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都坐的笔直，等着何佩兰发言，唯有林若瑶一个人和几个领导动筷子吃着，这一幕很快吸引了何佩兰的目光。


    何佩兰脸色变了变，深深看了林若瑶一眼，似乎要记住林若瑶的容貌。


    王淑云注意到这一幕后，她轻轻拉了拉林若瑶的衣袖，“瑶瑶，别吃了。”


    林若瑶有些疑惑的看向王淑云，随后瞧见王淑云眼神示意后，这才不情愿的放下筷子。


    她心里忍不住想骂人，她真的很讨厌这种没用的文化。


    彩排了一天，大家早已经饥肠辘辘，却还要听着一个毫不相干的人，在这里装腔作势。


    真是烦都烦死了。


    林若瑶暗中翻了个白眼，目光也落在了何佩兰身上。


    见所有人目光都聚集在了自己身上，何佩兰这才轻咳一声，举起了酒杯：


    “欢迎京市文工团的同志们不远万里来到我们西北。条件简陋，招待不周，还请大家多包涵。”


    她顿了顿，目光在几个女队员脸上停留了一瞬，这其中就有林若瑶。


    这股子审视，夹杂着轻蔑的眼神，让林若瑶差点没忍住骂娘。


    林若瑶压着火气，眸光微眯，等待着她下面发言。


    她倒要看看，何佩兰这张嘴能说出什么话来。。


    “我们西北边陲，条件艰苦，比不得大城市。希望各位来自大城市的同志们，接下来几天能真正沉下心来，体会一下我们边防战士的不容易。”


    何佩兰面带笑容，可说出的话却十分尖锐，“可别只是……走个过场，那就辜负了战士们的一片期盼了。”


    这话里的讽刺，桌上的人都听出来了。


    几个年轻队员脸上有些挂不住，王淑云更是气得想站起来反驳，却被身边的林若瑶悄悄拉住了。


    林若瑶若有所思的看了眼何佩兰，看出这人今儿就是特意过来，想要搓搓他们锐气的。


    她转头看向一旁的刘团长，以及苏敏和王建树。


    她注意到，此时三人的脸色也是难看的很。


    尤其是刘团长，林若瑶感觉她手里的筷子都要被她掰弯了。


    这种情况，刘团长几人自然是不好说什么。


    一是本地领导大部分都在，二是他们的确没有来过这边的经验。


    那要是反驳，就说明是被何佩兰说中了。


    可就这么过去，还没人能咽的下这口气。


    此刻食堂内鸦雀无声，就连几名本地的领导，听见何佩兰这句话，脸色都有些挂不住了。


    有人刚要开口打圆场，却听见一阵咳嗽声。


    只见林若瑶举起杯子，站起身子，面带笑容地开了口：


    “何教导员您太客气了。慰问边防战友，是我们文工团份内的职责，谈不上辛苦。”


    话音落，林若瑶喝掉杯子里的茶水，随后看着何佩兰，“不过，说起西北，我倒是觉得格外亲切。”


    何佩兰看着眼前的林若瑶，眉头微蹙，心说这哪来的愣头青？


    等等，这不就是她刚才要讲话时，还在夹菜的那人吗？


    领导都没说话呢，轮得到她来说话？


    何佩兰脸上的不悦很明显，可林若瑶却装作没看见，继续道：


    “不瞒您说，我几年前就在咱们西北军区随军过一年，对这里的风沙、干燥，还有边防战友们日复一日的坚守和辛苦，不敢说了如指掌，但绝对是感同身受。”


    林若瑶嘴角含笑，“正因为知道战友们的不易，我们才更要用最认真的态度、最好的节目，把来自军委的关怀和问候真正送到大家心里。您说是不是？”


    她这番话一出，桌上几位原本只是旁观的本地部队领导眼中都露出了赞许的神色。


    而刘团长更是笑容藏都藏不住，并且明晃晃给林若瑶竖了一根大拇指。


    林若瑶这算是给他们出了一口恶气！


    这话，由林若瑶这个在西北待过一年的人来说，再合适不过了。


    一位年纪稍长的团长甚至点了点头，开口道：“哦？小林同志还在我们西北待过？怪不得看着就稳重！好，好啊！这才是咱们部队文艺工作者该有的样子！”


    何佩兰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了一下，她显然没料到对方队伍里还有这么个“了解情况”的。


    而且，还不卑不亢地把她的话顶了回来。


    她勉强维持着笑意，眼底却更冷了几分，“是吗？那倒是难得。看来是我多虑了。大家吃好喝好。”


    她匆匆碰了下杯沿，抿了一口，便转身走向下一桌，颇有被打脸后，落荒而逃的景象。


    这一幕让大家心情都好了不少，王淑云更是捂着嘴，肩膀耸动的偷笑。


    “瑶瑶，还是你厉害。”王淑云给林若瑶加了块羊肉，“真是给我们出了一口恶气！”


    “我只是实话实说。”林若瑶一脸无辜，“来，吃饭。”


    何佩兰惹到她，还真是提到铁板了。


    苏敏和刘团长也朝着林若瑶投去了赞许的目光，好在是林若瑶站出来说话了。


    否则，他们今晚真的是要憋屈死。


    接风宴结束后，林若瑶心里一直惦记着乔羽。


    她借口散步消食，回去的路上就先和王淑云分别。


    四处闲逛着，终于在一个僻静的开水房附近，她看到了那个正在打水的熟悉身影。


    “小羽！”林若瑶快步走过去。


    乔羽看到她，先是一惊，下意识地看了看四周，才低声道：“姐姐，你怎么来了？让人看见……”


    “我看见何佩兰了。”林若瑶直截了当，“她果然像你说的那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为什么对文艺兵有这么大意见？”


    乔羽叹了口气，眼神黯淡下来。


    她确认周围没人，才用极低的声音说：“我也是听老兵偷偷说的。何教导员以前的爱人，也是部队的军官。后来…后来有一次慰问演出，他跟一个女演员好了，抛下何教导员和她孩子走了……”


    “从那以后，何教导员就变了个人似的，尤其恨透了文工团的女兵，觉得我们都是…都是狐狸精，来破坏别人家庭的。”


    林若瑶愣住了，没想到竟是这样的缘由。


    乔羽的声音带上了更深的苦涩：“而且……我就在她直接分管的文化队里，就算我是后勤，不是文艺兵，她也不放过刁难。”


    “她…她总觉得我们这些女兵心思活泛，不好好干活，老想些歪的。平时挑刺、加练都是常事，一点小错就能骂半天。我这手……”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那道疤，“也是有一次她让赶着搬重道具，我不小心砸的……她还说是我自己毛毛躁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