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舟舟等了许久也没等到沈照的开口说的第二句话，他目不斜视地盯着窗外，仿佛刚才那句轻飘飘的“宋锦”只是她的错觉。


    把事情搞砸的滋味并不好受，宋舟舟忽然觉得自己像是个负心汉，刚把人家轻薄了就被人拆穿心里想着别的男人。


    虽然阿星纯粹是在胡言乱语。


    但她还是应该跟沈照解释一下，宋舟舟有些被动的心虚。


    她偏头，刚要说什么，沈照的脑袋就已经搭在了她的肩膀上，眼睛紧闭，睫毛一颤一颤的，面上的表情并不好看。


    “做噩梦了吗？”


    宋舟舟往近里挪了挪，一手揽住他的肩膀，轻轻拍了拍。


    不管沈照听没听见，宋舟舟这下倒是放开了很多，说道：“沈照，我没将你当做裴惜楚的替代品。”


    “我当时色迷心窍，只是觉得你那样十分好看，便生了些龌龊心思。”


    她顿了顿，沉默片刻，有些不好意思道：“大，大抵就，就是调戏吧。”


    沈照轻轻勾了勾唇，眼睛仍是闭着，他握住宋舟舟的手腕，轻笑出声：“什么龌龊心思？”


    宋舟舟吓了一跳差点蹦起来，沈照却霸道地圈住她的腰，将头埋在她的颈窝处，柔软的嘴唇贴住她的锁骨，然后重重咬了一口。


    “嘶——疼啊，沈照。”


    宋舟舟推不开他。


    “我也很疼。”沈照加重了力气，直到自己嘴里尝到了点血腥才停下来，“宋锦，你很坏，怪不得我要杀你。”


    “这叫什么话？”


    宋舟舟推他的动作一滞。


    沈照在哭。


    宋舟舟有些分不清自己锁骨上的疼是被咬的还是被沈照的眼泪烫的。


    她有些恍惚的抬起头，开口问：“你怎么哭了？”


    沈照不出声，他仍旧圈着宋舟舟的腰，抱着她沉沉睡去。


    梦里是血海茫茫，应天楼轰然倒塌，成百上千的残骸断骨堆砌成小山，宫门口挂着的正是阿摩那王族的头颅。


    阿星穿着一袭火红的嫁衣，神情冷淡地将头上的凤冠扯下来，说：“枫丘禾，我瞧着你有些后悔了。”


    沈照将目光转向那个人。


    枫丘禾同样穿着嫁衣，与之不协调的是他脸上戴着一个很可怖的鬼脸面具，上面狰狞的笑令人毛骨悚然，只觉得不寒而栗。


    “我后悔什么？”


    开口的一瞬间，沈照就已然明了这人的身份。


    阿星一把火烧了身后的神邸仙庙，悲悯的神像泛着幽幽冷光，似在注视着这场罪恶。


    “后悔杀了海锦？”阿星嗤笑一声：“我说的对不对？”


    枫丘禾听后暴怒，竟是冲上去掐住了她的脖子，直到人快断气的时候才松了力气，有些颓唐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她同我们不一样。”


    阿星狠狠咳了几声，她揉着脖子，骂道：“你冲我撒什么气，杀海乐安的不是我，造成着一切的也不是我，枫丘禾，你现在装深情给谁看？”


    沈照不知这是什么渊源，只觉得这里的阿星和自己都很奇怪。


    可惜这梦境并不受他控制，眼前的人开始扭曲，阿星皱着眉说了几句，竟是一刀刺死了枫丘禾。


    沈照更觉荒唐，耳边静默，不知称不称得上前世的人生如走马灯一般在他眼前放映。


    他看着海乐安同枫丘禾相知相爱，又看到枫丘禾莫名其妙地在新婚之夜将她毒死。


    海乐安临死除了震惊和不甘之外，好像还说了什么，枫丘禾只是沉着脸，亲眼看着自己怀里的人消失。


    ......


    “你怎么又失败了！”


    “谁知道啊，沈照他突然抽风，女主还重生了，我还怎么玩啊！”


    “算了算了，赶去下一个世界吧......”


    沈照神情一震，似乎明白了什么，他紧紧抱住宋舟舟，身体轻微地颤抖着。


    阿星的家是在一片苍茫茫的荒山野岭，大雪下覆盖了几根烧焦的木头，仔细看去还能瞧见几具黑黢黢的骨架。


    在风雪呼啸的夜晚更显诡谲，恍然间，宋舟舟竟觉得站在自己面前的阿星不似活人。


    “沈照，你怎么这么烫？”


    宋舟舟靠的沈照愈近，感受着他那滚烫的身子，有些担忧的开口。


    “许是做噩梦的缘故。”沈照声音微哑，听上去有些疲惫。


    阿星将马随意拴在一处，亲热地过来挽住宋舟舟的手臂，很是热情地为她介绍这里。


    她叽叽喳喳地将这自己小时候生活过的地方，指着其中一块塌地不成样子的废墟说那是她和祖父的屋子。


    宋舟舟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到了藏在那块废墟后的坟堆。


    “阿锦，大家都在欢迎我们呢。”


    阿星抱着罐子，叹了一口气。


    “你再装神弄鬼，我就叫沈照带我离开了。”


