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很厚，入手有点沉。


    他屏住呼吸，又偷偷瞄了一眼主位上的陆西辞。


    陆西辞似乎完全沉浸在自己事情里，对他的小动作毫无反应。


    林初一松了口气，轻轻翻开封面。


    里面的文字不再是那种完全看不懂的鬼画符，而是他能认识的古体字，虽然有些生僻，但连蒙带猜也能读个大概。


    他原本以为自己会看得一头雾水，昏昏欲睡。


    但出乎意料，开篇的内容像一本设定宏大的玄幻小说，瞬间吸引了他。


    “…遂古之初，谁传道之，元气鸿蒙，无光无暗…有巨灵生于混沌，其名不可考，或曰‘初’，掌生发之源流，泽被万界，天光普照…”


    林初一心想，这开头确实还挺有玄幻小说的感觉，讲创世神？


    他继续往下看。


    “…然，有域外之‘影’觊觎源流之辉，跨界而来，其势滔天…巨灵‘初’与战于归墟之渊…那一战，天倾西北，地陷东南，星河倒悬，万界悲鸣…”


    ？神魔大战？那打得够惨烈，天都打破了。


    然后他继续看。


    “…巨灵‘初’力竭而崩，源流亦受重创，崩裂四散…不知所踪…源流崩散，天光断绝，诸界渐次陷入永夜…唯余零星碎片维系之‘锚点’，于无尽黑暗中，如孤灯闪烁，庇护一方。”


    林初一看到“天光断绝”，“永夜”这几个词，心脏停跳了一下。


    他下意识地抬眼，飞快地瞟了一眼书案后那个安静看卷轴的身影。


    书里的文字还在继续，讲述着“源流”崩碎后，那些碎片，书中称为“源种”散落的情况，书中还提到，这些“源种”形态各异，力量也强弱不等，且大多处于沉寂或幼生状态…


    幼生状态？


    林初一的脑子里瞬间浮现出蓝溟那DuangDuang弹跳的身体，还有它开心时亮得像灯泡，生气时变得灰扑扑的样子。


    难道蓝溟只是这些源种里的其中一个？


    强迫自己收回心神，林初一继续往下看。


    下面笔锋一转：


    “…有传‘源种’可为人所控，纳其力为己用，实乃痴心妄想…源流乃万物生发之根，自有其律…强取豪夺，必遭反噬，轻则神智错乱，沦为行尸，重则引动源流暴走，湮灭一方…”


    批注：【确然，但蠢货尤多。】


    字迹冷冽，力透纸背。


    一看就知道是谁写的。


    “…亦有愚者，妄图寻回巨灵‘初’之核心碎片，重聚源流…殊不知核心碎片承载创世之重，意志磅礴，非寻常生灵可承载…强求者，唯有神魂俱灭一途…”


    这本书与其说是考辨，不如说是一份警告书。


    它描绘了一个因本源力量崩碎而陷入黑暗的三界图景，点明了本源存在的意义，同时也警示任何试图染指或控制那些本源碎片也就是源种的行为，都是自取灭亡。


    他继续往下翻。


    书里描绘的一切，像一块块拼图，虽然模糊，却似乎正在勾勒出一个他从来没想象过的，庞大但是又很危的真相轮廓。


    很快他就彻底被这本书吸引进去了。


    也不知道看了多久。


    直到脖子传来一阵僵硬的酸痛感。


    林初一抬起头，下意识地转动了一下酸涩的脖颈，目光不经意地扫过主位。


    陆西辞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放下了卷轴和笔，正看着他。


    “呃，老板…”林初一有点局促，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今天就到这里。”陆西辞的声音响起，清冷平稳，听不出丝毫倦意，但林初一还是觉得他脸色在灯光下显得有些透明，“回去休息吧。”


    “哦…好，好的老板。”林初一连忙放下手里的《源流本初考辨》，小心翼翼地把它放回旁边那堆书的最上面，然后起身。


    陆西辞没再说话，只是目光似乎在他放回去的书上停留了一瞬。


    林初一转身走向门口。


    那扇门再次滑开。


    他走出去，身后的门如同水波般合拢，消失不见，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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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像从来没存在过。


    跟来的时候不一样，回去的时候，走廊明显短了很多，几步之后，书架重新出现在视野里。


    他穿过书架区，回到前台。


    前台空无一人，灯也熄了大半。


    桃夭应该已经去休息了。


    自己竟然看了这么久？


    林初一有些恍惚，他揉着酸痛的脖子上了电梯。


    推开608的门，房间里一片漆黑。


    蓝溟蜷缩在床上，裹着它的小毯子，身体随着呼吸微微起伏。


    它睡得很沉，小爪爪还无意识地抓着小毯子的一角。


    林初一放轻动作，快速冲了个澡。


    然后他轻手轻脚躺到床上，脖子后面那块僵硬的肌肉还在隐隐作痛，但他睁着眼，脑子里却不受控制地回放着刚才在书斋里看过的内容：


    崩碎的世界……断绝的天光…永夜……源种……幼生状态……强夺者反噬湮灭……


    一个个词句像碎片一样在脑海里翻腾。


    本源之力……幼儿态……


    老板让他去，难道真的只是让他陪着看会儿书吗？


    那些书，尤其是那本《源流本初考辨》，真的是巧合被他抽到吗？


    疑问像水底的泡泡，一个接一个冒出来。


    但一天的疲惫和刚才高度集中的阅读带来的精神消耗，像潮水般涌上，脖子酸胀的感觉更明显了。


    林初一翻了个身，面对着蓝溟睡着的方向。


    小家伙在睡梦中咂巴了一下嘴，发出一点小小的呼噜声，身上的柔光微微亮了一下，又暗下去。


    看着这毫无防备的可爱睡颜，林初一心里的那些疑问，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淡了。


    管它什么源种，现在在他身边的，就是个需要他照顾，会闯祸，会亮晶晶喊“哥哥”的小麻烦精。


    他伸出手，轻柔地帮蓝溟掖了掖滑落一点的毯子角，指尖触碰到那微凉柔软的小身体。


    算了，不想了。


    天塌下来还有高个子顶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