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知道它的意思吗，布鲁斯？”我试图接过玩偶，被空气墙挡了个正着儿。


    ......该死的空气墙！到底是谁设置的破规则！布鲁斯吗？！


    “我知道它的意思，loop ，循环。”布鲁斯忐忑地说出自己的困境，却发现眼前的售票员如同恶鬼缠身一般诡异扭动着身躯。


    “你在干嘛？！”


    “啊？我在干嘛？！”与空气墙斗智斗勇，却仍无法出去的我十分心累，倚着门准备和布鲁斯好好谈谈。


    结果一抬头就看见了这个小屁孩眼里的三分惊恐三分鄙夷三分后悔还有一分“你有病吧。”


    ......哪里来的扇形图啊！这又不是霸总文！


    不过成年后的布鲁斯好像也算个霸总来着？


    啊，毁灭吧，好心累，我开始后悔进入布鲁斯的精神窗格了。


    后悔归后悔，人还是要救的，当务之急是先取得小伙伴的信任，这才是成功的关键！


    鼓舞士气，携手共进，成功逃离梦境，拥抱幸福人生！


    好样的！我深呼吸为自己加油打气，叫住了要离开的布鲁斯。


    “我就直说了，少爷。你陷入了循环，对吧？不管你怎么努力，你都无法改变父母无法活着离开这家影院的结局吧？”


    男孩停下脚步，急切地走上前来，点了点头。


    哦，小可怜。


    我放软语气安慰道，“别害怕，布鲁斯。”


    看着那双充满惊讶的眼睛，我缓缓抬手——指尖不出意料地撞上了一层无形的屏障，像按在被水洗过的冰面上，纹丝不动。“我是来帮你的，布鲁斯。”我加重语气，一字一句地认真说道，“从现在开始，你不再孤身一人。”


    布鲁斯的睫毛颤了颤，天蓝色的眼睛里闪过犹豫，又泛起一丝浮光。一段无声的斗争后，他抬起了小小的手掌，开始一点点向我靠近。


    掌心贴上了“墙面”。让我没想到的是，就在我们的手即将相触的刹那，冰面无声消融了，没有预兆般，两股温热的触感撞在一起，我立刻感受到他掌心的温度，带着点孩童般的潮湿，小小的手掌被我完全包了起来。


    服务台开始抽帧，像没信号的电台，在呲呲咔咔的噪音里一点点变淡，彻底消失了。身上的员工服也跟着化作细碎光斑，飘向空中。


    束缚我的员工身份，解除了。


    与此同时，哥谭，犯罪巷——————


    费奥多尔独自一人走在这条小巷里，是的，独自一人。


    这里的居民最大的优势便是明哲保身，这一点让费奥多尔很满意。他略施小计就惩罚了一个不知好歹的混混，人群便迅速消散，独留他和还剩一口气的混混。


    费奥多尔捡起了枪，开膛后又扔在地上。


    俗话说虚荣致人于死地，可在这个混混身上，费奥多尔不由得发表了自己的见解——有时候，人的自救本能反而是死亡的开端。


    雪奈霜枝说的没错，获取身体对他来说根本不是难事儿。


    一声清脆的枪响后，男人换上了新衣服。


    “我还以为你会用自己的身体，毕竟只有原装的才是最好的不是吗？”飘在空中的笔收起费奥多尔的本体。


    “这可是我的保命底牌。”费奥多尔活动筋骨，适应着这个新的容器的同时与笔闲聊，“死在太宰治手中让我明白了一个道理。”


    “什么？”


    “只要本体存在，”费奥多尔做起了俯卧撑，“我就不会消亡。所以啊，笔，我的身家性命可都在你身上了。”


    “听起来下次遇到危险我可以独自逃走。”


    “明智的选择。”


    在一口气做了几百个俯卧撑后，费奥多尔开口问道，“我做了多少个？”


    “525个，熟悉的数字。”


    “你难道没有什么想法吗，笔？”


    “有啊，这不是在等你开口嘛。”笔落在前者肩头，小笔依人地讨论道，“雪奈还在梦境里。”


