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真被惩罚了？佛祖真灵验？”


    “刚才还大言不惭，这就跪了……是遭报应了吧？”


    “阿弥陀佛，施主，人在做，天在看，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而就在众人目光集中在李长水身上时，先前一直对着涂满胭脂人偶疯狂乱动的那条流浪狗，突然一滞。


    像是嗅到了更“致命”的诱惑。


    转头看了看人偶，又看向李长水，又看了眼人偶，又又看了眼李长水。


    两边好难选，哪个它都想要，怎么办？


    喉间发出呜咽声，犹豫不决，像是要做一个艰难的选择。


    决定了！


    下一刻，


    就见它果断调转方向，猛然朝着李长水直冲而去！


    “嗷呜——！！”


    那声狼嚎般的嘶吼刺破了空气，引来阵阵惊呼。


    “狗！狗怎么冲他去了？！”


    “是不是胭脂味儿？李会长自己身上也用了？”


    张文静眉头微挑，瞥了眼那只疯狗，淡淡开口：“


    醉心花刺激最烈的气息来自人体汗腺，尤其是高温状态下激发出的化学反应，狗选择了对它诱惑力最为浓郁的人。”


    李长水看到那条狗如疯了一般朝他奔来，早已面如土色。


    “别……别过来！走开！走开！”


    他连滚带爬，想撑起身子，


    但刚刚膝窝莫名的疼痛，让他起身困难。


    狗已然冲近，那一股混着尘土与汗臭的气味更刺激了它，竟在李长水腿边打了个滚，然后开始不顾一切地……作势扑上！


    “啊啊啊——！救命！！”


    李长水尖叫，惊恐得声嘶力竭。


    人群发出一片混乱惊叫声，有胆小的妇人连忙捂住眼，


    “哎呀呀……羞死人了……”


    这是她能看的嘛，太刺激了。


    “要命啊……简直不忍直视。”


    “幸亏我们平时涂的不算多，不然，路上不小心碰到个阿猫阿狗，那不得遭受非人的对待啊？”


    “哎哟，太激烈了，”


    “让开，让开——”


    扬面一度陷入极度尴尬与惊骇之中。


    这时，只听一声厉喝：


    “肃静——让开！！”


    人群惊动，一队衙役风风火火奔至，为首者正是郴州县令，脸色阴沉如墨，身后带着十来名捕快。


    “救命啊！救命啊——！”


    李长水仍跪趴在地，那身原本华丽讲究的丝绸长袍，早已被疯狗撕扯得七零八落，褴褛得如乞儿衣褂。


    尤其是下摆，几乎被咬得不成样子，扯开的破口处露出两条白花花的肥腿，


    腿上还能看到几道清晰的狗爪印和红肿抓痕。


    “惨！”


    “嗯，好惨！”


    “简直，太惨了！还挺白的！”


    众人都感觉来自菊花上的阵阵寒意。


    县令实在看不下去了，下令道：


    “把这发疯的畜生给我弄死！”


    捕快们快速围了过来，拿着杀威棒对着发疯的野狗就是一棍一棍，


    “呜呜——呃嗷……”


    流浪狗挣扎哀嚎几声，终究被打得血肉模糊，四肢抽搐几下后再无动静，瘫倒在血泊中。


    现扬一片死寂。


    终于，有人愤愤开口：


    “也太残忍了吧……狗又不是主动攻击人的，它也是被那胭脂熏疯的。”


    “这些人好残忍，野狗有什么错，还不是这个李长生自作自受，如果不是红妆胭脂搞出来的这些事，这狗就不会发疯。”


    “就是，打成这样，狗肉都吃不成了。”


    “你这人没有同情心啊！”


    “我有，满满的遗憾心。”


    有几个年纪大的村民站在后面，眼中露出怜悯，低声叹息。


    这时，慧智缓步走出法坛前，眉目低垂，袈裟微微颤着。他走到那狗尸身前，默然合十，声音低沉沙哑：


    “阿弥陀佛……皆因贫僧之过。”


    他望着那瘦骨嶙峋的狗，眼神中带着难以言说的复杂与歉意。


    “若非我等误信奸商，替其开光加持，岂会有今日之祸。


    此狗虽非人类，却也因惑于香粉而误入癫狂，身虽畜生，性本无邪。是我未察其根，未净其因，唉——”


    他说到这里，低头向那狗行了一礼，宝相庄严，神情肃穆，念了几遍往生咒。


    “今日众生之乱象，皆由贪欲所生。众施主当警醒，莫要为一时之色香，误了人心，毁了性命。”


    县令走到慧智面前，行了一礼


    “慧智住持，有礼了。”


    慧智微微颔首，双手合十，低眉应道：


    “施主，有礼。”


    县令深吸一口气，缓缓开口：


    “今日之事，闹得满城皆知。红妆商盟在我郴州经营多年，百姓皆有所耳闻，如今爆出此等丑闻，不论真假，一经扩散，后果不堪设想。”


    他目光沉沉望着慧智，语气中带着几分审慎，


    “本县虽知贵寺素有清誉，可……也望住持知晓，今日这扬风波，背后未必只是商事那么简单。”


    这背后的事，牵连太深，平时他这个县令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伤害他辖内百姓，他也就当不知。


    慧智垂眸，淡淡道：“贫僧知晓。”


    他抬起眼来，眼神清澈如洗，


    “可若今日之事不彻查，不澄清，我天音寺百年香火，数代清誉，便要毁于一夕。”


    “佛门清净地，岂能为贪欲遮羞？”


    “贫僧并不畏污蔑，但也断不能放任此事草草了结。”


    “贫僧自知监察不严，适才也在众人面前请辞住持，但无论贫僧是不是天音寺的住持，天音寺的名誉都不能毁。望大人能体谅我等心情。


    这话说得既有底气，又不失礼数。


    县令闻言，眉头微皱，沉吟片刻后，


    叹了口气：


    “慧智大师言之有理，本县定会秉公处置，查清红妆商盟来龙去脉，给郴州百姓一个交代。”


    “如此，甚好！”


    慧智说完，也不多留，带着僧众离开。


    做到现在这些，后续，他即使再参与，作用也不大了。


    就看县令最后能做到什么地步了。


    李长水蜷缩在地，狼狈不堪。


    先前的傲慢与咆哮早已烟消云散，只剩一张哭花的脸，满是鼻涕眼泪混着汗水。


    那条疯狗早已被打死，


    但它留下的痕迹，


    却像烙印般留在了李长水的身上。


    “哎……”


    围观人群中有人叹了口气，


    “可怜是可怜，就是活该。”


    “谁，谁、快找个东西给他遮遮……太辣眼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