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三场县试结束

作品:《科举文炮灰夫妻养儿日常

    游余被雷声惊醒,睁眼却没见同屋的哥哥。素日哥哥早起便在案边看书,或写文章,不知今日一早去了哪儿。


    院中,雨丝倾洒,游余到里屋给母亲容氏问安。阿桔从外带回了县学的最新布告:因极端气候,县试停考,三日后重启。


    事情都如昨夜哥哥卜算。游余松了口气,扶母亲容氏到桌前用早膳,又忍不住问起哥哥游乘的去向。容氏看着阿桔,“乘哥儿是虞次送的吧?他俩去哪儿了?”


    阿桔笑道,“知道是知道,但乘哥儿料到余哥儿要问,特意叮嘱,不可说。”


    游余转了转眼睛,“哥去千家胡同了,对不?”


    阿桔不答,端着空托盘退出了门。


    容氏按住游余的手,“坐下陪娘吃完这顿饭,然后乖乖在家等你哥。今日你哥不带你,自有他的用意。”


    千家胡同,雨势正大。


    游乘撑开油伞,瞧着脚下水洼,一时竟找不到下脚处。虞次从后跑过来,将手中青砖摆放在那水洼中,立刻有了一条通行之路。


    虞次走前探路,游乘沿着他的路线,双眼掠过这道两旁的破败屋舍。一场暴雨未歇,失修的宅子已经塌了不少。他很担心,赵决和赵斯的家还在不在。


    正想着,前头传来亲切的招揽声,似乎有好心人支起临时雨棚,为遭难的百姓发放热汤药和粥水。


    待游乘走近,便认出站在棚下的中年人,“原来又是兄台。”


    中年人佩剑,仍一身灰白,见游乘到来,立刻把药包交予身边人,绕到棚外,对游乘拱礼,“见过大公子!”


    游乘扶起他,“介舟不知兄台是谁,已被兄台之仁义感动了。”


    中年人笑了笑,朗声道:“某乃命生,谷之房牙行的掌柜。”


    游乘忙躬身,“命生掌柜!前日您出手救了介舟的朋友,此大恩,无以为报!”


    命生摆手,“药石乃是器物,真正救了赵家二弟的,是大公子您啊。”


    头顶雨势忽大,游乘拉着命生往雨棚下走。


    命生一回头,与熟人虞次撞个对眼。


    “你,换主子了?”命生小声嘀咕。


    虞次哼了声,“与你何干?”


    命生讨了个没趣,不多问,只扔了条干帕给他,“快擦擦水,谁生病你也不能生病啊。”


    虞次捏紧那帕子,“怎么?你家尔惑先生对我家乘哥儿有兴趣了?我可警告你!乘哥儿少一根头发,我家大爷和夫人都不会罢休!”


    命生愣了下,“兄弟你冷静点?乘哥儿是你家大爷和夫人的心尖宝贝,更是我家先生的心头肉啊!他没事的!绝对没事!”


    虞次嘴角一扯,“最好是这样!”


    此二人的私语,自是没躲过游乘的敏锐听觉。他走在施药的案台后,看似查看药包,心下却神思万缕。他等命生靠近,一把攥住命生的手腕,疑道,“你究竟是何人?怎会认识我爹娘?”


    命生吃疼,眉头微蹙,“某并非歹人,前日,还送过两块及第玉牌给二位公子。”


    游乘低头看看腰间的长方玉牌,赶紧捂住。


    命生却继续道,“这两块玉牌是在寒山寺求的,不似一般的椭圆形,而是长方形,且没有刻什么‘金榜题名’,而刻了‘乘势而为’、‘游刃有余’。”


    都被他说中了,游乘却没松手,仍疑惑,“你家先生与我母亲是何关系?”


    命生低头想了想,“算是……朋友?”又让游乘稍等,他进不远处的房牙行后门,取来只食盒。


    打开,里面有一盒上京有名的桃花酥,与一枚工艺精巧的团扇,扇面上画着些庭院门栏。


    “这是您母亲要找的分店房型图,有劳大公子带回侯府,交予夫人。”


    开不足斋分店的计划,游乘在家中听母亲说过,便把这两样东西收下了。


    虞次说前面路况不妙,请游乘在雨棚稍候。一盏茶的工夫,虞次探到了赵决家的情形,说:“真是万幸,那一片,只剩他赵家没塌。”


    命生感叹道,“好啊!不枉我前日防微杜渐,帮赵家一起加固了院墙。”


    游乘扭过头,“命生掌柜也会卜算?”