    沈照猝然听到自己的名字，他有些迟钝地看了眼离自己很近的宋舟舟，视线在她素雅的发间定格。


    一只胳膊被抱住，宋舟舟撒娇似的声音响起，夹杂着些许的矫揉造作。


    “沈照，我好害怕呀。”


    又来了。


    宋舟舟每次这般，都是要搞什么事情了，沈照没有说话，他静静地看着宋舟舟，似乎是想知道一直以来同宋舟舟讲话的那个东西到底是什么。


    “我为什么要突然对沈照撒娇？”


    “男主的好感度卡住了啊！在没有彻底吸收完女主光环的时候，我们要做好一切准备！”


    09说的慷慨，宋舟舟听后只想翻白眼，直到耳边听到任务完成的声音她才吐槽道：“沈照不喜欢别人撒娇的，他最讨厌矫揉造作的人了。”


    “所以宿主要努力啊！”


    09似乎听不懂人话，宋舟舟反问：“沈照好感度上来了吗？你不要总指示我。”


    “吸收完女主光环，阿星会怎么样？”


    “当然是走女主的剧情啦，从此女主变路人，炮灰变主角，抱得美男归，走上人生巅峰。”


    宋舟舟直接气笑了。


    阿星疑惑：“阿锦，你笑什么？”


    “没，没事。”


    什么狗屁逻辑！


    阿星被她这一声笑打断了氛围，也歇了装神弄鬼吓人的心思，她摆了摆手，坦诚道：“如你所见，村子里都被烧成炭了。”


    “你烧的？”


    “沈照叫我烧的。”


    宋舟舟看向沈照，只见他脸部红心不跳地张嘴：“乞讨时碰到的，出了个主意罢了。”


    这两人将杀人放火说的如此清新脱俗，宋舟舟竟想不出要说什么，她木了半晌，才开口：“他们怎么得罪你们了啊？”


    沈照皱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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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纠正她的话：“没有们，只有她。”


    “是，人都是我杀的，确实跟沈照没有关系。”


    阿星坦然承认，她将一直抱在怀里的罐子递给宋舟舟，说：“打开，你不好奇里面是什么吗？”


    宋舟舟明白了，感情这还是场鸿门宴啊！


    她皱着眉，轻轻拧开罐子，都做好了被吓一跳的准备，结果里面空落落的，什么都没有，她往外倒了倒，有些疑惑。


    “空罐子？”


    “原本不是空的，那里面应该有我阿爷的头颅。”


    宋舟舟连忙将那罐子塞进阿星的怀里，讪讪道：“你这是什么癖好......”


    阿星有些惆怅，意味深长道：“唉，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吗？”


    “我同你之前也不......”


    忽然想到什么，宋舟舟呼吸一滞，猛地退后两步，她惊魂未定地抓住沈照的手臂，有些警惕地盯着阿星看。


    “这么紧张做什么，我又不会害你。”阿星觉得好笑，她歪着头，下巴朝沈照扬了扬：“杀你的人又不是我。”


    宋舟舟不在乎沈照曾经杀没杀过自己，她全然沉浸在女主已经重生的冲击中缓不过来，并深感自己此时像个跳梁小丑一样狼狈。


    “你，你重生了！什么时候！”


    靠！


    女主又是重生的！真是只老狐狸，居然装了这么久！


    宋舟舟觉得自己被做了局，叹了口气：“难怪你知道我的习惯......不对，你还记得我！”


    “为什么不记得，是你叫我等你的啊。”阿星笑的耐人寻味，她看向沈照，问：“还是说，你觉得沈照会想起来？”


    “阿锦，比起沈照，你好像更在乎我一点。”


    沈照出乎意料的平静，他早就知道这个世界癫了，阿星肯定不是个正常的，但比起这个，他更想知道宋舟舟身体里到底有什么东西。


    她又为什么听那东西的话。


    至于阿星和她的过往，枫丘禾同海乐安的过往，他可以不在乎。


    沈照更想抓住眼前的宋舟舟。


    “你们之间，有秘密吗？”他佯装脆弱，开口道：“我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


    这下好了，该想起来的人想不起来，不该想起来的人一直记得，宋舟舟真怕女主来寻仇，毕竟自己上一世对她做了不少过分的事。


    “听不懂便不必再听，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阿星不吭不响地爆出个平地惊雷，她恶趣味满满地打量着眼前的两个人，又想起了一些过往。


    但宋舟舟好像并不记得，那她也不必再说。


    “我阿爷是被害死的，所以我才要报仇。”


    阿摩那一直有个陋习。


    在家里老人年满60岁后，子女将其封闭在形似瓦罐的墓穴中，每日送饭直至墓穴被砖墙封堵，等老人死了之后再将其头颅割下来封存在罐子里。


    “三次，我都没能救下阿爷，曾经差一点我们就成功了。”


    阿星看向她，说：“这是我第三次重生了。”


    沈照神情一顿，忽然想起了梦中阿星对他说过的话。


    “三，三次！”


    宋舟舟倒吸一口冷气，完全不知道在她走后发生了什么，“这是怎么回事？”


    “阿锦，我原本的结局是什么样的，你应该最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