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仿佛被设定好了程序。


    林初一的主要任务依然打扫卫生＋照顾蓝溟。


    这个小东西精力充沛得吓人，不是在书店里DuangDuang弹跳乱玩，就是试图用爪爪去够书架高层的书，结果往往是书没够着，自己先Duang一声掉下来，摔成一滩扁扁的蓝色果冻，然后又慢悠悠地弹回原状，懵懵地眨巴着大眼睛。


    每当这时，林初一就得赶紧过去，把它拎起来检查一下，虽然知道它摔不坏，再无奈地教育两句，换来蓝溟无辜的“咕噜”声和蹭蹭。


    只是，在这些工作之中，他又多了一项固定的“工作”——陪老板看书。


    自那天之后，陆西辞似乎默认了林初一的“伴读”身份。


    每天林初一到达那个固定位置的时候，那条安静的走廊总会适时出现，引他去那间书斋。


    进去后，陆西辞通常已经坐在主位的书案后，或看卷轴，或提笔批注。


    林初一也自觉地坐到侧边的小书案旁。


    陆西辞很少给他明确的指令，只是在他坐下后，目光会示意一下旁边那堆书。


    林初一就明白了，这是让他自己看。


    他从最初的拘谨不安，慢慢变得自然了些。


    反正老板不说话，他也乐得清净，自己挑书看。


    这些书内容庞杂艰深，从界域地理到能量运转原理，从上古秘闻到各界生态，无所不包。


    林初一依然看得磕磕绊绊，很多内容连蒙带猜，但比起最初的完全抓瞎，已经好了很多。


    那堆书仿佛是个取之不尽的宝库，每次他来，上面几本都会有些变化，但内容大多围绕着几个核心：《界域通志》、《永夜生态观察》、《本源能量散逸现象》、……名字一个比一个硬核，但神奇的是，林初一翻开后，里面的文字他都能看懂，讲述的方式也深入浅出，像在看一套严谨又生动的科普读物。


    他知道了“永夜”后，有从未见过的生物和植物现世，它们大多发生了适应性的变异，形态诡谲。


    蚀影就是这么产生的，被“天光断绝”后残留的负面能量催生出的“残渣”。


    它们本能地厌恶纯净的本源气息，比如蓝溟。


    更详细地了解了“源种”散发的本源波动作为核心“锚点”，艰难的维持着各个界域的安宁。


    但看得越多，林初一心里对陆西辞的认知就越好奇。


    这么多书，没有一本书提到老板的来历。


    每次来看书，老板的脸色似乎都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倦意，像被什么东西持续消耗着，只是被他强大的自制力掩盖在平静的表象之下。


    陆西辞也从不主动讲解，但有时林初一对着某个完全无法理解的段落抓耳挠腮时，会听到主位那边传来一句极简短的提示。


    往往就是这些提示，像钥匙一样，瞬间帮他撬开了理解的门缝。


    林初一也渐渐摸到点门道。


    老板让他看的，似乎并非随意抽取，而是隐隐有一条线，关于那些被称为“源种”的本源碎片的状态……以及，关于试图染指“源种”力量的危险警示。


    每当看到书中那些对“源种”形态的描述，或者对强夺力量发生的后果——轻则神智崩解，沦为行尸，重则引动源暴，湮灭一方。


    林初一目光总会不由自主地飘向书斋外——此刻大概正在六楼某个房间里，某个源种正抱着它的玩具小鸭子咿咿呀呀。


    这种认知让他在翻阅那些古籍时，心情也变得有些微妙。


    有敬畏。


    有思考，思考他在这里面，又扮演了什么角色。


    还有责任。


    毕竟，那个“灵体幼态”的“源种”，整天追在他屁股后面哥哥哥哥的喊。


    除了陪老板看书，照顾蓝溟依旧是林初一的重头戏。


    小家伙依旧活力四射，对一切发光的东西充满狂热。


    有时只是看上一眼，下一秒，东西已经出现在二楼某个位置，蓝溟在下面蹦跳欢呼：“亮亮！亮亮！”