    命生笑道,“某不会!是我家尔惑先生……略懂一点。其实,大公子不必太担心赵决,有某在此,可以暂时护他周全的。”


    此话暗藏玄机,游乘看破了便问,“依掌柜之言,赵家兄弟过了这一劫,还有更大的劫难?”


    命生抿唇,须臾,道,“那要看大公子求的是什么。如果您想保赵决,一世安康,仅仅是金创药、加固院墙这些,当然不够,大公子需再多费些心力。”


    游乘看向手中的桃花酥与团扇,“能不能护住赵家兄弟,和这两样东西有关?”


    命生起身拱礼,“有劳大公子,务必交给您母亲!”


    回东园,早过了膳食时辰。


    容氏亲自去做了一大碗雪菜笋片浇头面,端来,陪着游乘又吃了一点。


    游余趴到游乘耳边,“哥,赵决家的宅子没塌吧?他伤怎样?”


    游乘淡道,“都无事。不过,儿子此行,帮谷之房牙行的命生掌柜,带了点东西给母亲。”


    容氏听言一怔,“嗯?什么?”


    “娘,千家胡同的外男给您送礼了!”


    游余对容氏嘿嘿一笑,一把薅来游乘手上的食盒,打开一看,登时更傻了眼,“桃花酥?团扇?如此暧昧的礼物……娘啊,您把咱爹置于何地?”


    “你别乱动!这东西可是娘的宝贝。”


    容芝把团扇塞回食盒里,“你哥俩把桃花酥分了,记得给你们四伯母和雅妹妹送一些。”


    目送母亲从东园出去,游余拍拍哥哥游乘的胳膊,“大哥看出来没?咱娘与这团扇的主人,一定不寻常!”


    游乘摸了摸腰间的及第玉牌,“我赞同你!此事恐怕由来已久,今日那人说,母亲送咱的玉牌,也是他主人转送的。”


    游余吓得跌在椅子上,半晌才讷讷道,“……哥,我寻摸着,咱爹和咱娘感情出了问题,怕是快和离了?”


    游乘一脸苦笑,“我哪知道。”


    游余立刻拱他的袖子,“哥你快用金钱卦,算算爹娘的缘分!”


    正午时分,礼部衙门会统一放饭,称“午衙空”,约半个时辰。


    其署内设有公厨,厨役把午饭送到各个值房,但若属官公务繁忙,也可让家人送“朝食盒”到部衙。


    差役推门进来时,游怜山正要动筷吃饭,听说容芝来送食盒,忙起身冲出门,一路跑去衙门外的街口,见到了容芝。


    “出门急,我打包了正街的小馄饨,你,能吃的吧?”


    “是你来送的,毒药我也吃!”


    容芝憋笑,将食盒交给游怜山,凑到他耳边,“我拿到尔惑的团扇了,也就是说,赵家宅子现在归我了。你随时可带人去搜证物。”


    游怜山点了点头,“我这就去刑部衙门,找三弟。”


    刑部值房比礼部复杂得多。


    除了外层的尚书、左右侍郎值房,内层分成了十三司,每司分管各省对应的司法业务。


    比如湖西司,职权是审理官员罪案,以及监控科举相关案。


    游怜山刚来了刑部衙属门前,衙役认出他,问是否来找游郎中,领着游怜山进了院子。


    此游郎中,正是游家三爷游怜钊。


    十年前,游怜钊只是刑部湖西司的主事,正六品,如今游怜钊一路升职,成了湖西司的直隶主管,郎中,正五品。


    但游怜山仍觉得,三弟游怜钊升得太慢了。


    今岁,也是游怜钊在刑部的九年考满,因查案从去年十月顺延到了二月,游怜钊能不能升到“侍郎”,就看刑部尚书袁至诚的一笔批语了。


    上月,他兄弟一起喝酒,游怜钊曾道出担忧,怕父亲游仁泰与袁至诚的不和,影响了考满结果。


    这种担忧,不无道理。所以游怜山把三弟的愁记在了心里,这不就给三弟送来一桩可建功立业的科举大案么?


    “顺天府丞肖骁,居然篡改了二十七桩童试、乡试的应举士子名册?”


