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王淑云抱怨了一声，“我瞧着外面日头那么高，还以为不会下雪呢。”


    林若瑶活动了一下筋骨，她看着窗外，“反正也出不去了，不如咱们就在这简单练一下吧。”


    屋内活动空间虽然不大，但还是可以做一些简单动作的。


    左右闲着也是无聊，王淑云点了点头，“也是，下午就要彩排了，我们也得做些准备。”


    晌午过后，林若瑶和王淑云前去礼堂集合。


    礼堂比想象中更简陋些，土坯墙体，木梁屋顶，舞台不算大，后台空间也略显逼仄。


    “咳咳……”王淑云忍不住咳嗽了两声，用手扇着面前的空气，“这灰也太大了。”


    旁边几个队员也纷纷附和，有的开始揉眼睛，有的清了清嗓子，显然对西北的干燥和风沙还不适应。


    “大家克服一下！”刘团长提高声音，“抓紧时间走台，熟悉场地！明天就要正式演出了，都打起精神来！”


    队员们立刻收敛了抱怨，投入到紧张的彩排中。


    虽然条件艰苦，但每个人的眼神都透着专注和热情。


    第一个节目是民乐队的，民乐之后才是舞蹈。


    后台，舞蹈队的队员们看着台上的民乐队，心中都十分紧张。


    “放平心态。”苏敏开了口，“今日只是彩排，如果心里要实在有压力，就单独来找我。”


    这次慰问演出，只有舞蹈队，是他们这一批刚入团不久的新人。


    老人要忙碌年底军区汇演，所以舞蹈队分了两批。而其他队这次招新不多，所以都不必像舞蹈队这样。


    新人第一次参加演出，紧张是难免的。


    苏敏能做的，也只有尽力安慰大家，让大家稳住心态。


    众人都深吸了一口气，等待着时间上场。


    就在这时，本地文工团跑来一名男兵，来到苏敏面前，说了几句话。


    苏敏微微点了点头，随后看了眼其他人，最后指了指林若瑶和马建国以及周丽丽，“你们三个，去跟着这位同志搭把手，他们这后勤部人手不够”


    下个节目是群舞，恰好他们三个没有参与到其中。


    三人毫不犹豫的点了头，跟着这名通知离开。


    来到后勤部，几人帮着做了些杂活后，林若瑶只觉得喉咙干得冒烟，。


    果然，西北这空气是比京市还要干燥。


    “同志，我去喝口水。”林若瑶和男兵打了声招呼。


    “这也差不多了，你们喝口水就可以归队了。”男兵笑了笑，“谢谢你们的帮忙。”


    三人出了后勤部，马建国和周丽丽先走了一步。林若瑶则来到自己放包的位置，拿起军用水壶喝了一口。


    喝过水后，林若瑶刚要离开，突然听见身后传来一声惊呼，以及重物落地的闷响。


    她猛地回头，看见一个穿着本地部队军装、抱着沉重背景板的女兵脚下一滑，正踉跄着向后倒去，那块硕大的木板眼看就要砸在她身上。


    林若瑶想也没想，一个箭步冲上前，伸手猛地扶住女兵的后背，同时另一只手用力撑住了倒下来的背景板。


    “没事吧？”林若瑶稳住身形，急忙问道。


    “没…没事，谢谢……”女兵惊魂未定地道谢，声音有些沙哑。


    她抬起头，下意识地捋了一下额前散落的头发。


    林若瑶帮着她放好背景板后，抬头看清对方脸庞的时，愣在了原地。


    眼前这张脸，比记忆里黝黑了些，眉宇间带着挥之不去的疲惫。


    她垂眸，看着对方缺失的手指，心跳的厉害。


    这眉眼，以及这手……


    “小羽？！”林若瑶声音提高了几分，此刻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乔羽的身体猛地一僵，瞳孔微缩，脸上闪过一丝震惊。


    “姐姐？”


    “真的是你！”林若瑶惊喜万分。


    她一把抓住乔羽的胳膊，上下打量着，“你怎么……你怎么在这儿？还……”


    她垂下眸眸子，在看见乔羽手上那道明显的疤痕时，身子僵住。


    后面的话哽在了喉咙里，林若瑶只觉得心中一阵酸涩。


    “小羽……”林若瑶的声音有些颤抖，她盯着那道疤，“怎么弄的？”


    乔羽下意识地想把手藏到身后，却被林若瑶紧紧抓住。


    “姐姐……”她声音很低，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我……我就在这儿当兵。挺好的。”


    “你这叫挺好？”林若瑶看着她手上的疤，心疼得不行，“这到底怎么弄的？你这几年到底怎么过的？小羽，你和我说实话……”


    乔羽用力抽回手，低下头，“就……干活不小心碰的，不过都过去了。姐姐，你别问了。”


    她飞快地看了一眼周围，压低声音，“我也没想到能在这里，再遇到姐姐。不过在这里，你凡事自己多小心。”


    林若瑶皱起眉，紧紧盯着她：“小羽，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没什么！”乔羽急促地打断她，眼神里带着恳求，“真的没什么。就是……就是提醒你一下。”


    她再次警惕地扫视四周，声音压得极低，几乎只剩气音，“姐姐，你尤其要小心政治部新来的何佩兰教导员。她……她最看不惯从京市来的文工团的女兵，觉得你们……都是来享福的花架子。你尽量别惹她。”


    何佩兰……


    林若瑶在心里记下这个名字，但更多的疑云笼罩心头。


    乔羽这欲言又止、提心吊胆的样子，绝不仅仅是提醒她小心一个新教导员那么简单。


    同时，林若瑶更多的是心疼。


    当年她离开西北的时候，乔羽可不是这副样子。


    那时候她活泼开朗，充满着年轻的朝气。


    可如今才过了多久，就成了如今这一副憔悴、沧桑的模样。


    乔羽到底经历了什么？


    就在这时，前面传来一阵不小的骚动，夹杂着王淑云拔高的、带着怒气的声音：


    “你什么意思？凭什么这么说我们！”


    林若瑶和乔羽都被这动静吸引，下意识朝前台方向看去。


    前方，王淑云气得脸都红了，正对着一个身材高壮、皮肤黝黑的本地的女兵怒目而视。


    那女兵双手叉腰，一脸不屑，嗓门更大：


    “我说错了吗？你们来这边，不就是走个过场？你们天天风吹不着雨淋不着，能跟我们一样天天在这吃土吃苦？不是花架子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