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记挂断电话后，一脸错愕地看向王笑语：“你说我妈干啥突然打电话？”


    “不知道，随便关心一下你呗。”


    “不可能，我妈每次打电话一定是有事说。”陈记面色凝重。


    “总不能是你地下情暴露了吧。”


    陈记瞪大眼睛，心里一慌：“也，也不可能，发现地下情我妈直接杀过来拽我回家了。”


    “算了算了，我还是赶紧回家吧，有点害怕。”陈记抚了抚心口。


    陈记买好单，就拉着王笑语回家了。


    她推开家门，家里没人，她赶紧把买的杯子藏到自己的房间柜子里。又从钱包里掏出她和苏芮铭的大头贴，塞到柜子最深处。


    这是个保险的地方。高一的时候因为日记丢失，她第一次跟吕凌陈峰山吵架，打那以后，他们没敢再碰她柜子里的东西。


    忙活完，她跑到书房，打开电脑开始浏览设计网页。


    不一会儿，吕凌就回来了。


    吕凌换好鞋，脱下大衣，走到书房门口，笑着问：“在干什么？”


    “我看些设计案例，做一点分析总结。”陈记像往常一样乖巧。


    “寒假了，就多放松放松。”


    “好的。”陈记不知道为什么有点紧张。


    “言言，”吕凌靠在门口，笑着问，“有没有交男朋友啊？”


    陈记心里一突，果然有问题，幸好做了心理建设。


    陈记舔了舔嘴唇，语气轻松地说：“没有啊，我好好学习呢。”


    “是吗？”吕凌淡淡地又问了一句。


    陈记刚才在心里已经想好对策，吕凌这么问，一定有什么风声了，不如直接露点假消息，转移她注意力。反正之后天高皇帝远，她也不知道。


    “不过有喜欢的男生。”陈记冷静地说。


    吕凌来了兴趣，陈记长这么大第一次跟她聊感情问题。


    “谁啊？郭旭扬吗？”吕凌问。


    “不是郭旭扬，我跟他不可能。是另外的人，你不认识，我们都在北京上学。”


    “你们学校的？”


    “嗯。“陈记硬着头皮回答。


    “家里什么情况？”


    “他爸妈是大学老师。”陈记撒了谎，忍着恶心把赵驰的家庭搬了出来，心里默默唾弃自己。


    “北京本地吗？”


    “嗯……”陈记只能顺着说，反正到时候就告诉吕凌，那个人没看上自己。


    “那这男孩子很不错，你好好把握。”吕凌满意地点点头。


    “嗯。”


    “之前我还以为你喜欢郭旭扬呢，你总跟他出去玩。”


    “没有，就是聊得来。”


    “说起郭旭扬，我今天听他妈妈说，他要去美国。你交换是不是也要去美国？”


    “嗯，填了美国的学校。”说起交换，陈记有些心烦，她想去又不想去的。


    “托福成绩出来了吗？”


    “出来了，100。”


    “那算高还是低？”


    “算还行，申请交换够了。”


    “怎么能还行呢，你要拿高分的呀，你一直都是高分。”吕凌随口说道，就像以往无数次给陈记定目标一样，反正陈记永远不会让她失望。


    “好的。”陈记不想多说。


    “到时候看跟徐钦能不能碰上，你小姨也说他要去美国，说申请N什么U。”


    “那估计碰不到，我申请的学校跟他们学校离得不算近。”


    “哦，那也没事，”吕凌似乎突然生起跟陈记交流的乐趣，她又问，“那你研究生准备申什么学校？我看你小姨给小钦连研究生都选好了，什么藤校什么的，你也上藤校。”


    “我没想好。”陈记突然有些不太开心。


    “什么叫没想好啊，”吕凌拉了把椅子坐在陈记旁边，“什么样的人会成功？就是走一步想三步的人，怎么没想好呢？”


    “知道了。”陈记觉得有些头疼。


    “不对啊，”吕凌突然有些狐疑，“你之前不是一直说得很清楚，你要什么参加竞赛拿奖，大三交换，研究生去美国吗？”


    “是，“陈记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她现在确实没那么笃定了，“我会那么做的。”


    说完她又加了句：“也可能在国内读研。”


    “国内，”吕凌说，“你们学校研究生倒是好，但是你小姨说现在都去国外念。”


    “我没想好。”陈记实在说不出话来了，她现在对未来的规划的确没那么清晰。


    “好好好，妈妈从来不逼你的，国内读也可以，那你要多问问你楚清姐，听说她保研保上了。”


    “嗯，我会的。”


    “你和楚清可是我们这边近几年唯二上T大的，你们要保持好联系知道吗？又是同一个地方的，又在同一所大学，你们小时候也总在一起玩。”


    吕凌来了兴致，继续说，“小时候你们在大院里都留着齐肩发，像亲姐妹似的。要说这个大院啊，还就你们两个最优秀，我多会培养女儿啊……”


    吕凌滔滔不绝，陈记的心思已经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只是机械地时不时“嗯嗯”两声，以示自己在听。


