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20

作品:《字狱录

    “什么人?”


    徐孟沅手比嘴快,绣春刀出窍的那刻就拦下了暗处的攻击。


    陈三脚边的砖块上留下了一根银针狠狠地嵌在其中,身后不远处有身影闪动,李元铎立马带人去追,李吟桥也跟去了,留下徐孟沅一人。


    她将针从地上拔出,针头发黑,显然是带了毒。


    徐孟沅觉得奇怪,那人一击不中,也没打算纠缠,转身就跑,比起灭口,倒不如说这更像是一种威胁。


    再看陈三,他白了脸,似心有戚戚,说不出话来。


    徐孟沅沉了脸,她知道此时再问,也不能再从陈三嘴里问出什么了,便作罢。


    她仔细凝视手里的银针,思索着方才接连发生的事情。


    暗杀,是灭口?或是威胁?


    她想了想,忽然想到什么,暗叫一声不好。


    这是调虎离山,他们的目标还是赵谦。


    徐孟沅冲到关押赵谦的地方时,屋门大开,她心跳快了一拍,进门却看到了熟悉的背影。


    看到槐序以及床上躺着的人,她才松了一口气。


    “你怎么在这?”


    槐序收了剑,桌上的水壶碎了一地,这里刚发生过打斗。


    他说:“公子派我来问问从赵谦嘴里问出什么消息了,没想到我一来就看到了李元铎带人去追一个黑衣人,我刚想离开,就看到另一个人鬼鬼祟祟地潜入这里,我就跟来看看。”


    他转身看着还昏迷的赵谦,“好在我跟来了,有人要杀他,他这是怎么了?半死不活的。”


    “我这边出了岔子,人被捅了一刀,他命大还喘着气,只是没想到一天之内居然来了两拨人,是我疏忽了。”徐孟沅言简意赅地说。


    “你们有内鬼?”槐序立马意会,“那人放你这还安全吗?别忘了还有姓顾的那家伙,需不需要我们帮忙。”


    “要。”


    槐序脸上的笑容僵住了,他本意是想调侃徐孟沅,他料定她不会开口求他,没想到……


    他放下了抱臂的手,正色道:“你说。”


    ——


    李府。


    在舞弊案还未查清之前,李秉被皇帝禁足在家,已经过了一个月,他都闭门不出,甚至连书房都很少出。


    赵谦被带走的那日,他似乎早有预料,只是冷眼旁观。


    今天难得府上有客来访,李秉请人进了书房,屏退了下人。


    他亲自为客倒茶,书房内唯有水流声徐徐。


    “你倒是沉得住气,已经过了月余,你当真什么也没做?”


    来人是吴靖礼,他乔装了一番,从后门入的李府。


    如今的李府,人人都怕与其沾惹上,他也只敢等风声过后,才能来找李秉。


    “陛下禁了我的足,我还能做什么?”李秉不接他的茬。


    “章甫,你可是在怨我?”吴靖礼望着面前带着热气的茶杯,缓缓问出口。


    “你要自保,我不怪你,可我就这么一个儿子,我如何能置之不理?敬修,你我相识数十载,我何曾求过你?事到如今,我不求他能幸免于难,我只求饶了他一条性命,只要活着就好,这也不能相帮吗?”


    李秉多日的伪装毁于一旦,他情绪激动,差点弄倒了手边的茶盏。


    吴靖礼也沉了脸,劝道:“你冷静些,若能相帮我怎会见死不救,可如今这案子不在刑部也不在大理寺,而是在锦衣卫手上,徐孟沅那人你多少也了解,她可不是个好相与的。这些年我们明里暗里往锦衣卫打点过多少次,都被退了回来,我实在是无计可施啊。”


    “一招不慎,她便会怀疑到我头上,如今她还没有实证,不能拿你怎么样,你千万别犯糊涂。别忘了,此事可不仅仅牵涉到你我。”


    “我就是太过冷静了,才任由她把我的儿子和家仆带走,你还要我怎么冷静。再冷静下去,我的家都要被人抄了。”李秉冷哼一声,不买他的账。


    吴靖礼一而再地被落了脸面,也没好气,“这些年来赵谦为你做了不少事,你对他有感情是难免的,可是徐孟沅已经查到他头上了,你要早做打算,难保他不会把你供出来,到时候你我都要完蛋。”


