急败坏地抹去脸上的泪,感觉好生奇怪,她这一生,再残忍的杀人方式都用过,死在她手下的人不计其数,从未见自己有什么波澜,怎么今天……


    正想着,喉咙又腥又痒,她咳嗽几声,那股腥甜越发浓烈,似乎是为了欺骗自己,又或者是不想引起轰动,她也说不清楚,只是憋着不知道从哪里来的一股劲,硬生生将涌上来的鲜血咽了回去。


    她没来由地想到了被自己关在隐秘处的异国公主,她在这一刻失去了折磨人的所有心力,只想赶紧摆脱一切苦楚,无论是自己的还是别人的。皇后招了招手,朝着心腹的耳边说了几句话,那人听完,急匆匆离开办事去了。


    皇后盯着他离开的背影,松了一口气,仿佛一切要交代的事已办完,她伸出一只右手,旁边的宫女立刻送上自己的手臂,好方便皇后扶着自己回宫。


    宫内安详,城外腥风血雨。


    宋荣的战意前所未有地浓烈,他领兵步步紧逼,露出快意的笑容:“就快要……进城了。”


    这时候,段秋平却突然关掉城门,厚重的石板缓缓下降,要将宋荣隔绝在外面。宋荣目瞪口呆,骂了一句脏话,不甘心地吼:“快点,快点,冲进去!”


    战士们一听,不遗余力地往城内冲,而石板越来越低,最先冲进去的一批将士尚还能挺直腰杆,而后面的人只能弯着腰进去了。宋荣仍然不甘心,他不叫停,死死瞪着那扇石门。


    终于,军中冲出一名大汉,冲上去抵住石门,将士们也顾不上了,从他的腋下、胯.下,或者身旁低吼着冲进城去。


    段秋平见势不妙,拔出腰间的佩刀,飞也似地冲过去,那刀轻而易举地穿过了大汉的铁甲,穿过皮肉,从身后进去,从身前出来了。


    大汉眼睛死死瞪着,嘴角溢出血来,明明已经断了气,却仍然保持着举着石门的姿势,身体还在执拗地用劲。段秋平抿着嘴,闭了闭眼,下定决心一般往他背后用力一踹,他的身体就像沾了水的破布一般飞出不远,然后粘在地上。血,从他身下蔓延。


    段秋平握着刀柄的手微微颤抖,眼皮随着石门的沉降一降再降,他的目光一直逃避着石门的遮挡,牢牢粘在大汉的尸体上。直到最后一丝缝隙也被石板挡住,他终于闭上了眼睛。段秋平身形不稳地后退几步,随意找了个地方坐下,离聚集的将士们远远的。


    那些听宋荣的命令冒死进入城内的一小部分人,因为寡不敌众,白白当了若羌的俘虏。


    宋荣无奈,狠命跺了跺脚,随着一声尖锐的哨声,留在城外的将士们将长绳一抛,作势就要爬上去,城上的若羌军们又是用弓箭射,又是用刀剑斩断绳索,不少人爬墙到一半,掉下去摔死。


    宋荣红了眼,丝毫不愿意退缩,死死瞪着眼前的景象。


    更多的人,顺利爬上城墙,两方战士短兵相接,有的人在厮杀中丢了武器,只好以肉身相搏,扭打成一团。地上都是斑驳的血迹。


    段秋平眼睁睁看着,忽然瘪瘪嘴,大步跨着走上城门,一脚踹下一名刚爬上城门的士兵,对着宋荣挑挑眉道:“你这个皇帝当得真心狠,想看多少人枉死啊?”说完,他拍拍手,大片大片的火油倒下去,淋了奋力往上爬的将士们一身。


    点火,吊在半空中的人们没了一点活路。进一步是引火烧身,退一步是粉身碎骨。不过大部分人都是被摔死的,火苗会在抵达他们身上之前将绳索烧断。


    段秋平后退几步,避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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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朝他扑过来的火舌,大火烧得空气都变形,空气像水波一样荡漾,段秋平的身影也变得曲曲折折。


    绳索下坠,带着火焰往满身汽油的尸体上撞,又碰撞出一片更大的火花,火光连着火光,最后顺利接头,连在一起,成了一道保护若羌城门的,密不透风的火墙,那是用靳国人的身体燃烧的。


    段秋平眼睛被烟熏得发热,背过身去猛地咳嗽几声,眼泪就被咳出来了。他伸出手指一抹、一甩,回过身,弓着一只脚观察着下方,见宋荣手背青筋暴起,脸上却不变,淡淡看着那些尸首被燃烧成灰烬,火渐渐灭了。


    但热气还弥散在空气中,夏天本来就燥热,这下更让人受不了。宋荣终于妥协,下令暂退。他转身的时候,汗珠滴到地上,又从天上飞来几只小鸟,毫无征兆地停在一旁,唧唧叫了两声,在一片废墟中四下看了看,最后飞走了。


    段秋平将脚弓起的脚缩回来,双手终于无力地垂下去,转身,下城门,一步一步地,走得极慢,最近的小将士想上前扶他,被他挥挥手拦住了。明明每一步都走得有力又坚定,脊背也挺得很直,可是每个人都轻而易举地看清了他身上的颓丧之气,甚至疑心他下一秒就会脱力滚下城门。


    可是他没有,终于到了休息的时候,他随意地躺在地上,用手肘挡住眼睛,喃喃说了句:“太阳太大了。”


    宋荣回到营帐,懊恼地将头上的铁帽摘下来,整个头顶都冒着热气,被太阳一晒,白烟咕咕往上飘。他甩了甩头,头发早已经被汗湿。


    外头的将军突然请令,得令后拎着一个儿童走了进来,穿的是若羌的衣服,像是普通老百姓。宋荣此时正烦躁,皱着眉看了一眼也没当回事:“怎么了?”


    将军回道:“他带来了一个人,我不放心暂时扣下了。”


    “谁?”


    将军难得看起来有点心虚,低着头只说让皇上自己去看看,“就在旁边的营帐里。”


    宋荣反应过来了什么,脑袋里的弦啪地一下绷紧了,加快步子就要往外走,掠过那儿童时,衣角却被猛地拉住,力道大得宋荣都忍不住踉跄,他一阵恼火:“你这孩子……”


    宋荣一低头,愣住了,他这才看清,这孩子,嘴角是清清楚楚地一圈胡茬!宋荣慌乱,扯了两下衣摆却没挣脱,扬起手来:“放手!”


    那儿童阴森森地一笑,说起话来:“我等皇上好久了。”这是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宋荣还没反应过来,眼前已经是一阵星光一样,他快被突如其来的白光刺瞎了,回过神来,还觉得自己脑袋顶上在冒星星。


    将军将宋荣从起火的营帐里拉了出来,宋荣后退几步,不可置信地问:“他……自爆了?”


    “回皇上,是个侏儒,带着任务来的。”


    宋荣被耍了一通,气得要命:“这该死的……”


    但他没忘记正事,走去隔壁的营帐,看见里面躺着的人时,已经被打击到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