    两人这场“貌合神离”的对话，在陈峰山回家之后终于停止了。


    吕凌和陈峰山年前的事都收尾了，接下来的日子直到过年，他们常常拉着陈记上街添置年货。


    陈记只能在吕凌和陈峰山都在家的时候，拜托郭旭扬或者王笑语打掩护，才能见缝插针地出门和苏芮铭见见面。


    吴楚清也终于在年前回家了，陈记在电梯里遇见过一次，吴楚清看着脸色不太好。


    但是陈记问她，她又总说自己没事，陈记就觉得或许又是她那个渣爹做了什么奇葩事，便也没再深究。


    乐蕴倒是有个好消息，她的托福成绩出来了，考了110，她很高兴，开学了要请全宿舍吃火锅。


    凌惠和陈记都很开心，乐蕴总算不郁郁寡欢了。宿舍里常驻人口就三个，一个低气压，剩下两个人连呼吸都不敢大声呼，现在乐蕴开心了，宿舍的氛围就能像以前一样了。


    一切看上去都好起来了，似乎一切不好的事情都会被扔在2009年。


    2010年将是一个美好的开始。


    新年就在这种美好的期盼下，真正到来了。


    今年的大年三十，吕凌和陈峰山决定一家三口呆在小镇，主要是为了给黄昏恋要结婚的爷爷一点震慑。


    毕竟他们和大伯对爷爷说——如果爷爷一意孤行非要找个后奶奶当老婆，那么以后逢年过节他们都不会回去陪他。


    对此，陈记没什么太大感觉，她和爷爷奶奶的感情可以说是没有感情。


    爷爷奶奶从小重男轻女，她和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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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弟前后脚出生，即使堂弟学习差，不听话，但是全家上下还是把他当宝。


    小时候，堂弟会把冰块从陈记的衣领塞进去，陈记哭了他就开心了，爷爷奶奶就会说男孩子就是调皮，他没有恶意。


    如果陈记不依不饶要道歉，爷爷奶奶就会说，小姑娘家心眼小。


    陈记找陈峰山和吕凌告状，陈峰山喜欢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两边心平气和地教育一通，摆出公平公正的教育家的样子，可是一点作用都没，下次堂弟还往陈记衣领里塞冰块。


    倒是吕凌会说：“你也把冰块塞到他的领子里。”


    陈记确实这么干了，堂弟满院子哭，找爷爷奶奶大伯大伯母告状，爷爷奶奶就会站出来训斥陈记，说女孩子就是心眼小，睚眦必报。


    后来是因为陈记成绩越来越好，这种逆差的地位才有所好转。


    但是直到高考她当了理科状元，家族里这种“现在小记学习好，以后可不一定，男孩子后劲大”的说法才停止了。


    毕竟学习阶段的比拼结局已经很明了了——理科状元和差点滑档的二本。


    不过他们换了一种说法，即“女孩子念再多书，也是要嫁人的，不是陈家人，而且以后谁有出息说不来呢”。


    总之就是，陈记好好学习，一路考到T大，努力证明自己优秀，也不如堂弟作为家族本代男丁一个身份赢得地重视多。


    所以陈记对于爷爷或许孤苦伶仃在老宅的状态，没什么感觉，就当她冷血吧。


    她甚至听说过年不回爷爷家这个消息的时候，笑着对吕凌和陈峰山说：“哦，那陈志远得回老家陪着爷爷吧，毕竟爷爷最疼他了呢。”


    当然，陈志远不可能回去的。


    总而言之，2010年的大年三十，陈记迎来了她有生以来第一个称得上自由的守岁。


    晚上8点春晚正式开始，一家人窝在沙发上吃坚果，吃水果，轻轻松松地看电视。小虎队重聚的节目，让吕凌和陈峰山高兴不已，他们一边剥着橘子，一边跟着唱“把你的心我的心串一串”，陈记趁机给苏芮铭发了短信。


    【你们看春晚了吗？我爸妈正跟着小虎队唱呢。】


    苏芮铭很快回复短信。


    【奶奶也很喜欢小虎队，已经开始唱跳了。】


    陈记牵起了嘴角，想象了一下紫心家那个小小的温馨的客厅，她就挺开心的。


    幸好苏芮铭能跟紫心和张奶奶一起过年，不然一个人在废砖厂多寂寞啊。


    “跟谁发短信呢？”陈峰山突然问。


    陈记扣下手机盖：“舍友，新年祝福呢。”


    “哦，说起祝福，得给你爷爷打个电话。”陈峰山说。


    陈峰山让陈记把电视声音调小，拨通了爷爷的电话，老爷子接通了电话。


    老爷子中气十足，声音透过听筒清清楚楚地响彻房内：“还有脸打电话？你找那个媳妇，生不出儿子，现在还来离间我们父子。我不就是想新找个老婆吗？大过年不回家街坊邻居都在嘲笑我儿子不孝！”


    吕凌也听见了，但她磕起了瓜子，脸色没变，甚至被电视节目逗得哈哈大笑起来。


    陈峰山倒是有些尴尬，握着手机起身，去阳台安慰他爸去了。


    陈记依旧冷漠，人的心就那么大，她更愿意把心思放在对自己好的人身上。


    父母，朋友，喜欢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