    游怜钊站在千家胡同的赵家旧宅,面色煞白。


    那从墙缝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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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格里找到的厚厚一本名录、书信,着实让他这十年老刑部开了眼。


    一旁的下属,也叹为观止,“此案牵涉顺天府大小官吏,不下二十人!请郎中大人快快拟定捕票!送部堂大人画押,请兵马司捉拿肖骁!”


    游怜钊带着证物回刑部衙门,一盏茶之后就给刑部尚书袁至诚送了捕票。


    袁至诚拿到,只看一眼便说,“查科举案,三郎是熟手,老夫信得过三郎。”说完盖上了官印。


    当晚,兵马司的旗尉赶去案首顺天府丞肖骁家中,将肖骁从梦中抓起,关入了刑部大牢。


    物证俱全,肖骁无话可辨。他披头散发,靠在牢房一角,又哭又笑。不多时,那些与他勾连的顺天府治中、儒学教授,统统来牢房里给他作伴。


    大家有福同享,有难,却不能同当。


    到天明时,断断续续有十多位官吏签了罪状,由家人交满赎银,免去或五十、或八十的笞刑回了家。


    肖骁一看,急了。只要他供出背后贼子,戴罪立功,交了赎银,也能免去罪罚?


    于是他站起身,冲那看守的刑部官差喊道,“罪臣有密情禀报!”


    游怜钊提着刀上来,“你,就是肖骁?”


    肖骁伏地跪拜,“正是罪官,罪官有密情禀报,愿换一个补过的机会!”


    游怜钊笑了笑,“那不行。尚书大人交代了,这件案子,你罪大恶极,且不符合赎死的条件,只等秋后问斩了。”


    肖骁猛地抬起头,怒目赤红,“我要见礼部尚书李经章大人!我要见李经章!!”


    游怜钊挠挠耳朵,示意一旁的差役,上去堵了肖骁的嘴,这才清净了。


    次日一早,夜半停歇的暴雨又开始肆虐。


    礼部尚书李经章刚下了轿子,正往宫门赶去,见路边一家书局半掩着门,里面透出烛火。他好奇哪家店铺如此积极,便看去一眼,谁知,撞上了一双熟悉的眼眸。


    李襄手中牵着八岁的长子,另一手抱着二岁的小女儿,呆呆愣在了原地。


    “襄儿,好久不见,”李经章走到她跟前,温声道。


    李襄的眼眶涌出泪,哽咽起来,“女儿李氏给父亲问安。”


    李经章的眼底亦泪光闪动,“这些年你在游家,受苦了。”


    李襄低头不语。


    八岁长子问道:“娘,他是外祖父?”


    李经章半蹲,摸孩子的小脑袋,“三哥儿,真乖。”


    李襄将孩子往身后拉,“父亲今日有何事?”


    李经章环视这不足斋的分店,“游家大嫂让你管店,倒把你安置得不错。哦,还有,三郎昨日破获一桩科举大案,将升任刑部左侍郎了。这往后,你在游家的日子,会越来越好了。”


    李襄诧异,“三郎要升?刑部袁至诚给了他‘考满称职’?这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


    李经章在货架上挑了一套茶具,让伙计包好,“此次,三郎查了我礼部的案,抽了我礼部的筋。刑部尚书袁至诚满意了,当然要褒奖你的三郎!可你的三郎根本不知道……”


    见李经章的手伸向八岁长子,李襄侧身抱住长子,“此地是六部堂官必经,还请父亲谨慎。”


    一语惊醒,李经章甩了甩手,提起包好的茶具往店外走去。


    “三殿下很在意这孩子,襄儿要好生教养他啊。”


    雷暴天气结束在三日后。


    第三场县试,在日暮时分收了场。


    游乘今日在场内场外找了许久,都没见到顺天府丞肖骁的身影。后来,他听刘与之说,顺天府爆出了惊天的科举士子名册操控案,肖骁作为案首,被判了秋后问斩。


    得知这消息,最高兴的自然是游余。


    他蹦蹦哒哒,跳到同考的士子赵决面前,道出了这天大的好消息。


    “二公子所言,是真的?”


    “绝对保真!”


    赵决的嘴角颤动,红着眼眶跑入了侧面的小巷。


    游余和游乘追上去,见赵决正抱头痛哭,口中念着:“仇人得惩,阿兄,你安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