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情人节？”陈记瞪大眼睛，“今天情人节？今天不是大年初一吗？”


    陈记没谈过恋爱，对于这种2月14日的特殊日子并不敏感，她只记得今天是大年初一。


    苏芮铭看到陈记呆呆的样子，轻笑了一声，说：“2月14日，刚好和新年撞上了。”


    “可是，我没准备礼物！”陈记有些懊恼。人生第一个情人节，自己怎么什么都没准备呢。


    “那个袋子里不是吗？”苏芮铭也有些意外陈记不知道，因为丽姐很在乎这种节日。


    “那就是个小小的新年礼物。”一个在超市急匆匆买的杯子。


    苏芮铭拿起那个小袋子，笑着说：“我一定很喜欢。”


    “为什么？你都没拆开看。”


    “因为是你送的。”


    “那，那好吧。“不得不说，这话让陈记很受用。不过陈记想了想，苏芮铭无论送她什么，她也都会很喜欢的。


    “我可以拆开吗？”苏芮铭从袋子里掏出盒子问。


    “当然，你拆开吧。”


    苏芮铭拆开盒子，从里面掏出一个杯子，他一眼就看出来这是他给陈记准备的杯子的同款。


    “喜欢吗，”陈记说，“我挑了黄色，和蓝色放在一起颜色比较配。”


    “喜欢，很喜欢。”苏芮铭伸手摸了摸陈记的头。


    “那你要放在家里最显眼的架子上，蓝色的杯子和黄色的杯子放在一起，要紧挨着。”


    “嗯，”苏芮铭弯起嘴角，“就放在床边的桌子上，天天看。”


    “很上道嘛，”陈记手伸到盒子跟前，有些迫不及待，“那我可以打开我的礼物吗，男朋友？”


    “当然。”


    陈记打开纸盒，一个精致的木制构件出现在眼前。


    陈记“哇”了一声，小心翼翼地捧出木构件，她的手掌刚好和构件的宽度一样。


    “这是什么？好好看啊！”陈记很喜欢这种精巧的东西，霎时挪不开眼了。


    苏芮铭偏头看着陈记的反应，见她喜欢，轻舒了一口气，笑着说：“你猜猜。”


    构件是一个长方体，侧面有转轴，顶部层叠着两排木条，有点像古建筑堆叠的飞椽和檐椽。


    陈记凭直觉转动了转轴，木构件发出了舒缓的乐声，两排交叠的木条像波浪一样上下起伏起来。


    “是八音盒！”陈记觉得兴奋又神奇。


    “嗯，”苏芮铭看陈记这么高兴，笑了起来，“是八音盒。”


    “这怎么发出声音的？跟木条有关系吗？”陈记一边转动转轴，一边歪着头端详。


    “里面加了音乐机芯，是现成的，我在一个小摊上意外发现的。木条是转轴带动螺旋结构，”苏芮铭指了指两排木条的下方，“这里，螺旋结构接着带动木条，就形成波浪了。”


    “你好厉害啊，苏芮铭！”陈记太喜欢这个礼物了，她侧头在苏芮铭脸上亲了一口，又立刻撤开，一边转着转轴，一边歪着头消化刚才苏芮铭说的转动原理。


    苏芮铭无奈地看着陈记。


    “原来是这样啊，我明白了。”陈记抬起头，继续转动转轴，“这个曲子是什么呢？还有点熟悉。”


    “这个我不知道了。”


    “我觉得很熟悉，但想不起来。”


    “没事，想起来再说。”


    “嗯！”陈记又玩了半天，苏芮铭就在旁边含笑看着。


    寂静的夜里，舒缓的曲子配合着木条摩擦的声音，像溪流淌过圆润的石子。


    “要是我今年生日，我们也能一起过就好了。”陈记忽然说。


    她的生日在四月份，也就两个月了，只是很可惜，那个时候她和苏芮铭一定在异地。


    苏芮铭正准备说话，陈记接着说：“可是未来很多年我们都可以一起过！你的生日，我的生日，还有情人节，七夕节，什么中秋端午各种节日。”


