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陷害

作品:《赴迢遥

    沈府内院红帐高悬,贴着喜字的灯笼从沈府的大门直挂到偏院。连蛙声四起的水池旁边,那条铺满青灰色的鹅卵石小路也被擦的锃亮。


    与沈听遥出嫁不同,沈府准备的一切都给足了沈司容面子。沈司容看着其他人忙上忙下,自己悠闲地在庭院内喝着茶。侍女手中端着内务府送来的婚服,她轻抚上面绣着鸾凤纹样暗自得意起来。


    “把这衣服挂进我屋中,精心这点儿。”


    大婚在即,沈司容倒是没操过一点儿心,沈府上下乃至宴礼筹备都出自陈氏之手。与其说是她和太子的大婚,倒不如说是皇后和陈氏的大婚,这二人都当起甩手掌柜来。


    陈氏看着沈司容懒洋洋的样子,怒斥道“你如今在沈府也就罢了,这若是到了东宫,收收你那大小姐架子!”


    沈司容却不以为然,觉得陈氏咸吃萝卜淡操心“我进了东宫,以后有几十个沈府的下人供我差遣,还用得着顾及这个?”


    陈氏若有所思,一把拉住沈司容“你如今与太子成婚,要想尽一切办法怀上皇嗣。这太子浪荡,唯有此计才能站稳脚根。”


    沈司容松开陈氏的手,一脸哀愁“我知太子哥哥并非心悦于我,又怎会和我再行周公之礼?想必有了上次,我想再靠近他就难了。”


    “没机会就创造机会。”


    陈氏将一瓶盏塞到沈司容手里,此物名为依兰香。是用于男女间调情之物,沈司容怕旁人看见,连忙藏进衣袖之中,脸上不禁露出羞涩之情。


    沈司容垂眸含笑


    “还是母亲想得周全。”


    陈氏瞧着自己亭亭玉立的乖女儿,马上就要嫁出府去,不由得双眼泛红,嘴角轻颤着“我的好女儿,要是受了委屈就和娘说,大不了咱们出了这东宫就是。娘深知嫁给一个不爱自己的人是何等委屈!娘虽想让你今后锦衣玉食,更希望你能平安喜乐。哪怕是拼上这条命,娘也会保全你!”


    沈司容与其相拥而泣,眼角的清泪浸湿了陈氏的衣衫。


    “容儿不想离开娘,我若不在府中,娘受了欺负怎么办?司安还小,娘今后一人如何顶着父亲的辱骂?”


    陈氏擦拭着眼角的泪花,苦笑道


    “这不用你操心,娘这辈子就这样了,官宦之家,又有谁能随心所欲?娘能有你这么个贴心的女儿,值了!若是日后沈家失势,你切记要为自己多筹谋一步。”


    陈氏第一次这般语重心长地教诲她,此时的沈司容对此一知半解。她虽将母亲的话牢记于心,却不懂得如何为自己筹谋。她原本以为只要稳居太子妃之位,就能换来母亲在沈伯堂面前趾高气昂地资本。


    看陈氏这举动,想来是她想得简单了。她原本以为这是她苦难的结束,却没想到这是又一苦难的开始……


    大明宫内,灯火辉煌,歌舞升平,琉璃瓦闪烁的光辉映射在金砖玉瓦上。明黄色的牡丹花纹绣在精心准备的锦段桌布上。舞女正在宫殿中央翩翩起舞,丝竹之音滔滔不绝。前来的王公大臣们交谈甚欢。


    此时地太子正站在大明宫门前,应着来往的宾客。


    来往达官显贵众多,今日不止是太子殿下大婚,更是为陛下膝下唯一的公主锦阳寻一位位高权重的驸马。


    锦阳公主乃是柳贵嫔所生。只可惜,柳贵嫔体弱多病,生下锦阳公主后就撒手人寰。幸运的是,锦阳公主生来可爱,承蒙太后的关照让她得以在宫中幸福的成长。


    眼瞅着出嫁年岁将近,皇帝并不想让她出使北宁和亲。便趁着南北和谐之际,替她早做准备,如此一举两得的事自然甚妙。


    沈听遥一路上听闻锦阳公主的事迹,不禁对这个古灵精怪的公主捏了一把汗。马车行至京城不过未时,沈听遥一身淡红色镂金绣花广袖长裙,装扮得大方得体,灵蛇髻上轻轻垂下一只海棠花步摇。那张娇艳欲滴的脸上挂着一抹红晕,犹如一朵含苞待放的蔷薇花。


    她一改往日素雅的形象倒令段崇眼前一亮,二人站在一起犹如一对璧人。沈听遥瞧着段崇今日这富贵公子的打扮,对自己的审美惊叹不已。


    “明明眉眼远超旁人,那战甲都把你的贵气给磨没了。你应常穿着鲜亮衣服,一身玄色都把你显老了。”


    段崇对沈听遥突如其来的夸赞险些乱了阵脚。


    “夫人今日…也很美。”


    段崇害羞着转过身,沈听遥见状挑逗他


    “难道我平时不美吗?”


