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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里斯克小姐的奇妙故事》 我们再次造访霍普金斯府邸时,迈克尔·洛特先生接待了我们。他看起来比上次更加疲惫,但依旧维持着得体的礼貌。
“请随意查看,”他引我们进入爵士的书房,“爵士的记录都在这里。如果需要财务文件,特里梅因律师那边应该也有存档,我可以请他送来。”
简道了谢,我们便开始工作。
研究手册极其详尽,记录了那株秋海棠从杂交选育到稳定的全过程,笔迹是爵士的,偶尔有洛特的补充注释。
他们,我是说霍普金斯爵士和迈克尔·洛特先生确实痴迷于植物。大量的手写笔记,但是并没有详细的关于资金的记录。
“洛特先生,你和霍普金斯先生似乎并不怎么关系资金的问题?”简看着账本问。
“嗯,爵士不太喜欢关心这些琐事,而且他也不需要担心这些问题。而且他不太喜欢我接触这些事情。”洛特先生说。
当然,可以理解。
当简将研究手册末尾附带的几份“学会赞助”回执与银行提供的汇款记录比对时,问题出现了。
回执上的金额数目,远小于实际汇出的数额。中间差额的流向,是个大问题。
“看来,‘皇家园艺学会促进基金’胃口不小,而且很灵活。”简轻声道,将文件推到我面前。
“怎么了吗?里斯克侦探?本侦探?是资金有什么问题吗?”对于我们的行为,洛特先生也察觉到了些事情。
读者们,我不得不仔细形容一下洛特先生。他很英俊,不过三十来岁,有着那种标准的学者气。布兰奇太太形容他恰到好处,干净。甚至是天真。
我想他之前的日子完全不需要考虑任何生活琐事,他只需要带在温室里,花园里,和霍普金斯爵士一道,研究植物。
当然,再天真的人,面对这种情况,也会察觉到什么的。
有时候我常常会想,如果我已经知道会发生什么,我是否会去阻止呢?
这是一个无解的问题,因为时间无法倒转,而当时我,尚不知往后。
……
我们请洛特叫来了特里梅因律师。
他四十多岁了,长相…还算是平庸,小个子,但是身材臃肿。衣着依旧光鲜,但眼神闪烁,额角带着细密的汗珠。
“洛特先生,这两位小姐是?”他有些犹豫地问。
沉默。
洛特先生就那样注视着他。仿佛想透过这个平庸…懦弱…他从未真正正视的人的皮囊,看入他的灵魂。
“特里梅因律师,爵士曾经很信任你。”洛特先生盯着他说,“但是,为什么这些资金不对?!!”
“我……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他起初还想辩解,声音发虚。
“我银行的朋友会很乐意提供更详细的流水证明,包括最终收款账户的信息,”简的语气挑了挑眉,“需要我现在联系他吗?”
特里梅因掏出了手帕擦汗。
“是的…我是挪用了一些…”
当一个人做了错事而得利,但是没有惩罚,即使害怕,他也会侥幸地继续下去。直到审判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彻底落下。
最初只是小额挪用以弥补个人亏空,后来爵士对学会“赞助”的数额和频率增加,他的贪欲也越来越膨胀。
他利用爵士对植物研究的全心投入和对他这个律师的信任,伪造回执,中饱私囊。
“爵士他……他似乎察觉到了不对劲,去世前那天上午,他找我谈过,说要彻底清查近几年的所有学术赞助款项……”
特里梅因的声音带着崩溃,“我完了……我的一切都完了……”
洛特站在一旁,沉默地听着。他的脸色越来越白,紧抿着嘴唇,眼神里先是震惊,继而涌起巨大的失望和痛苦。
他看着特里梅因,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这个人。或者说,这是他真正正视这个人。
“老师那样信任你。”洛特的声音低沉,带着沙哑,“他给予你的,远比一个普通律师应得的要多得多。”
“也许是!但是他看不起我不是吗?你也看不起我!”特里梅因突然抬头愤恨地说,“你们只是交流着学术,植物,还有自以为是的价值…所有的琐事账务全部都要我来完成!”
