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Chapter 22

作品:《小山竹[校园]

    父亲在家庭中向来扮演者重要角色,和母亲的地位一样。


    而在云竹的人生中,却是消失的存在。自从小云竹尚在襁褓中开口学说话,学会走路,学会跑步,第一次背起书包前往幼儿园时,背后起到看护作用的父亲总是沉默不言,没有过多的照顾,更没有言语上的安心。


    更多的是母亲苏琦暴跳如雷如火山爆发的脾气伴随着云竹的童年。云竹在王婆婆家里,趁人不在,蹲下盯着小小的向日葵苗,好多天没有浇水,和她本身一样蔫儿吧唧。


    说起童年生活,云竹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母亲苏琦,这也侧面反应父亲这一角色在她生活中参与性不强。


    为什么?


    云竹寻求过原因。


    但没有一个像样的答案。


    “起开,站中间干什么呢?挡不挡道?你这小姑娘。”


    这就是不像样的答案。


    既回答了问题,也没有回答到点上。


    云竹默默给一旁的行人让开道路,天上下起小雨,睫毛挂上一层稀薄的水珠。秋后雨丝带着空中潮湿泥土气息,她手里纂着两张旧红钞票,漫无目的地街上走着。


    不想回家。


    哦,说错了,不是不想回去。


    手指撩拨几下头发丝,云竹摘下山竹发卡,又找到个位置卡上去,再摸一摸耳边,松了一口气。这下头发遮住耳洞旁的助听器,总不会有人经过时朝她瞥来惊异的眼神。


    备受关注对她来说,无疑是把隐私的秘密暴露在阳光下。俗话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云竹能从人们的眼神中敏锐捕捉到隐藏的情绪,丝毫不屑于嫌弃的、充满同情的、无动于衷的……心脏一沉,云竹只想赶快跑开。


    抬脚一路小跑到筒子楼下,云竹正凭着肌肉记忆拾阶而上。


    脑子闪过念头。


    她和妈妈组成的小家,已经不在了。


    ……


    云竹没有家了。


    无论是精神层面还是物质方面。


    水珠沿着头发丝滑落,云竹丧气地甩甩头,迷茫期间,她在附近走走转转,没有目标性的望着街上人来人往的群众,不知不觉中,坐在女贞树下,双手抱膝,下颚搁在膝盖上。


    目光倒映出岩石上被雨水淋湿的蚂蚁。


    想不通,她实在是想不通,为什么每次困难从人生阴影处偷袭她后,本以为能在缝隙中站在风口浪尖上喘口气,熬过了,终于熬过了,这一次挺过来了。老天爷像看不惯她轻松似的,派下各种天雷滚滚接踵而至。


    更为重要的是,她无力反抗,无力改变。


    云竹闭了闭眼。


    程慕走了,学习里没人陪她玩。


    妈妈走了,放学后她无处可去。


    ……


    她不禁开始想,接下来又会是谁走呢?


    是身边的人,还是自己?


    坏念头在手机闹钟声响起的那一刻中断。


    云竹回过神来,手里握着两张红钞票,那是妈妈留给她最后的二百块钱,可是二百块钱能干什么?能让她有个居所吗?根本不能。


    但是二百块钱又能干好多好多事情,比如大快人心地吃几顿饭填饱肚子、去超市把心仪的玩具熊买下来。


    嗯,然后呢?


    没有然后了,她什么也做不了。


    经过长久和社会融合,云竹没有太沉浸在悲伤之中,她用被雨水淋湿的袖子擦擦眼泪,从兜里掏出手机,衣服擦擦屏幕,解锁,快速在手机上翻找到记忆中的电话号码,拨打。


    云竹瞥了一眼大街上来往不断的行人,缩在巷子口角落里,开免提,凑近耳朵,这样听得更清晰。


    “嘟嘟——”


    “你好,你拨打的电话号码暂时无法接通。”


    云竹挂断电话。


    前方有高瘦的人影缓缓向这里驶来。


    是谭以南。


    ……他又看到了这副狼狈的样子。云竹莫名紧张,手机塞进兜里。


    “你来了。”云竹喉咙还是干涩。


    “嗯。”


    谭以南压实了棒球帽,唇瓣微动,穿过模糊雨幕,“你站在这里淋雨……家里没热水了?在这洗头?”


    云竹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心情又被点燃,悲极反笑,“……你不也是?”


    “嗯。”帽檐投下来的阴影遮住他眼底的神色。


    “你怎么总是带帽子?”云竹自从见到谭以南,从来没有见到他摘下帽子。


    谭以南不答反问:“你怎么在这里不回家?”


    云竹被噎了一下,又坐下,“我没家。”


    谭以南缓缓道:“你有。”


    云竹:“我没有,妈妈和别人结婚了,她不打算把我要走。”她没人要。


    “又不是所有人都抛弃你了。”


    “谁还愿意接纳我?”


    “我。”谭以南没有丝毫犹豫。


    云竹闻言后,抬眼看谭以南,后者的瞳孔中倒映出她湿漉漉的样子,像只被人遗弃在大街上的小猫。


    “我说,我家。”谭以南脸色风平浪静,倒是不觉得刚刚说了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我姥姥很喜欢你。”


    云竹不免苦笑,“我总不可能一辈子都住在王婆婆家里吧。”


    “为什么不能?她很喜欢你。”


    “我不能因为喜欢,而去一味索取。并且,我不能给王婆婆提供什么。”


    “想太多。不管是谁,正是因为这份喜欢才愿意让你寄住。”


    云竹抬起头,“那你呢?”