    段崇尴尬地吞咽着口水“荣冠中原。”


    沈听遥瞧着平时威风凛凛的大将军今日却有了小姑娘般害羞地模样,内心暗喜着。


    此时沈司容的花轿已经到了皇宫内,沈司容团扇遮面,内务府缝制的鸾凤婚服亦是耀眼。在宫中太监宫女的指引下向大明宫中走去。


    还真是冤家路窄,沈听遥此时亦在宫门内向里走去。路上,一不知是谁家的宫女端着藕荷色齐腰襦裙,正慌慌张张地向大明宫旁的偏殿跑去。那宫女一个不小心撞在了沈司容的身上,害得沈司容向后一个踉跄。


    “谁家的贱婢!敢冲撞太子妃!”


    沈司容旁边的侍女大声吼着,引来宫门内众人围观。


    “奴婢是给锦阳公主送衣裙的,不成想冲撞了太子妃娘娘,小的知错了。”


    那宫女跪着解释求沈司容原谅,然而沈司容并不领情。


    “你说,你是锦阳公主身边的人?”


    沈司容本就不满自己的大喜日子还要被一个蠢笨的公主分一杯羹。这宫女还真是倒霉,正让她碰上。


    “本宫今日若是不加以惩戒,日后岂不这宫中谁都能踩在我头上?”


    面对着那宫女低声下气地乞求,沈司容将她踢到一边。


    “你就在这跪两个时辰,边跪边扇自己说你知错了。对了…跪远点,本宫大喜之日不想沾了晦气。”


    这一切都被正跟在身后的沈听遥看到,她自然不满沈司容何苦为难一个下人。不顾段崇的劝阻,毅然决然地上前拉住沈司容。


    “她也是奉命行事,你何故如此刁难?”


    沈司容轻嗤着


    “本宫当是谁呢?原来是本宫那个被嫁到边关当狗的姐姐。就凭你,也敢和本宫作对?!若是误了吉时,你一小小的妾,担得起吗?”


    沈听遥见她油盐不进,也懒得与其争辩,转而扶起一旁正跪在那扇自己嘴巴的宫女。


    “快去给你家公主送衣裙吧,免得耽误了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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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司容怒目圆睁地看向那两个卑贱之人,淡淡地说了句“她不跪,你替她跪!”


    “沈司容,你别太过分!”


    那宫女也劝阻着她“奴婢不值得小主为我出头,奴婢一人做事一人当,还请小主将衣裙送到公主手里。”


    沈听遥看着那宫女眼含热泪,心头不禁一酸,转头接过那衣裙向宫内走去。


    沈司容踏上石阶,接过太子手中红纱锻,也接过她此生的枷锁。二人在众目睽睽之下行拜堂礼,饮合卺酒,结发为夫妻。而太子的视线却紧盯着坐在角落里的沈听遥,如行尸走肉般应付过这一繁琐的礼节。


    二人连连与一众权贵推杯换盏,皆享欢愉之乐。


    此时,大殿中央,一众舞姬排成形似圆状,一女子从天而降屹立于舞姬中央。她轻甩起衣袖,飘飘欲仙。身形婀娜多姿,腰肢盈盈一握,那女子腾然一跃,几位舞姬将其腰举起,似柳叶般的身影成了宫殿内最闪亮的明珠。


    “不愧是锦阳公主,真是绝色!”


    在场众人都沉浸在这美轮美奂的舞曲中,迷失心神。突然,那女子身侧的丝线突然崩裂,串在衣裙上的奇珍异石全都崩落在地,雪白的肌肤在众人面前若隐若现。


    众人来不及反应,公主顿时大惊失色。沈听遥眼疾手快扯起旁侧的屏风踢送至舞台中央,扯下宫墙上的一段红纱步伐飞至舞台,借着舞姿,将那一段红纱披在公主的身上。


    锦阳公主瞧着她机灵的模样,很是欢喜。


    “你就是我三哥的小夫人吧。”


    沈听遥温柔地望向她


    “公主不必在意我是谁,可否先舞完这一曲?”


    随着一阵弦音渐停,二人缓缓从屏风内冒出,相视一笑。


    皇帝立刻放下心来,还好自己的女儿没在大庭广众之下丢了颜面。


    “好!你们二人配合得甚好,不知你是哪家的大臣的女儿?”


    沈听遥不卑不亢地回答着“回陛下,臣妾是段将军的妾室,沈氏听遥。”


    “你是景珩的妾室,就是你提出引水绕城惠及边关百姓,怪不得司徒大人对你赞不绝口。”


    “陛下言重了,臣妾是多亏将军提携,才得此盛名。”


    锦阳公主规规矩矩地向她行礼“今日多亏了嫂嫂出手,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提起此事,陛下顿时龙颜大怒


    “你们裁衣局怎么做事的!”


    那裁衣局的首领当即跪在地上


    “奴才给公主的衣服都用得是最好的,我们出衣的时候仔仔细细地检查了数遍,不会出错的。”


    沈司容顿时邪魅狂狷,底气十足


    “回父皇,裁衣局每日制衣无数,怎就公主这件出了纰漏,想必是有人想让公主名节受损,然后栽赃给裁衣局。”


    陛下闻言,也不无道理,便由着沈司容继续说下去。


    “儿臣刚在宫外撞见一宫女将衣物交给段小夫人时还好好的,不知是谁有这等下作之心,敢借公主的名讳出风头?”


    沈听遥当即明白了沈司容的心思,这是想要她声名俱败。


    皇后也在一旁应和着“来人,将这贼女给本宫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