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影迟疑地开口，面具下的眉头紧锁。


    他其实早就想问了。


    “不必惊动她。”


    “可方才那位夫人似乎对您……”


    黑影欲言又止。


    他分明看见那女子盯着主子的眼神，就是研究一个陌生人有何目的，


    主子这是怎么回事？


    不是一直以来都不近女色吗？


    昨天开始，就一直偷偷摸摸跟在这个女人身后，还将他们这群从不启用的暗卫也给启用了起来。


    今天更是莫名其妙先来到天音寺，躲在寺门口像是在等什么？


    结果就看到这女人出现在山门，


    打从那女人一进山门，眼神就巴巴地黏上去了，


    暗中尾随，


    偷偷躲着那女人的暗卫，


    小心眼地扔小石子。


    一切不合常理的行为，都出现了。


    “她不认识我，”


    男子打断道，语气里带着几分笃定，又似有几分失落。


    “你们没事就别再出来，免得引起她那边的动静，她身边的暗卫，我不希望你们被她发现。”


    黑影立刻单膝跪地：“属下明白！”


    可话刚说完，他又开始浮想联翩。


    他越想越离谱，脸上表情也开始变形，一副欲哭无泪的表情。


    主子没回头，但声音已经飘了过来，凉飕飕的：


    “你脑子里在想什么。”


    黑影吓得脖子一缩，赶紧端正神色，一本正经回道：“属下什么都没想！”


    “嗯？”


    “真的！属下一心一意担心主子安危！绝无妄想，绝无邪念！”


    他不说，但他都看出来了！


    黑影低着头，心里早已忍不住疯狂开小差：


    那个女人有儿子的啊！


    儿子已经大到可以娶媳妇的年纪。


    看她跟和尚的抱怨，


    当亲妈都当的那么难，便宜爹怕是更难当了，


    那个女人就算是再天仙般的美人，


    您堂堂双十年华、年少英俊、武功不凡，


    光是那张脸就能收割半个郴州姑娘的芳心，


    何必非得对上一个比您年长、还带娃的寡妇？


    主子您不是一贯清冷禁欲、眼高于顶，一向不近女色吗？


    隔壁村的村花天天往你跟前送饭、送温暖的怀抱，


    也没见你动过心。


    怎么才见了这个年长夫人，你就动摇了。


    主子，您这癖好不太好，


    以后怕是要吃亏啊。


    黑影越想越心慌，越琢磨越觉得主子太吃亏，


    他捂着胸口长出一口气，整个人也跟着焦虑异常。


    心声一句接一句在脑子里转着：


    您是想娶她，还是想给自己找干妈呢？


    犹犹豫豫地咽了口口水，


    嘴角一抖：


    “但……但是……主子……”


    “要么就说，要么就闭嘴，吞吞吐吐做什么？”


    黑影硬着头皮：


    “主子……俗话说，女大三，抱金砖……”


    空气安静了半拍。


    他艰难补完下句：


    “但超过三……那就不是金砖，是会被人笑话，那种人就成了不值钱的板砖。”


    “怎么会是板砖？”


    面具下的男人语气里带了点不服，


    “明明是四块金砖。”


    “……”


    这是把人家年龄都打听来了，十二岁，四块金砖，好贵。


    呸，金砖个屁，


    主人撬得是多老朽的老砖。


    黑影差点没一口气背过去。


    照您这算法，二十岁小伙子都该娶个八十岁老妪，往怀里抱上整整二十块金砖？


    “主子您冷静点啊……真、真就不考虑下年龄差问题？”


    他忍不住发出最后挣扎，


    “她是寡妇，还有个能和您称兄道弟的儿子……”


    “我知道。”


    面具男语气淡淡，听不出情绪。


    “那小子敢欺负他老娘，回头就收拾他去。”


    额，你这就做好当便宜爹的准备了？


    黑影：“那……您不在意？”


    “你不懂。”


    面具男子，没再继续说下去。


    “退下吧，注意藏着点行踪。”


    如果张文静不来郴州，不来这里，


    他终其一生都不会去找她。


    可人就这么过来了，


    无论是谁，就是把她送来了。


    那他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放手。


    ……


    另一边，张文静欣赏完了窗外美景，


    便在禅房内慢条斯理地煮着茶。


    白素站在一旁，忍不住问道：“夫人，方才那人……”


    “不必管他。”


    张文静将茶汤倒入杯中，


    “一个藏头露尾的小家伙罢了。”


    茶香氤氲中，她的思绪却飘远了。


    那人的声音、身形，


    总给她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但细想之下，又确实毫无头绪。


    男子身形一僵，怪自己耳朵太好，


    呵呵，


    小家伙还是大家伙，


    小女人显然还没有好好认识清楚，


    总有一天让她再也说不出这句话来。


    ……


    午后时分，一阵小心翼翼的敲门声打破了禅房的宁静。


    “是谁！”


    白素立刻警觉了起来，压低声音问。


    “贫僧，是贫僧，慧智！”


    门外传来刻意压低的嗓音，声音很轻，就跟做贼。


    张文静微微颔首，白素这才将门打开一条缝。


    “哎哎，借过，借过，快让小僧进来。”


    话音未落，只见慧智眼睛瞅着外面，身体硬往门缝中挤，愣是把自己在白素开的小门缝中把自己给挤了进去。


    “你！” 白素气极，想拔剑。


    慧智没空理会白素的怒气，帮着白素把门关上，反手“咔哒”一声把门栓栓上，拍了拍胸口，长出一口气：


    “呼——女人实在是太可怕了。”


    睁眼看见两个女人看着他。


    “没……没说你们哈！”


    慧智连忙摆手，语速飞快，求生意志相当坚强。


    “您二位气质非凡，涵养出众，雍容典雅，温婉如玉，沉鱼落雁，和她们不一样，不，她们是泥巴，你们是天上的白云。”


    白素眯眼，手已悄然搭上腰间软剑的剑柄，语气冷冷：


    “你想做什么？”


    慧智赶紧压住白素的剑柄，讨好地看着她：


    “别动手！贫僧真的没有恶意！我这不是……是、是躲人，纯粹是躲人！”


    白素目光一冷，还未出手，就听张文静淡淡开口：


    “让他进来吧。”


    白素看了她一眼，见她神色自若，微微点头，才不情不愿地收回软剑。


    慧智这才长出一口气，擦了把冷汗，


    “女人……”


    白素“噌”地，再次亮剑……


    “女人为这个国家做出的贡献实在太大了，贫僧十分尊重女人。”


    说完，慧智还十分虔诚地看着白素，


    一手握拳，认可似地点了一下头，表情十分坚定严肃。


    “你给我一注意点！”


    白素无奈，把剑继续收回腰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