    “嗯，”苏芮铭弯起嘴角，“一起。”


    “今天是我们的第一个情人节，“陈记说完，低头看了眼时间，惊呼，“糟糕，怎么过零点了，情人节过了。”


    “没事，”苏芮铭想起他生日那天，陈记在悉尼时间祝他生日快乐，他笑着说，“不如就当我们在别的时区。”


    “那在西班牙好了，”陈记说，“嗯，在巴塞罗那，现在正好是巴塞罗那的下午6点左右。”


    “为什么是巴塞罗那？”


    “因为我很喜欢高迪，很想去实地看一下圣家族大教堂，米拉公寓还有巴特罗公寓。”


    陈记背抵着前台，面朝前方，胳膊肘搭在桌子上，闭上眼睛，说，“你想象一下，我们现在就在巴塞罗那的街道，就站在圣家族教堂的正立面前，高耸的尖塔就在我们眼前，拱门也是尖形的，上面布满了精美的雕塑，晚上6点的时间，或许夕阳正在西下，金色的阳光慢慢地流淌过每一寸砖石。”


    苏芮铭闭上了眼睛，可是他的视野里却一片漆黑，他听得到陈记的描述，可是他想象不到任何画面。


    巴塞罗那，尖塔，雕塑，夕阳，或许只有夕阳他能想象得到，就像那天他们在木工室看到的夕阳一样。


    除此之外，他什么也看不到。


    他睁开了眼睛，网吧惨白的光照有些晃眼，他眼前是一排又一排的旧电脑，四周的墙壁是灰白的，上面有一些乱涂乱写的脏话，脚底的地砖裂了好几条细缝。


    甚至有那么一瞬间，他生出一种感觉，或许他们的距离不只是小镇到北京。


    苏芮铭露出了一个惨然的微笑，轻轻地说：“会看到的，你会看到的。”


    你应当能看到美好的一切。


    陈记对这一切一无所知，她睁开眼，笑着说：“想象一下，是不是很美好？”


    “是……”苏芮铭语气有些涩然，“很美好……”


    “那过情人节是不是还得看电影，“陈记签着苏芮铭的手，绕进前台，“我们现在去巴塞罗那的一家电影院看电影。”


    “看电影？”


    “嗯嗯，“陈记拍了拍前台的电脑，”这就是我们的电影幕布，我们包场了，苏芮铭同学，想看什么电影就看什么电影。”


    “好，”苏芮铭哭笑不得，但还是很配合地开了机，他坐下来点开屏幕上的PPS图标，说：“嗯，那我们嗯，看，放映什么电影？”


    “我看看，“陈记往屏幕前凑了凑，接过鼠标，“情人节不得看爱情电影吗？”


    夏天约会看得《风声》，她可还记得呢，一点氛围都没有。


    “好，”苏芮铭笑着问，“你想看什么？”


    “嗯——”陈记滚动着鼠标滚轮，又点击了爱情电影最热排行，“这个，看着很不错。”


    “《恋恋笔记本》？”苏芮铭凑过去看了眼名字。


    “嗯，看上去挺甜，你看过吗？”


    “没有。”


    “那就这部了，”陈记按了播放键，“前台有小灯吗？大灯有些亮。”


    “有。”苏芮铭起身按下开关，前台顶部投下一团暖黄的光，他又走到门口，关掉了网吧的大灯。


    开关压下去的一瞬间，四周一片漆黑，苏芮铭也隐在了黑暗里。


    他看向唯一明亮的前台。陈记就坐在那团暖黄的灯光下，周身笼着一层薄薄的光晕。


    陈记低头习惯性地想找眼镜，摸了半天才想起来现在自己在网吧，她嘟囔着说，“幸好幕布近。”


    “怎么？”苏芮铭坐回座位。


    “没带眼镜，”陈记看向苏芮铭，“说起来，你近视吗？”


    “有一点儿，基本不近视。”


    “我也就100度，现在除了上课看电影什么的戴眼镜，平常我都不戴了。”


    “平常看得清吗？”