    林初一只能无奈地上二楼。


    陆西辞对此没有任何表示，倒是让林初一松了口气。


    蓝溟对书店大门之外的世界，则始终保持着一种近乎本能的警惕和恐惧。


    偶尔林初一抱着它路过一楼靠近大门的地方，小家伙就会立刻把圆乎乎的身体缩起来，紧紧扒住林初一的衣领，大眼睛警惕地盯着那扇隔绝了外界门，嘴里发出不安的呜呜声：“坏坏…外面…怕怕…”


    林初一记得它刚来时就用“坏坏”警告过自己不要出去，说“会死”。


    他轻轻拍着蓝溟的后背安抚：“不怕不怕，我们不出去，就在里面。”


    这天深夜。


    林初一白天看了一本描述永夜后某个地方陷入乱流的古籍，内容晦涩，耗费了大量心神，睡得格外沉。


    不知睡了多久，他被一阵急促的带着兴奋的“亮亮！亮亮！”声吵醒。


    他迷迷糊糊睁开眼，房间里一片漆黑。


    声音是从窗边传来的。只见蓝溟不知何时爬到了窗台上，整个淡蓝色的果冻身体都贴在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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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玻璃上，小爪爪兴奋地拍打着窗户，身上光晕急促地闪烁着，像一颗兴奋的小灯泡。


    “蓝溟？怎么了？”林初一揉着眼睛坐起来，声音带着浓重的睡意。


    “亮亮！哥哥！看！亮亮！”蓝溟头也不回，小爪爪执着地指向窗外。


    窗外？林初一心里咯噔一下。


    他披上外套，走到窗边，顺着蓝溟指的方向望去，外面漆黑一片，一个星点都没有，别说亮亮了。


    “没有亮亮啊，蓝溟，是不是做梦了？”林初一打了个哈欠，伸手想把小家伙抱下来，“外面黑乎乎的，什么都没有，快下来睡觉。”


    “有！有亮亮！”蓝溟却异常坚持，小身体扭动着不肯下来，大眼睛死死盯着某个方向的黑暗深处，光晕闪烁得更急了，甚至试图发动它的“亮亮雷达”，一股微弱的力量波动从它身上散开。


    然而，这股力量碰到窗户玻璃时，就像水滴撞上岩石，悄无声息地被书店强大的结界吸收了，没有引起丝毫涟漪。


    蓝溟似乎也感觉到力量被阻挡，急得小爪子拍得更用力了，发出DuangDuang的闷响。


    林初一皱起眉。


    蓝溟虽然孩子气，但对“亮亮”的执着和感应从未出过错。


    难道真有什么东西在发光？


    他凑近玻璃，眯起眼睛，努力向那片浓黑深处望去。


    看了好一会儿，眼睛都开始发酸，就在他几乎要放弃，认定是蓝溟看错了或者做了个梦时——


    黑暗深处似乎，真的有一个微弱的光点，短暂地闪烁了一下。


    那光点小得如同针尖，出现的时间连半秒都不到，瞬间就被无边的黑暗重新吞噬。


    快得让林初一几乎以为是自己的错觉，是盯着黑暗太久产生的视觉残留。


    但蓝溟的反应证明不是错觉。


    在那光点闪现的刹那，它整个身体猛地绷直了，光晕瞬间爆亮了一下，发出一声短促而兴奋的欢呼：“呀！喜欢！”


    紧接着，那光点消失，蓝溟的光也迅速黯淡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困惑和焦急，小爪子拍着玻璃：“亮亮…跑跑…？”


    林初一的心提了起来。


    那是什么东西？


    他正犹豫着要不要去找桃夭或者报告给老板，忽然听到了敲门声。


    紧接着，桃夭声音在外面响了起来。


    “林初一，你睡了吗？没睡带着蓝溟下楼，有事。”


    桃夭的声音竟然是他从没听过的一种严肃。


    好像楼下发生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