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查证

作品:《赴迢遥

    陆季凝视沈听遥那冷炬的目光,不禁心底一颤。


    “你是在威胁老夫?”


    她摇头,转而将目光汇聚在里屋门框上。


    “我只是想和陆大人做个交易。若是您能为我提供证词,夫人的病我亲自找人来治。您检举揭发立了功,陛下定不会过分为难您。最起码,能保全你一家老小的命。”


    见陆季犹豫,沈听遥再添一把火。


    “大人若是拒绝我也罢,今日我能顺藤摸瓜查出你们与北宁有瓜葛,来日我就能坐实这一点。到时候,大人就算有千百张嘴也说不清了。大人或许还不知道,沈伯堂那只手是我砍断的。他为了权势,能让女儿羊入虎口。你又怎能保证他能让你荣华富贵?若真如此,大人现下也不必如此清贫。”


    陆季一时没接话,只愣愣地看着她。这番说辞不无道理,他自知若是东窗事发来日顶罪的定会是他。


    “早就听闻段小夫人有勇有谋,老夫今日算是领教了。你的心性和谋略,倒不像是沈家人。”


    沈听遥莞尔一笑。


    “我和沈伯堂自然不同,若是大人肯助我眼下度过难关,来日我便找来医者,为夫人一瞧。陆大人担心妻子病体,我猜沈伯堂也是看中了这一点。可是您为他鞠躬尽瘁这么多年,您扪心自问究竟得到了什么?”


    陆季乍然听见那番话,只觉心口像是被重锤狠狠砸中,闷得发痛。


    “家妻与我乃是自幼相识,陪我一路入京赶考,冒死生下月儿。如今身体抱恙,竟成了可以任人威胁的筹码。段小夫人若是真心实意的救念珠,老夫愿赴汤蹈火,为小夫人效力。”


    他双眸含泪,膝盖重重砸向地面。沈听遥见状,立即将他扶起。


    “大人这是哪里话?快请起。您能还段崇一个公正,应该我来谢您的。”


    她将身上所剩不多的银两,全部给了陆季。


    推搡之间,沈听遥紧握住他那双糙手。


    “如今我身上只有这些,他日若是有难处,尽管来找我。”


    还没等陆季反应,沈听遥就一溜烟跑到大门口。


    陆季望向大门口的沈听遥,手还僵在半空,喉咙里滚出的字句渐渐碎成了呜咽。


    “沈姑娘,你来路无量啊!”


    沈听遥回眸示意他,而后消失在木门外。


    眼看着她已然成功了一半,剩下的便需要靠她自己了。


    她必须把握住陆季这个关键的人证。光有兵簿还不够,她要让沈伯堂输得心服口服。


    即便有了陆季,沈伯堂仍然有一百个理由替自己开脱,千年的狐狸鬼精着呢。


    沈伯堂精明就精明在即使证明那囤积在褔郡的兵马是他的,又怎能证明这与北宁有关?明明与祁梁私下见面的是陆季,单凭陆季的一面之词,沈伯堂最有可能翻供。


    他为人小心谨慎,沈听遥想要破解此局,就必须证明他与北宁有不可推脱的关系。


    她连夜行至通阳,希望能从中找到一些曾经遗漏的线索。


    通阳的晨雾裹着水汽,湿冷地贴在她的发梢。她策马扬鞭,目光如炬地望向远方,手里紧攥着那本泛黄的兵簿。


    微湿的沉泥被马蹄溅起,她一路奔驰至将军府不敢有一丝懈怠。将军府两侧的大门紧闭,府中飘出缕缕炊烟。


    府中的家丁开门外出,正巧碰见一路疾驰早就没力气敲门的沈听遥。


    “小夫人回来了!小夫人回来了!”


    家丁的呼喊,引来府中众人的关注。在偏院等着沅竹把脉的阿绾,听见动静立刻跑出门。


    沅竹一路追着她到府门口,沈听遥蹲下身仔仔细细地瞧着她。


    “让我看看我们阿绾,有没有长高?”


    “阿绾这些时日很乖,也很配合。就是总望着山头发呆,估计是想你了。”


    沈听遥瞧着阿绾稚嫩的脸庞,疲惫之态一扫而光。


    “姐姐…”


    她听见那声清脆悦耳的姐姐,不禁心头一惊,反复确认着。


    “阿绾,你肯说话了!你在试着叫一声好不好?”


    “姐姐…,两个姐姐。”


    沈听遥同沅竹欣慰地笑着,三人相拥而泣。都无比珍惜这一难得的时刻,这说明此前的努力没有白费。


    “今日怎就你一人回来了,晓荷段武他们呢?”


    沈听遥刚露出的笑脸,瞬间收回。神情也变得愈发凝重。


    “我此次回来,就是为了这事。”


    沈听遥将来龙去脉同沅竹细细地讲着。沅竹也不由得将茶盏重重撂下,连抚过得风都停滞下来。


    “原来这些时日你们在京中的处境如此艰难。有什么是需要我来做的,尽管告诉我。”


    沈听遥眼神中透出凛冽的锋芒。


    “沈伯堂将爱你藏在团圆客栈后身,一是地势隐蔽,二是团圆客栈人来人往,交换军情更方便。后山人数庞大,这团圆客栈的老板娘不会不知晓。她此前与沈伯堂动作紧密,莫非…这老板娘同他们也是一伙的?”