    陈记忽地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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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近苏芮铭，笑着说：“反正你，我是看得清清楚楚。”


    电影的前奏已经结束，屏幕上出现一片火红的夕阳。


    陈记退回身子，老老实实地坐在一边，说：“开始了，看电影吧。”


    苏芮铭对于陈记这种时不时来一下的行为，除了无奈还是无奈，他伸手抓住了陈记的手，十指交扣。


    陈记五指收拢，捏了捏苏芮铭的指头，苏芮铭也回应地轻轻收拢了手指。


    两人没有再说话，靠在一起，认真地看着屏幕。


    陈记看到开头就猜到，这是一个穷小子和富家女的爱情故事。


    她自己不是富家女，但还是无意识地代入了女主。


    男主吊在摩天轮上求爱的时候，陈记就想，幸好苏芮铭不这样，苏芮铭要是这样，她肯定不会理他，她不喜欢这种拿生命开玩笑的行为。


    她侧头看了眼苏芮铭，却发现苏芮铭看得挺入迷，她只能又偏回头，继续看电影。


    男女主进展很快，每次有男女主亲吻的镜头的时候，陈记都有些莫名的尴尬。照说她和苏芮铭亲也亲得不少，但是为什么一起看亲吻会觉得有些尴尬呢。


    她没敢看苏芮铭的反应，但是她感觉似乎苏芮铭的手心冒出了一点汗，当然或许那个汗是她冒出的。


    不过亲吻的镜头并不长，尴尬的氛围总是一闪而过。


    直到男女主跑进一个破败的房子。


    凭着多年观影经验，陈记已经猜到接下来男女主要干什么了。


    她有些坐立不安了——


    现在是北京时间凌晨2点，她和苏芮铭两个人靠在一起，并肩坐在网吧前台狭小的空间里，十指紧扣，周围一片漆黑寂静，顶部洒下暧昧暖黄的光芒，音响里传来男女主的情话。


    总感觉氛围有些太暧昧了！


    男女主很快就亲了，钢琴被压得发出了乱音，陈记感觉苏芮铭的手也僵住了。


    陈记眨巴着眼睛，看着屏幕不敢动，当女主说出那句“Make love to me”时，陈记觉得自己的脑袋都快炸了。


    苏芮铭和陈记都僵立着，两人的心跳像战争前的擂鼓。


    “咚咚咚“地一下又一下，速度越来越快，声音越来越大。


    当女主开始脱衣服的时候，苏芮铭再也忍不住了，他飞速伸手拖动了进度条，快进了几分钟，画面闪到了女主家的别墅门口。


    陈记跟着舒了一口气，轻轻地咽了咽喉咙，刚才的感觉比坐过山车还刺激。


    她无意识地偏头看了眼苏芮铭，苏芮铭也恰好正偏头看着她，两人目光一撞，陈记觉得自己的心脏动能瞬间强大数倍，鲜红的血液正在血管里奔流。


    苏芮铭迅速移开了目光，有点急切地松开了陈记的手，闪到了前台外面。


    陈记被苏芮铭这一通操作整得清醒了一些，她伸手按下暂停键，看向苏芮铭：“怎么了？”


    “没……没什么。”苏芮铭垂眸看着前台的桌子。


    “你出去干什么？”


    “有点渴，拿水。”


    “哦，”陈记也还没完全回过神，怔了片刻，说，“水不是在前台里面吗？”


    “想……烧点热水，找热水壶。”


    “是该喝热水，”陈记说，“那你把大灯打开找吧，太黑了。”


    “嗯……马上。”苏芮铭背过身去。


    陈记不知道为什么还要马上，不是口渴了吗，不急着喝水吗？


    但她现在也没那么清醒，没有追问，而是“哦”了一声，也沉默了。


    不知过了多久，苏芮铭迈步朝门口走去，按开了大灯的开关，冷白的光霎时照亮了室内，刚才的晦涩和暧昧才堪堪消失。


    苏芮铭在前台外面硬走了一圈。


    又去储藏间绕了一圈。


    最后回到前台，从前台的角落里拿出一个烧水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