    谭以南一愣。


    云竹继续说:“我说,那你呢?你同意我住你老家吗?”


    谭以南不答反笑,“为什么不能同意?真要我拒绝,早就把你提溜出去了。”


    云竹点点头,懂了他的意思。她接着说:“那我能不能用一下你的手机?我打个电话。”


    “给你家人打?”谭以南眉眼冷淡。


    云竹没应声,双手接过他递过来的手机,屏幕亮起就是拨号界面。


    通话记录占满整个页面,红色黑色号码交互交织在一起,云竹瞟了一眼,大多数都是各种x医生,有的备注后缀个括号,里面写着“很烦很唠叨的老头”。


    下一个是“医嘱能说半个小时”,再下一个是“一次十盒药起步药店他家开的”。


    云竹倒是觉得好笑又心酸。


    指尖在拨号盘上飞速移动,云竹和上次一样打开免提,凑近耳朵听。


    “嘟嘟——”


    “嘟嘟——”


    “嘟嘟——”


    “喂?”粗犷的男人嗓音传来,“你谁啊?”


    云竹倒是没想到居然真的能打通,这也侧面反应了父亲就是把她的联系方式拉黑了,故意不接。


    “爸爸,是我。”


    父母离婚七年从未见面,父女相隔七年从未有过沟通的禁锢终于在这一天打破。


    云竹也不知道眼泪什么涌出,是天上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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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丝浸入眼眶了,亦或是再一次听到父亲的声音竟觉得恍然隔世。


    “……你。”男人似乎在吃着什么东西,声音放远了点,背景音传来小孩子的嬉笑撒娇声,“谁啊?现在卖保险的手段这么高级?小心我举报你噢。”


    云竹转了身,余光瞥见谭以南脚下无声,渐渐走远,斜靠在墙边。


    两个人的距离刚刚好,谭以南听不见云竹小声的抽泣,听不到父女对话的任何内容。


    “是我啊,爸爸,我是云竹。”她小心地压着颤抖的声线。


    对方那边沉默了很久。


    她蹲下|身子,细密雨幕在周身形成密不透风的透明结界,“爸爸,是我,你还记得我吗?我好像听到云生的声音了。”


    “你打过来干什么?这不是你妈的手机|吧?”男人率先提出质疑。


    云竹抹泪,“妈妈走了。”


    “走了?”这两个字倒显得稀奇,男人继续说,“她不要你了,那你这手机是借谁的?”


    “朋友的……”云竹小声说。


    “别来找我要钱啊,我还得养家呢,云生上初中也需要钱,家里新添的老二也得要钱,当初你妈把你要走,现在她不要你了,你去找她说理去。”男人絮絮叨叨说完,又顿了顿,“别找我,我不是你爸。”


    “嘟嘟——”两声电话挂断。


    留下云竹一个人在雨天伫立,手足无措,眼神空洞,定定地拿着手机,精神恍惚了又恍惚。雨水打湿衣袖,沿着裤脚边滴落。


    她一无所有。


    只有妈妈施舍给她的二百块钱,爸爸急忙撇清关系的冷淡。


    这二百块钱是同情,是施舍,更是断绝关系的一定锤音。


    云竹从未感觉到世间形态如此荒凉,这荒无人烟的世界,这冷淡凉薄的人心。


    哭也哭不出来,云竹早已哭到虚脱,往后一靠,倚在墙上,不久后一件柔软热乎的外套从天而降,带着熟悉炽热的体温。


    接着,整个人被一股无名的力量吸走,她朝着那个方向加快脚步。


    “这么喜欢淋雨,回家洗澡时可以淋个痛快。”


    云竹气红了眼眶,可是她现在一滴泪都流不出来,“你非得这么说话,有意思吗?”


    “不气气你,哪里来的活人气?”


    “我现在和死人有什么两样?没人要我了,程慕转学了,我妈改嫁了不要我,我总算知道她上个月为什么夜不归宿了,原来早有打算;我爸接通电话的那一瞬间急着跟我撇清关系……谭以南,我是不是命不好,我是扫把星吗?”


    “不是,信我。有人爱着你。”


    云竹跑累了,顶着外套,双手扶着膝盖喘气,“我不信你。”


    “那要怎么样才能相信?”


    “你说说,谁爱我?为什么我感受不到呢?”


    谭以南停下脚步,回过头,眉眼依旧,他隔着云竹头上避雨的外套,那是他看雨越下越大,来不及上楼取伞,情急之下脱了外套,将她遮起来。


    拇指轻抚脸颊上的干涸泪痕。


    “现在呢?是否感受到?”


    云竹愣住,下一刻他拉着她继续跑回家。


    手指将外套卷起露出视线,对上谭以南朝筒子楼下方屋檐奔跑的背影。


    雨幕愈急,筒子楼下。


    他拉紧云竹的手,于层层雨帘穿行而过,水洼映出两人十指相扣,永不分离。


    此后,云竹有了归宿,名叫谭以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