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青鱼的身体轻轻颤抖了一下，手指无意识地揪紧了被子。


    她……她没想那么多。


    她只是……控制不住那份心动。


    “我……”她张了张嘴，声音有些哑，“我没想和姐姐抢……我只是……忍不住……”


    “忍不住也不是理由。”顾临安的语气稍微严厉了些，“青鱼，你长大了，不是小孩子了。做事要考虑后果，不能只顾着自己一时的情绪。”


    他起身，走到她面前，蹲下身，迫使她看着自己。


    目光很坦诚，甚至带着兄长般的严厉：“我承认，我对你有好感，觉得你活泼可爱，像个小妹妹一样让人想照顾。


    但这种感情，和你对你姐姐的感情，是两回事。你明白吗？”


    慕青鱼看着近在咫尺的俊脸，看着他眼底的认真和那份清晰的界限，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揪紧了，又酸又疼。


    但奇怪的是，那股委屈和怨气，反而因为他这番坦诚而负责任的话，消散了一些。


    他至少……没有敷衍她，没有把她当成不懂事的孩子胡乱哄骗，而是认真地告诉她为什么不行。


    “那……那如果……”慕青鱼咬着嘴唇，眼泪又在眼眶里打转，问出了一个她自己都觉得荒谬的问题。


    “如果姐姐同意呢？”


    顾临安显然没料到她会这么问，愣了一下，随即失笑，摇了摇头：“没有这种如果。青鱼，别胡思乱想。”


    就算有…… 他在心里补充，那也不是现在该考虑的问题。


    他现在连自己的未来都一片迷茫，怎么可能再去招惹另一个？


    更何况，慕青雪那关根本就是地狱难度。


    他拿起粥碗，舀了一勺，递到她嘴边：“先吃饭。有什么事，等你冷静下来再说。”


    他的动作很自然，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关心。


    慕青鱼看着他，鬼使神差地张开了嘴。


    温热的粥滑入喉咙，带着鲜美的味道，让她空荡荡的胃暖和了一些，也让她混乱的心稍微安定了一点。


    她默默地吃着顾临安一勺一勺喂过来的粥，眼泪却还是止不住地往下掉。


    只是不再是纯粹的委屈，多了些连她自己都说不清的情绪。


    顾临安也没再说什么，耐心地喂她吃完了一整碗粥，又递给她纸巾擦嘴擦眼泪。


    “好好休息一下。”


    他站起身，拿起空碗，“别想太多。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需要照顾的妹妹。”


    说完，他端着托盘离开了房间，轻轻带上了门。


    慕青鱼看着关上的房门，抱着膝盖，久久没有动弹。


    不知过了多久。


    ...


    “只是妹妹吗……”


    她喃喃自语，心里五味杂陈。


    就在这时，她的手机响了一下。


    是姐姐慕青雪发来的消息，只有言简意赅的三个字：


    【来书房。】


    慕青鱼的心猛地一跳！


    姐姐知道了？！肯定是顾哥告密了！


    她顿时慌了，刚才那点复杂的情绪瞬间被恐惧取代。


    姐姐会怎么对她？会不会把她赶出去？会不会……


    她战战兢兢地来到书房门口，深吸了好几口气，才鼓起勇气敲了敲门。


    “进来。”里面传来慕青雪冰冷的声音。


    慕青鱼推开门，低着头走进去，像只等待审判的小鹌鹑。


    慕青雪正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面前堆着文件，但她并没有在看，而是抬眸，落在慕青鱼身上。


    书房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压得慕青鱼几乎喘不过气。


    “姐……姐姐……”她声音发抖。


    慕青雪没有说话，只是用那双冰冷的狐狸眼上下打量着她，仿佛要将她从里到外看个透彻。


    良久，就在慕青鱼快要撑不住的时候，慕青雪才缓缓开口，声音听不出喜怒：


    “听说……你今天的‘梦游’，症状有点特殊？”


    慕青鱼浑身一颤，嘴唇哆嗦着，眼泪又开始不争气地在眼眶里打转：“姐姐……对、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就是……就是一时糊涂……”


    她语无伦次，吓得几乎要哭出来。


    预想中的雷霆震怒并没有立刻降临。


    慕青雪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看着这个自己从小带大，唯一的亲妹妹。


    看着她吓得发抖的样子，看着她脸上未干的泪痕，还有那双眼底藏不住，懵懂又炽热的情愫。


    果然……和她当年一样，认准了，就一头撞上去，不管不顾。


    慕青雪心底泛起极其复杂的情绪。


    有恼怒，有不悦，有一种领地被冒犯的本能排斥，但更多的，是莫名的宿命感。


    她想起母亲偶尔提及的狐族旧事，想起那些姐妹阋墙的悲剧，也想起更久远时代里，某些强大妖族内部……并非没有共享一夫的先例。


    毕竟漫长的生命和强烈的欲望，有时需要更多的宣泄口。


    更何况…… 顾临安那个男人……


    想到他，她心底那股独占欲就疯狂叫嚣，但另一面，她又比谁都清楚他的“特殊”。


    纯阳之体，对妖族的吸引力是致命的，不仅仅是修为上的补益，更是灵魂层面的诱惑。


    青鱼会被他吸引，几乎是必然。


    强行压制，只会适得其反，甚至可能将青鱼推向不可控的深渊，或者……让那个男人心生芥蒂。


    慕青雪迅速权衡着利弊。


    不如……


    将这份危险置于自己的掌控之下？


    一个大胆而疯狂的计划在她脑海中逐渐成形。


    或许……这未必是坏事。


    如果顾临安真的能突破寿命限制，漫长岁月，有青鱼在一旁……或许能分担一些她的“压力”？


    而且，肥水不流外人田，总比被外面那些野狐狸精叼走了强。


    当然，前提是……必须牢牢掌控主导权。


    慕青雪眼底闪过一丝凌厉的光芒。


    所有的规则，必须由她来定！


    她沉默了太久，久到慕青鱼几乎要晕过去。


    终于，她再次开口，声音依旧听不出情绪，却似乎没有那么冰冷刺骨了：“一时糊涂？慕青鱼，你三百岁了，不是三岁。‘糊涂’这两个字，是你用来搪塞我的借口？”


    慕青鱼猛地摇头，眼泪甩了出来：“不是的姐姐！我真的……我真的喜欢顾哥！从在学校的时候就……”


    她豁出去了，抬起泪眼婆娑的脸，带着一种绝望的勇气。


    “我知道我不对！我知道他是姐姐的人！可我控制不住……我看到他对姐姐好，我心里就难受……我嫉妒……”


    她哭得泣不成声，把积压在心里的话全都倒了出来。


    慕青雪看着她这副样子，心里那点因为被冒犯而产生的怒意反而奇异地消散了些许。


    倒是……坦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