    笔架补充，“还有蝙蝠侠。”


    “她的生日快到了。”


    “嗯，所以我们开始准备礼物吧？”


    “可我不知道准备什么。”


    “我们可以去一个地方看看。”


    “哪里？”


    “阿卡姆疯人院。”


    “好地方！我喜欢！”笔飞到空中，缩小身形后自动落入费奥多尔的上衣口袋。


    “话说这具身体你用起来怎么样？”


    “好极了，原主人很有运动细胞。”后者摸了摸羽毛，“多亏了你，体内的疼痛得到了缓解。”


    “这得感谢雪奈，要不是她在‘海市蜃楼’里的帮助，我又怎么可能获得哥谭阔佬的精格呢。”


    “是啊，只需一点点。”费奥多尔羡慕地叹了口气，“不愧是主角。”


    “不愧是主角。不过没关系，小D。还有，你不要再啃指甲了，很脏。”


    “啊，抱歉，没注意呢。我们一会吃什么？”


    “寿司？”


    “我赞同！”


    ——————


    我是万万没想到，这个梦境还会根据玩家的人数来增加难度！


    我和小布鲁斯的成功会师是我们取得胜利的良好开端，失去了身份束缚的我行动更加自由。我跟随布鲁斯进入了三号厅，与我有过数面之缘的韦恩夫人，只当我是这里的客人之一，她还十分高兴布鲁斯交到了新朋友。


    我也挺高兴的，因为我发现好队友在这场梦境里有一些小小的特权。比如不需要理由就可以出来找我，比如模糊了出去的时间，甚至改变韦恩夫妇对我的印象，让他们认为我是一个喜欢小孩的好心人。


    改变一个座位号对他来说自然也不在话下。


    我顺理成章地坐在小布鲁斯身边。电影正值高潮，蒙面侠客的身份被揭晓——这是一个让所有人（当然除了我和布鲁斯）都惊叹的身份，一个优柔寡断的贵族先生——佐罗。


    放映厅内传来阵阵惊叹，夹杂着嘲讽。我低头对布鲁斯说，“为什么他们都这么惊讶？这部影片的名字不是就告诉观众答案了吗？”


    “......我不知道。”小布鲁斯晃动双腿，“这个剧情很无聊。”


    我点点头表示同意，随后像是反应过来似的问道，“你想不想听个故事，小布鲁斯？”


    “鉴于现在的无聊电影情节，你讲吧。”布鲁斯拍拍我的手，抬头说道。


    “故事的开端并不好，小布鲁斯。”我缓缓说道，“有个小男孩，他亲眼目睹父母被枪杀，而行凶者是一个临时起意的流浪汉。”


    “和我一样吗？”


    “一样，又不一样。那个小男孩没有循环的机会。”


    “我也不想要这个机会。”小布鲁斯闷闷道，“我只是想回家，和父母一起。”


    “这不怪你，布鲁斯。没关系的，你还要继续听下去吗？”


    “要。”


    我摸摸他的脑袋表示安抚，开口讲了下去。


    “男孩的父母死掉了，他很自责。他曾一度认为是自己的任性才害死了父母，同时，A市的肮脏面和混乱秩序等社会问题初次出现在他身边。”


    “为了获得对抗犯罪和保护城市的能力，他主动离开A市，花了很多年的时间在外游历学习。他十分努力，不仅学习格斗术、搏击技巧，还钻研犯罪学，心理学等等一切有用的知识。只要是不知道的东西，他都学。”


    “他很厉害。”


    “是的，布鲁斯，但他也很不容易。”我握紧他的手问道，“你最害怕什么呢？”


    “蝙蝠。看见你的玩偶时，我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才敢来找你。那个男孩，也害怕蝙蝠吗？”


    “那就当作这样吧，布鲁斯。”我回避了他的问题，继续讲了下去，“回到A市后，他知道自己的力量是无法对抗多年的黑暗的，毕竟它们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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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分久远，渗透广泛。于是他利用了一个力量......”


