企鹅人坐在椅子上，目光呆滞地盯着眼前的座机电话——他在此刻确定自己被遗忘了。


    事实的确如此，毕竟我们的主人公雪奈至今还没有想起来他的存在。


    两天前，企鹅人与摆渡人签了合约。这份合约给企鹅人带来了巨大的利益与满足感，正当他为此沾沾自喜的时候，黑面具自首的消息传遍了整个哥谭。


    企鹅人还记得那天的场景，他发现自己被困在房间里出不去的时候，桌子上的收音机突然响了起来。


    在此之后。


    一切都变了。


    一切。


    一股奇妙的感觉包裹了企鹅人的全身，就像自己的灵魂被一只手提着那样。与此同时，他隐隐约约感觉自己好像在被排斥——被谁？


    企鹅人十分不解。


    直到他想坐下的时候椅子掉了条腿，想躺下的时候床上乱得一塌糊涂，想喝水的时候饮水机炸了，那些碎片仿佛有意识般避开企鹅人，精确地落在原本还是干干净净的床上。


    企鹅人大为震撼。


    他被自己的房间排斥了。


    但他还是出不去。


    企鹅人更不舒服了，他感觉自己像只被凌迟的企鹅。


    他小心翼翼地安上了掉落的椅子腿，耐着性子将床上的东西收拾干净，将饮水机还完好的另一半擦干，随后坐在椅子上，静静地望着窗外出神。


    九点的闹钟一响，他抄起电话拨打了那个神秘的号码。


    ——没打通。


    企鹅人又放下了电话。


    被困的这两天他的行动就是如此：睁眼——收拾床铺——修椅子——擦饮水机——坐着——九点钟打电话——没打通，继续坐着——到点下班——睡觉。


    这样的日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企鹅人麻木地想着，九点的闹钟响起，他再次拨打了那个号码。


    漫长的彩铃后，企鹅人听见了世上最动听的声音。


    “嘟——对方已接通。”


    ————


    从蝙蝠洞离开后，我去了东区的犯罪巷。


    犯罪巷还是一如既往地乱，去找猫女的途中我还打晕了几个贩卖毒.品.的小混混，并热心地报了警。


    猫女正在喂猫。


    她看见我十分高兴。


    “您来了，社长。”猫女说，“感谢侦探社准备的员工福利，小家伙儿们都很爱吃。”


    “不用谢。”我有些心虚地摸了摸鼻子，毕竟猫粮是老父亲精选——绝对是金品。


    “送猫粮的两个人去哪了？”我开口问道，“还有，外面的牌匾是什么意思？”


    任何人见到一面横跨整个街道的牌匾都会震惊，更何况这个牌匾上还有我们社的名字。


    ——港口侦探社。


    旁边还有几朵小小的彩色梅花。


    “您是说副社长和教主吗？他们已经离开了。”猫女说，“这个牌匾我两天前就准备好了，请了专门做棺材的老板做的，上面的字是我和小家伙儿们一起写的。”猫女举起奶牛猫继续说道，“不用感动，社长。这是我作为侦探社成员应该做的。”


    被举起来的奶牛猫舔了舔嘴上遗留的食物残渣，打了个哈欠。


    “喵！”


    ——hi，姐们儿。


    我摸了摸它那颗毛茸茸的的脑袋。


    “为什么是做棺材的老板？”


    “犯罪巷里只开了一家跟木艺沾边儿的商铺——就是做棺材的那家。”


    彳亍吧。


    毕竟这里每天都在死人，做棺材确实是个稳定的工作了。


    “你知道他们去了哪里吗？”我将牌匾的事丢在脑后继续问道。


    “抱歉，社长，副社长和教主没有告诉我他们接下来的打算。”


    “不过教主看起来有些不安。”猫女补充道，“教主他还只是个孩子吧？”


    等等，猫女一口一个教主，教主怎么搞得我们像个传销组织一样。


    我蹙起眉头。


    “抱歉，是我的疏忽。”猫女像是看穿了我的不满，解释道，“是猫猫教教主。”


    感觉顺耳多了，这才能彰显出侦探社的独特调性。


    “他今年刚满十八岁。”我说，“和副社长一样，都只是孩子。”


    “您呢？”猫女突然问道。


    “我？”我整愣了一瞬。


    一朝被拽来哥谭——这个只存在于漫画里的世界。我暂时还回不去自己的那个世界。其实算算日子，我在自己的那个世界里，也只生活了十三年而已。


    “我和他们不一样，”我拍拍胸脯，像猫女表示道，“放宽心，我是个可靠的大人。”


    “听起来副社长和猫猫教教主很依赖您。”


    “那当然，毕竟他们还只是孩子。”这样说似乎有些不太对，我又想了想补充道，“但他们也十分可靠。不用担心，猫女，我向你保证侦探社一定会完成你的心愿。”


    “我相信侦探社。”猫女放下一直在喵喵叫的奶牛猫，低头笑道。


    “嗯，我先走了。”