洛特先生看着他,就像是完全没有想到这样的说法。
“所以,特里梅因先生,请问你是否去过温室?在塞巴斯蒂安·霍普金斯先生之后?”我问。
“…没有…当然没有…”特里梅因先生似乎冷静了下来,他擦着汗说。
简注视着特里梅因,但是她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临时起意的补刀,没有目击证人,甚至没有祖国的物证。
我们不能证明特里梅因先生是凶手,他甚至否认进过那个悲剧发生的温室。
“特里梅因先生,我想我们需要认真谈。”洛特先生看向了我们,“抱歉,小姐们,可以给我们一些私人空间吗?感谢你们。”
特里梅因先生留在原地,背影僵硬。
“彭哈利根女士!帮忙送客!”洛特先生喊。
剩下的,确实是私人的事情了,很明显,这个时候应该拨打警察厅的电话,虽然没法证明特里梅因律师是凶手,但他一定是经济犯。但是洛特先生明显不愿意让我们参与,彭哈利根女士也过来引导我们了。
我和简,自然没有强待下去的必要。
当然,离开的时候,简回头认真地审视着那两个人,最终还是和我一起离开了。
经过温室时,玻璃门敞开着,里面温暖的空气涌出,夹杂着秋海棠浓郁甜腻的香气。花朵开得正盛,猩红夺目。
当我们走到府邸大门外,简却忽然放缓了脚步。
“弗瑞,”她极轻地说,目光望向温室的方向,“你听见了吗?”
我侧耳倾听。
冬日的庭院很安静,只有风声。
然后,隐约地,从温室那边,似乎传来一声闷响,像是有什么重物倒下。
我们对视一眼,立刻转身往回疾走。
温室里,景象骇人。
劳伦斯·特里梅因倒在培育秋海棠的花盆旁,额角有着可怕的伤口,鲜血正汩汩流出,染红了地面。
他瞪着眼睛,似乎完全没明白发生了什么。
迈克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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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特站在他旁边,手里紧握着一把原本放在温室工作台上的小巧园艺锄。锄刃上沾着血和泥土。
看到我们去而复返,洛特的表情有些意外。但也没有什么反抗,他只是松开了手。园艺锄掉落在特里梅因身侧,发出沉闷的一声。
他的目光越过我们,投向那株秋海棠,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他说……谁也说不清了……他怎么能……当着她的面……”
……
当地的审判进行得很快。切尔西的议论纷纷被法庭的门挡在外面。
埃莉诺·霍普金斯小姐站出来操持了一切。她聘请了律师,整理了所有证据,包括特里梅因挪用资金的确凿事实,以及洛特先生当场被我们撞见的无可辩驳。
塞巴斯蒂安·霍普金斯先生当然也被传唤了。
他的律师出具了医疗证明,声称他长期处于精神恍惚和意识不清的状态,尤其事发当日,根本不具备完全行为能力。
证据不足,加上霍普金斯这个姓氏尚存的余荫,他被当庭释放。
他由人搀扶着离开,目光始终空洞地望着前方,或许仍困在他那个只有花和酒的世界里。
迈克尔·洛特没有为自己辩护太多。
他承认了。
他说特里梅因玷污了爵士的信任和心血,并且玷污了那秋海棠,毫无悔意,甚至语带轻蔑。
法官问,这就是你杀人的理由?
他沉默片刻,回答:“是的。”
他被判处死刑。
遗产最终归了埃莉诺·霍普金斯小姐。
她放弃了塞巴斯蒂安的监护权,将他送进了一家条件尚可的私立疗养院。无论他是否真正有病,还是正常。
“他需要专业照顾,”她对律师说,“而我需要让这个家继续下去。”
她走出了房间,似乎也想明白了什么是最实际的选择。
……
回到“常青藤与夜莺”旅馆,布兰奇太太给我们端来了热茶,脸上是抑制不住的唏嘘和另一种意义上的满足。
“啧啧啧,完全想不到啊!”她压着声音,眼睛因为激动而发亮,“特里梅因律师居然干出这种事!贪得无厌!还有洛特先生,那样一个体面人,文文静静的,竟然会杀人!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她感叹着,又去忙活了,留下我和简坐在温暖的起居室里。
我捧着茶杯,热气氤氲着视线。窗外是切尔西的冬日天空。
后知后觉地,我忽然明白了。
洛特先生对杀了特里梅因,是因为一种更深沉、更绝望的感情。
爱情是毒药。
它让克拉拉·贝尔身心俱损,也让迈克尔·洛特走上了绞刑架。
至于洛特先生那复杂的感情,究竟是对早已离去的维拉,还是对似乎深情的霍普金斯先生,那已经没有答案和意义了。
秋海棠依旧在霍普金斯府的温室里盛放着,猩红,浓郁,美丽得不顾一切。
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即使她曾经见证过两个人到在了她面前。
但那又和她有什么关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