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第 43 章
作品:《靠科学登基(基建)》 杜启明不明白为何,露水情缘也叫他如此牵肠挂肚,他在寨子里惦记陈毕方,在赌坊也惦记陈毕方,连吃饭都在想陈毕方是不是为了给他省钱又舍不得沾荤腥。
要去看她吧,却担心过于随意,叫人觉得自己看不起她。她阿耶是教书先生,她连落魄了都一股清高劲儿,心里的条条框框总会比自己这个莽夫更多。
孤男寡女总同时出现,对姑娘的名节不好罢。
杜启明思前想后,只好打着关心她阿姐的由头,隔一天就去看她。
陈毕方算着时间,今天又是杜启明来的日子。
她斟上一碗茶,配上一块点心,模样别提有多小意温柔,蹲下仰头看他:“这么久了,还不知道杜郎是做什么的。”
杜启明不碰陈毕方递上来的吃食,躲开陈毕方的视线,些微不悦。
他拂手,冷笑:“呵,做些见不得人的营生。”
也不是他故意要给陈毕方甩脸色看,只是她何必要提他最气恼的事!
冷言后杜启明便后悔,怕因此惹恼了陈毕方,飘上的热茶气都能给他冲得鼻息焦躁。他欲言又止,还是不愿低头,想着索性走了罢,没料到衣袖被人拉住。
陈毕方小步上前,一点儿不见怒色,眉眼盈润,对他说:“我不信。”
“嗯?什么意思?”
“你这么好,我才不信你去做杀人放火的事,便是做那些不好的事也有缘由。”陈毕方眼睛笑得弯弯的,流露出真诚,“我只认当下对我仗义援手的你。”
“你待我的心如何,我就如何待你,你难道不懂么?”
陈毕方的话说得杜启明心口一酸——
有人懂他了!没人责怪他了!
是嘛,他本就不是什么凶神恶煞的大坏蛋!他目光慢慢流转,试探后旋即收回自己的目光,唯恐被怜悯一点就狂热感动的目光会暴露他的穷酸相。
一点点的余光堆积,杜启明发觉陈毕方的脸色红润了些。
他千方百计地从陈毕方的身上准寻自己的善良,锲而不舍地说服自己:就是他这个土匪,朝廷要剿的土匪救了和他一样的人!
身旁的陈毕方让杜启明觉得自己无所遁形,捧着茶碗后心才被压下去。
他配着点心猛喝了一碗茶,砰地把茶碗一放,脑中自己已然是为大将军了,义愤填膺道:“陈将军,他有那样了不起?!他到了我的境地还得当匪徒,我要有他的出身也是将军!”
毫无预兆的,杜启明热血上头,把和适才话题毫不相干的心里话突突吐出,叫陈毕方讷然。
陈毕方讶异,压制目光中的不解,恭维附和:“是,身不由己,万般皆是命。”
杜启明撑着手,大老爷们眉毛嗞一下撇成八字,心头大呼:只恨不曾早点遇到陈毕方!果真瞧她第一眼就觉面善,原是知己间的相互感应!
恨不得此时就抱住她,杜启明握住陈毕方的手,一副被话堵着的模样。
陈毕方叫人端了一壶酒来,不动声色地抽出自己的手,“我近日帮客栈洗碗赚了些钱,请你喝酒,就当对你的报答。”
她不等人答应就把酒杯递了上去。
五杯下肚,杜启明脑子开始微醺了。他还不觉那壶酒怎么喝不完似的,喝了十杯不见掉点线!
他醉了,被陈毕方灌了三壶酒,痛痛快快地发泄了一场,陈毕方问啥他答啥。
酩酊大醉一场后,杜启明对陈毕方的防备心算是消解完了。
陈毕方仔细地照顾着他醒酒后的起居,关切道:“陈将军明说了招安,你们为何不降?”
杜启明:“问这个做甚?”
“你要是被陈将军杀了,我可怎么办?”
陈毕方说的每个字杜启明都往心里去了,他嘿嘿笑,只想把陈毕方的小脸捧在手心里,猥琐地羞涩着。
他道:“寨里的人不识字,看不懂陈将军发的告示。”
陈毕方眉眼弯弯,“那我教你。”
陈毕方唤人去找了张告示,那真是一个字一个字教他,顺带解读每句话是什么意思。
不过既是陈毕方来解读,那自家写的告示自然是要吹得天上有地下无。
什么陈将军十分体恤你们的无奈啦,什么陈将军都相信你们是好人啦……她一个劲儿的夸,夸得杜启明都以为自己是个没有犯过一点错的大善人。
“这句话是说陈将军给你们一次被招安的机会,若选择被招安,之前的土地他帮你们要回来,还要重分土地,保管比此前更公平。”
一套下来,杜启明恨不得立刻滑跪到陈里海脚底投降。
他道:“朝廷的官员说话不能信。”
陈毕方不能太明显帮着陈里海说话,这会儿心急说漏嘴,半月的辛苦就都算废了!
她反问:“你可还记得陈将军是何时发布的告示?”
“大约是半月前。”
陈毕方微微一笑:“这半月陈将军可有打过你们?”