    我冲里面喊了一声，走向大门。


    没走出去。


    一个穿着风衣的女人拦住了我。


    “侦探社，我想请你们帮个忙。”女人扶了扶墨镜，轻声说道，“我的猫丢了，麻烦你们帮我找到她。”


    猫？


    屋里都是啊。


    我抬头看了看街道上方的巨大牌匾。


    ——港口侦探社。


    一股神奇的正义感油然而生，我摆出社长的架子温和地安慰道，“您真是慧眼识珠，我们社里有许多小猫。”


    “不，丧彪不在这里，因为她是一只橘猫。”女人摇了摇头，“她是一个奇迹。”


    我：？


    *


    我不太明白奇迹与橘猫之间有什么关系。


    但我还是接下了这个委托。


    因为对猫咪了如指掌的瑟琳娜表示这个委托易如反掌。


    “怎么个事儿？”我问。


    “虽然这里没有那位女士的小猫，”瑟琳娜摸着奶牛猫的脑袋，话锋一转，“但小家伙儿们会帮助我们的，她们十分聪明。”


    奶牛猫夹着嗓子叫了两声。


    “很好，姐们儿。”我蹲下，将手机举到奶牛猫面前，“一只雌性的橘猫，胸前有一撮白毛。”


    姐们儿似乎听懂了我的意思，她用脑袋拱了拱手机。


    此起彼伏的喵喵声在屋里响起，作为侦探社的第一个委托人，女人在猫猫们的注视中仰起脖子，高傲地走出了房间。


    经过那幅巨大的牌匾时，我忽然感觉一阵眩晕——牌匾上的梅花爪子似乎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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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只橘猫竖着尾巴从里面走了出来。它舔了舔爪子，几条黑不溜秋的触手悄无声息地出现在眼前。


    ？


    我一眨眼，触手又消失不见了。


    “就送到这里吧，社长。”女人的声音像窗上擦干的水汽，将我拽回现实里。她转过身对我说道，“希望你们能找到我的丧彪。”


    ————


    “长触手的猫？”冰山餐厅里，西格玛右手转着钢笔，坐在转椅上转来转去，“没有见过，姐姐，但我见过长海草的人。”


    “……看来你对某人意见很大啊，”我揉揉额头嘱咐道，“别弄坏了，这支钢笔还要还给夏普院长呢。”


    “知道啦～”


    “小枝姐，你觉得有什么不妥吗？”，中岛敦被按在转椅上，不太确定地看向西格玛，“真的不会摔下来吗？”


    “不会，超好玩的！”


    “超级不妥的好吧？她的墨镜左边刻了一个小小的‘M’，似乎是纽约新开的Moscot的logo；还有那件风衣，包边整齐干净利落，衣摆轻盈，却没有一点松垮——连转身时都不会出现褶皱……”我拖着下巴沉思，“短发，墨镜，走路利落，指腹处还有茧子，看起来是练过的……警察？特工？杀手？从纽约来到哥谭，只是为了找猫？”


    “哇，姐姐，你可不能看轻小猫的地位啊，万一那只小猫里困着爱人或亲人的灵魂呢？”西格玛按停转椅继续说道，“又或者那根本不是一只普通的小猫，而是可以毁灭世界的大杀器？”


    “我回去真的要没收你那些漫画了，西格玛。”


    西格玛撇撇嘴，看向转椅上的中岛敦，“你怎么认为？”


    “我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中岛敦晃了晃脑袋，一本正经地对我说道，“小枝姐，你没看最近热度很高的网民投票活动吗？在‘谁是哥谭的下一位市长’投票里，你获得了高达六千多的票数！”


    我：？


    西格玛突然大喊，“敦！”


    “你俩做了什么？！”我大惊，“我怎么就有六千多票了？”


    二人低头不语，中岛敦开始掏掏掏。


    他举起手机。


    一只白毛小猫在一众西装革履中脱颖而出。


    哎。


    人生真是处处是惊喜啊。


    比如突然出现的神秘女人和橘猫。


    比如在市长投票里一骑绝尘的小猫。


    比如现在这通莫名打进来的电话。


    铃声的尾音很长，透漏出一股哀怨的气息。


    我立刻收回想要拿起听筒的手。


    “打给冰山餐厅的电话？”西格玛看向手中的钢笔，“难道是猫头鹰法庭？”


    “也可能是企鹅人的老主顾。”中岛敦一脸沉重，“小枝姐，你要接吗？”


    我点点头。


    不接肯定是不行的。相比于企鹅人的老主顾，我更愿意来者是猫头鹰法庭。毕竟新上任的傀儡市长刚死，而他的位置可能会由一只小猫接管。


    太诡异了。


    不管是小猫本猫还是衍生物本物都不愿意接过这个烂摊子。


    我清清嗓，无视掉尾音的哀鸣，拿起听筒。


    “日安，冰山餐厅为您服务。如需办理业务请按1，查询余额请按2，威胁勒.索请按3，会有生命余额归零的风险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