    “恐惧？他利用了恐惧的力量？”


    “哇，你好聪明，怎么猜到的？”


    “因为如果是我的话，就会那么做。”


    “好吧，听起来你像一个成熟的小大人。没错，就是恐惧的力量，他把自己与蝙蝠结合，用这个非人的形象活动于A市的夜晚。很快，他的存在让罪犯们闻风丧胆，他的名号也广为人知。”


    “那白天呢？那个男孩——现在已经是男人了，他怎么掩盖自己的身份呢？”


    “我忘了介绍他的家族。”我笑道，“他的家族可不简单，是一个延续了几百年的大家族。白天他用花花公子来隐藏身份，而夜晚......”


    “是他的主场。”小布鲁斯接话，“我有问题，姐姐。”


    “欸，你叫我姐姐吗？”我惊奇地看着眼前的小屁孩。


    “抱歉，冒犯到你了吗？我以后不叫了......”


    “不不不不，我只是觉得很可爱，小布鲁斯。”我连忙打断，“你能再叫一次吗？”


    “呃，姐姐？”


    “欸。”我高兴地直点头，等出去了我要将这段录像反复播放给阿福他们看！


    “姐姐，我有问题。”布鲁斯的问题我并不意外，因为他问道，“这个小男孩是我吗？”


    “是的，布鲁斯。这是我遇见的版本。你的下一个问题是想问他的代号吗？”


    我没有等布鲁斯回答“是的”便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蝙蝠侠，布鲁斯。他的代号就是蝙蝠侠。”


    “蝙蝠侠？”


    “蝙蝠侠。”


    那么故事讲到这里，它和这一段的开头又有什么联系呢？


    其实这时候我还没有发现异常。直到银幕上的画面开始抽帧，佐罗的披风扭曲成一团黑影。影院里落针可闻，我的汗毛猛地竖起来，下意识转头的瞬间，对上了一张脸。


    是那位贵族小姐——我还是售票员时，拉着我闲谈的贵族小姐。她眼神空洞，笑容扭曲，一字一顿地挤出三个字，“蝙蝠侠。”


    “！艹！！！！！！”


    惊吓之余我从座位上摔了了下去，撑着地板抬头，发现除了身边的布鲁斯，所有人都转了过来。


    脖子弯曲成诡异弧度，齐刷刷地对着我。眼睛瞪得极大，嘴角向上弯扯，露出白森森的牙床。


    “蝙蝠侠。”


    有人率先开了口，没有任何感情，像复读的机器人。


    紧接着，第二声，第三声......仿佛病毒扩散般，整个放映厅都响起了这三个字。


    “蝙蝠侠。““蝙蝠侠。”


    ......


    说到这里你就知道为什么我会发出那样的感慨了吧？这才刚组上队就来了这么一出，换谁也受不了啊！这种惊悚程度不亚于看见织田吃完太宰的黑暗料理后大声嚷嚷着“十分美味！”并留下了幸福的泪水啊！！！！！！


    观众们开始动了。起身，扭头，连脑袋的晃动程度都相同，仿佛行动一致的机器人。无一例外，他们一直重复着那几个字，“蝙蝠侠。”


    我回过神后立刻抱起目瞪口呆的布鲁斯往外奔跑。跑到大厅时，各个放映厅的门都发出“吱呀”的声响，更多人涌了出来——同样空洞的眼神，一致的步伐，仿佛潮水般往我们这边涌，嘴里还重复着那几个字。


    “蝙蝠侠。”


    声音撞在墙壁上开始反弹。看着已经不能用人类来称呼的物种们，我抱着布鲁斯开始狂奔。


    天杀的！费奥多尔！你到底对布鲁斯的精神窗格做了什么！


    影院外有人在等我们。


    是那个枪.杀了韦恩夫妇的流浪汉，见我们出来后他举起手枪，扣动扳机。


    两枚子弹如同振翅高飞的小鸟，一枚穿过布鲁斯的眉心，一枚穿过我的太阳穴。


    我陷入一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