    沅竹似乎想到了什么,瞪大双眼瞧着沈听遥。


    “我此前听病患提过,这团圆客栈的老板娘并不是真正的老板,她背后还有个东家。听说那东家来头不小,是北宁的官宦人家。”


    沈听遥眉峰轻动,一瞬间顿悟过来。


    “或许团圆客栈才是关键。”


    沅竹闻言不免得一脸担忧。


    “听说那老板娘不好对付,是个十足的刁婆子。什么难缠的客人,在她这都捞不到一点儿好处。”


    沈听遥目光陡然凝聚,语气中带着不可一世的傲气。言语间像极了段崇之前得样子。


    “再毒的花,也怕被锋刃懒腰斩断。”


    未时一刻,她趁着此时团圆客栈人流稀少,便悄悄从后门闯入。


    此时,那传说中的刁婆子刚同客人假意寒暄一阵。她回过身,发觉颈间出冒出一股凉意,有人在背后捏住她的肩膀,吓得她僵愣在原地。


    “若是不想惊扰了你的客人,就带我去一间包厢。”


    沈听遥将匕首抵在她颈处,再用力三分,那刀便会划破她的玉颈。那老板娘被她牢牢控制住,只好由着她说的做,保命要紧。


    老板娘将她带到一间偏僻的包厢里,见她是名弱女子,便想着趁其不备偷袭她。


    沈听遥自然知晓她的小心思,便向后肘击三下五除二将她踢倒在地。


    “我能劫你,你以为你能跑得了?”


    沈听遥翘着二郎腿,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扶手,一副囊中取物之感。


    那老板娘见沈听遥不是好惹的主儿,立刻换了对策,避免与其硬碰硬。


    “姑娘…不,女侠,您说您这是干嘛?我们客栈都是小本生意,你劫我,我也是分文没有。”


    那老板娘假装顺从,实际上脚步不停地向门口挪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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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听遥品茶之际,抬眉凝视着她,目光中的利刃与飞刀几乎同时射出。飞刀不偏不倚地擦过她的耳朵,钉在门框上。


    那老板娘瞪大双眼,当即吓得瘫软在地。


    “女侠饶命,我秦大妞从未干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我也用不着给人偿命。我…我…”


    沈听遥踱步而去,将那匕首轻掠过秦大妞的脸庞。


    “我有说过要你性命吗?照我说的做,否则,我就真的要你的命了!”


    秦大妞被沈听遥吓得不轻,甚至不敢正眼直视她。


    “我切问你,段文你可认识?”


    “我…我不知。”


    沈听遥上下打量着她“那我再问,你可知客栈的后身藏着一群私兵?”


    秦大妞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


    “我…我一介妇人哪懂什么私兵不私兵的。”


    沈听遥勾起上扬的嘴角,从衣袖中掏出那个明黄色带有龙纹的令牌。


    “陛下有令,彻查此事,若有隐瞒,格杀勿论。怕是老板娘不知我的来历,我夫君乃是镇北王。你说你骗了我,你还能活过今日吗?”


    秦大妞见沈听遥掏出那陛下的御牌,当即不停地磕着响头。


    “都怪我有眼无珠,冲撞了段夫人。只是…大妞也是一寻常女子,只知道听从东家的安排。东家让做什么便做什么,那私兵真的与我没有半毛钱关系啊。”


    沈听遥捏着那枚雕刻着蔷薇纹样的匕首,指尖微凉,目光落在秦大妞不住颤抖的肩头,声音听不出喜怒。


    “东家?哪个东家?”


    秦大妞身子一僵,额头贴着冰冷的地面,磕出的红痕渗着血。


    “我…我也从未见过。东家从不轻易露面即使来点账也是坐在马车里,从未下来过。”


    沈听遥并未因此放过她,语气反倒更加冰冷极具威慑力。


    “去,把近几个月客栈的流水拿给我,我倒想知道这团圆客栈的东家,到底是谁。”


    此时,阿全堵在门口,手里还攥着半块没吃完的麦饼,见秦大妞出来,立刻放下手里的饼神情严肃起来。


    “夫人让你拿账本,劳烦秦掌柜带路。”


    “你…你也跟着去啊?”


    阿全嗤笑一声,往旁边挪了挪。


    “你以为我们夫人好糊弄?账本若少了一页,或者篡改哪个月的,好好仔细着你脖子上的脑袋。”


    秦大妞腿一软,差点撞在门框上,嘀咕着“我…我这就去取,还请公子和我来。”


    阿全斜睨着她,脚往门槛上一搭。


    “走吧,秦掌柜。”


    沈听遥一字不落地审着团圆客栈这些年来的流水。发现每年的盈利并非流向北宁,而是京城。这与沅竹所听闻的北宁官宦有所出入。


    账本“唰唰”的翻页声,借着烛火的忽明忽暗,沈听遥的思绪随之飘散。若是钱财流进京城,是不是就说明团圆客栈与沈伯堂有关?


    她先前认为这团圆客栈的东家是祁梁,如今看来,倒像是另有其人。


    扉页上签名的字迹,让她指尖猛地一顿,烛火恰好晃过纸面。


    “祁垚。”


    此前俨兄提过,他是祁梁的弟弟。幼时得瘟疫病逝,如今他的名字赫然跃于纸上,那凌厉的笔锋不禁让沈听遥怀疑。


    她眸色深沉如同淬了冰的匕首。看来这团圆客栈的水,比她想的还要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