“不曾。”杜启明补充,“土匪也就当个山大王,真遇见阎王磕头比谁都快!陈将军来后我们都安分得很。”
双方各自试探,不会贸然出手。
陈毕方道:“如此说来,陈将军还算可信。”
她指着告示上那句“限尔等一月内投降,如若不然,吾必杀之。”
“陈将军说了给你们一个月时间考虑,这一个月你们安分,陈将军也没动手。”
杜启明:“听说他天天喝茶逗鸟。”
就是陈里海惬意的生活几乎都让土匪们认为陈里海来这儿就是走个过场,不会再管他们了,众人的戒心是一天赛一天的弱。
寨里的人都说陈里海是纸老虎,半个月没一点动作,不必理会,原来是时间未到呢。
陈毕方这几日装弱女子,硬生生收起自己的劲儿,掐着嗓子,过得辛苦。但好似装温顺这招对他们作用挺大,于是她又掐起嗓子:“杜郎,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我实在不愿你和陈将军兵戈相见,不如降了吧。”
杜启明心底动摇得很,却还要在陈毕方面前装成硬骨头,“男儿当有义气,既和弟兄们一起反了,哪儿有说降就降的道理?!”
铁骨铮铮瞪着眼睛的杜启明见到陈毕方的一瞬放柔和起来,“不过现在有了你,我再想想。”
陈毕方:“嗯嗯,我等你的好消息。”
杜启明识了字,走回山寨的步伐飘忽地宽大,人看着精神抖擞。
他立马挥着告示召集了他的几个好弟兄,炫耀他的美娇娘是如何贤惠聪颖,如何满腹经纶还对朝廷政策解读至深,又对他是如何崇拜感激,温顺训柔。
杜启明是春风得意的做派,只怕酒劲儿还没缓过呢!围着他的人越来越多,直待狗头军师叫杜启明去大王那儿一趟。
杜启明不负陈毕方重望,把陈毕方夸得天花乱坠的告示又添油加醋一番,听得大王那是一个心痒难耐。
现在!他就要见陈里海表狗腿!不对,表忠心!现在!
“还有十五天……”大王琢磨着。
狗头军师道:“大王万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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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可!”
“嗯?”
“大王要想想我们是如何被逼上梁山的?”狗头军师看事通透,丝毫不被陈毕方的见解影响,道:“现在分了土地给我们,等他一走,那当官想加税就加税了,最后还得落个卖田卖女的下场!”
是啊!大王坐在那个位置,心里却不踏实,这一边一个说法,他也没个主意的。
杜启明按着陈毕方教他的话道:“要不然先和陈将军谈谈条件呢?”
但陈里海可是会被他们拿捏的人?
那场酒不是白喝的,既然不给钱,那就要付出别的代价,陈毕方可以做到比无赖还无赖。
杜启明一走,她立马把套出的话传给了陈里海。
外围防线、寨里人数,纵是杜启明一个字不说,陈毕方也能通过问弯弯绕绕的问题后推理出来,而且八九不离十。
陈里海收到陈毕方的信哈哈大笑,唤来马素:“去,明儿告诉那些土匪,本将等不及了。五天后就要打寨,他们还有最后五天的时间考虑!”
他心情舒畅,实在想不到陈毕方这么能干。
当细作何必非要深入虎穴呢?攻心为上,这不不进土匪寨也能套出虎子吗?
若说陈毕方是无赖,她老师陈里海就是流氓。
五天后打寨?陈里海有病才给他们时间准备。
第二天夜里,叶五就带着一队精锐将士奔赴前线。
初次操刀的姑娘们紧张到眼睛都不会眨,几十双眼睛在黑夜的山沟里发出比萤火还亮的光。
“第二第三小队准备好。”叶五吩咐,朝空中发射带火花的鸣镝。
陈里海接到信号,率将士从后突击吸引注意,第二第三小队跟着叶五绕过外围从旁攻击,第一小队为射兵,在距离寨子十米远处拉弓射箭。
射兵乃是经过叶游知初筛,叶四叶五二次遴选,陈里海最终选拔定下来的。一个二个看着瘦,小臂全是力,衣服被紧绷的肌肉扯出流畅的线性,个个身姿挺拔。
她们的视力如夜里的鹰,搭弦松手,箭箭中彩头。
马素射完最后一箭挥手:“撤!莫要贪多!”
姑娘们立刻收弓,七尺余长的身形背着几十斤重的大弓也能健步如飞。不枉叶游知日日肉蛋奶投喂了五年,和当初那些羸弱焦黄的女子判若两人。
她们下手有分寸,不致人于死地,除了几个运气不好的死了,剩下的回去养一养还能好好活着。
三处兵力打得土匪寨防不胜防,一个时辰下来,寨子里伤者多达一半。
陈里海这边也不是全员无伤。有几个姑娘上战场后怕了,被土匪拿刀劈中,此刻在屋里上药,疼得嗷嗷乱嚎。
陈里海听得心疼,但是不能说安慰的话。
这几个人太胆小,就是要被血激起胆量以后才能跟他上战场。
寨子那边可没那么好的条件请大夫,只能按土法子疗伤,硬熬过去。
“陈将军还是对咱留了手的。”
“是啊,要是箭再偏点,我命就没了。”
“她们走时举着火把,火却没烧起来……”
寨里的人都清楚,陈里海要是狠得下心,今夜他们可能一个都跑不了,他要来打,却手下留情就是给个警告。
但有人不这样认为,大骂陈里海奸诈不守信用,害得他们吃这种苦头。
两边吵得不可开交。
陈里海却说:这仗打得漂亮,打散了军心,拉拢了人心。
刚柔并济,穷寇勿迫,是为此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