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三爷很好,还新迎了通房
作品:《春衫乱》 “哪来的多管闲事的……”
赵三刚爬起来骂了半句,又被张虎一拳打回地上,吐出两颗带血的牙齿。
剩下的那个恶霸见势不妙,丢下板凳就想跑。
张虎一个箭步追上,抓住他后领一抡,将他重重摔在赵三身上,两人叠在一起哀嚎不止。
谢玉兰惊魂未定,扁担仍紧握在手,惊疑不定地看着突然出现的张虎。
她来不及问张虎怎么在这里,赵三捂着肿起的下巴,从地上爬起来时踉跄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惧意,“你是谁家的?我告诉你,这是老子和这娘们的私怨,你少管闲事!”
张虎如山般挡在谢玉兰和孩子们面前,指节捏得咔吧作响:“你大可以试试,我是施家的马夫。”
市集上的人群早已退到安全距离,却又不愿错过这场好戏,围成一个大圈窃窃私语。
卖肉的王屠户小声对旁边人道:“施家?是京城里那个大名鼎鼎的施家,赵三这次踢到铁板了。”
赵三的脸色变了又变。他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恶狠狠地盯着谢玉兰:“臭娘们,今天算你走运。”
手指点了点张虎,“但这梁子结下了,咱们走着瞧!”
他的两个跟班架着他灰溜溜地走了,临走前还不忘回头瞪了几眼,目光在谢玉兰身上停留得尤其久。
他就不信,这个汉子会一直跟着她!
谢玉兰后背一阵发凉。
直到赵三一伙人的身影消失在街角,她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放松,手中的枣木扁担仍紧握着,指节因用力过度而发白。
“玉兰姑娘,你没事吧?”张虎转过身,声音突然变得小心翼翼,与方才威慑恶霸时的凶悍判若两人。古铜色的脸上还混杂着狂喜。
“我没事。”谢玉兰摇摇头:“你……你怎么在这里?”
张虎浑身一震,迟迟没有说不出话。
“算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谢玉兰环顾四周,注意到越来越多好奇的目光。
张虎点点头,帮着谢玉兰将东西收起来。
到了无人的地方,谢玉兰忐忑地看着面前的张虎,她不知道张虎是施家派来找她的,还是为别的……
“这次多谢你。”谢玉兰额头冒着汗,想找借口敷衍。
谁料张虎道:“玉兰姑娘你放心,我不会向人透露你的行踪。”
谢玉兰微微瞪大眼睛,没想到张虎竟然愿意替自己隐瞒。
“敢问现在三爷……什么情况?”
施闻楼的名字在她舌尖滚了滚。
她知道现在离开施府,大概是没有资格过问施闻楼的情况。
但却有些不受控制。
张虎的手顿了顿。
他偷瞄谢玉兰一眼,这个角度看去,女子比在府里更瘦了,脸上不知道用什么涂得漆黑,下巴尖得能戳人,唯有那双眼睛依然清亮如星。
“一切都好。”他咽了咽喉咙,“三爷也好得很,您别挂心。”
“是吗?他身子……没大碍?”
“没!好着呢!”
张虎声音突然提高,引得两个孩子都看他,他面上一赧,“前两日还……还新迎了通房,就是沈嬷嬷的女儿,叫荷儿的那个……”
谢玉兰的手指猛地掐进掌心。
沈嬷嬷那个老虔婆!
没想到她还真把女儿送进了宅子。
但自己现在的情况,只怕不好找他们算帐。
谢玉兰按兵不动,垂下眼睛,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阴影,有些看不清里面的情绪。
“行,时候不早了,张大哥,我该回庵里收拾东西了。”
“我送你。”张虎赶紧道。
谢玉兰会想到恶霸离开时看自己的眼神,保险起见,还是点点头。
尼姑庵里,不能进男人。
张虎只送到了门口,眼睛紧紧盯着谢玉兰,“玉兰姑娘下一步有什么打算?”
“不知道。”谢玉兰如今只顾得走一步看一步,今日张虎的出现,算是打乱了她原本的计划。
“对了,这个给你。”谢玉兰看着张虎蓦然落寞下去的表情,从袖中取出一个靛蓝色香囊,递到张虎面前,“安神的,里面加了柏子仁和合欢花。”
她顿了顿,“是按老方子配的,没有什么答谢的,这个就当谢礼,还请张大哥不要嫌弃。”
“不嫌弃不嫌弃。”张虎的手抖得厉害,像捧着什么稀世珍宝般,接过香囊。
“回去吧。”谢玉兰转身欲走。
刚走出几步,她突然又折返回来:“等等。”
张虎眼睛一亮,像突然被点燃的火把。
“我……我写封信,你帮我带给三爷。”谢玉兰声音发紧,“就几句话。”
她进了尼姑庵,向净慧师太讨了纸笔。
谢玉兰坐在桌前,盯着空白的信纸,手中的毛笔仿佛有千斤重。
该怎么写?
笔尖悬在纸上良久,最终落下时却只有寥寥数行。
“三爷台鉴:蒙君旧恩,没齿难忘。妾身飘零,幸得保全。今欲观山湖大川,恐无再见之期。闻君新纳,甚慰,望珍重。”
她表达了对施闻楼这段时日照顾的感激,但她只想看更广阔的世界。
写到最后几个字时,笔锋微微颤抖。
谢玉兰吹干墨迹,将信折成方胜,却忍不住发起呆。
这薄薄的一张纸,承载了太多说不出口的话。
等谢玉兰出来的时候,张虎站在门口,像尊门神般。
“玉兰姑娘。”张虎小心翼翼地问,“写好了?”
谢玉兰将信递过去:“麻烦张大哥了。”
张虎郑重地将信收入贴身的衣袋,拍了拍:“放心,人在信在。”
“别告诉他。”玉兰打断他,“就说……这信是你在城门口遇见我,得到的。不知道我在哪。”
张虎闻言,长松了口气,“行。”
张虎转身离去,脚步比来时轻快许多。
山间雾气渐起,将他的身影吞没。
直到确认谢玉兰看不见了,张虎才敢把香囊举到鼻前,深深吸了一口气。
不是幻觉,除了草药香,还有一丝极淡的香气。
那是谢玉兰身上的味道,每次经过她身边都能闻到。
“现在她不是三爷的通房了……”张虎喃喃自语,粗糙的手指摩挲着香囊细密的针脚,“连三爷都不知道她在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