    “你放心,赵谦什么都不会说的,他与我主仆多年,我倒是不担心。”李秉说到这,又想到了什么,“再者说,他一家老小都捏在我手上,就凭这点,他也不敢有二心。”


    吴靖礼脸色稍微好了些,“那便好,只要他咬死了不开口,这把火烧不到你身上,那你儿子自然就会没事。当然流放是免不了的,这对你来说也不难接受吧。”


    李秉却还是忧心忡忡,“恐怕事情没你想得那么简单,当初赵谦替我出面打点了不少人,我怕难免有人的嘴不严,三皇子那边也少不了拿我的事做文章吧。”


    “你猜对了,事发后,三皇子一党没少往陛下案头递折子,只是这些年来,殿下与三皇子之间的明争暗斗早就不是秘密,陛下心里也清楚。若是陛下将此事归结为党争,反而不会处置你,所以太子殿下便命我们不能轻举妄动。”


    “殿下圣明。”


    李秉嘴上这样说,可是吴靖礼听出了他的不情愿。吴靖礼已经是年过半百的人了,到了他这把年纪,眼皮耷拉下来,遮住了大半眼白,黑色的眼珠占了他大半个眼眶,更显他阴沉,他只说:“你耐心静等,太子殿下不会舍弃你的,待风波平息,一切都会恢复如初。”


    “希望如此。”


    另一边,徐孟沅去了清晖园找张淮清。


    张淮清开门见山:“赵谦怎么样了?”


    徐孟沅:“死不了。”


    槐序插话:“知道是谁要杀他灭口了吗?”


    “动手的是一个叫陈三的狱卒,据他所说,他是受了李秉的指派来杀赵谦的。”


    张淮清听出了她口中的质疑,“你不信?”


    徐孟沅捻着手里的茶杯,反问他:“你难道就信了?”


    “可有人想让我们相信,我们前一脚才查到赵谦,若后一脚他就出事了,想不怀疑到李秉头上都很难,我想我们的吏部尚书大人不会如此愚蠢吧。更何况事败之后,还给我们留下了指认他的人证,这显然是有人想要把这把火烧到李秉身上。”张淮清凝神道。


    “槐序,弄清楚与你交手那人的身份了吗?”


    槐序回想那人的身姿和招式,说:“他没有蒙面,可是我却记不清他的长相,我怀疑他易了容,看他的招式,像是经过专门训练的杀手,他是冲赵谦去的。”


    李吟桥也说:“当时我去追另一个杀手了,他并不恋战,一心想要逃离,现在想来,他应该是特意引我们离开的。”


    玄英剖析着他们口中所说的情况,“一天之内,三个杀手,他们的目的好似并不相同。”


    张淮清凝着徐孟沅的眼,问:“你如何看?”


    徐孟沅将她内心所想细细道来:“陈三的确是受了某人的指使,可是他的目的并不是杀赵谦,我问了元铎当时的情形,陈三离赵谦最近,再加上他骤然发难,身旁人反应不及,他完全有机会杀了赵谦。可大夫也说,赵谦的伤并不会致命,我们这些习武之人最是了解人体的致命之处,他没有选择心脏,颈动脉等致命处,而是选择了腹部,又恰好避开了脏器肺腑。”


    “再者说,他大可以选择用毒之类的方式悄无声息地处理掉赵谦,还不会引起我们的怀疑。可他却在大庭广众之下用匕首刺杀,若不是他太过愚蠢,那么就是他别有用心。”


    李吟桥也想起了当时的情形,“难怪他招认的那么快,我们一问他就顺从地供出了幕后黑手,这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杀手的作风。”


    这样一分析,在场众人的想法不谋而合,这刺杀是假,祸水东引才是真的。


    “那后面的杀手又是怎么回事?”槐序很确定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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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闯入赵谦屋内是要杀他。


    张淮清对着徐孟沅说:“我想后面想杀陈三的人和要杀赵谦的应该是一伙的,或许要杀陈三是真的,只是被你拦下了,为了不暴露身份以及掩护他的同伴所以才及时抽身。”


    “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即使陈三侥幸活着,可是他却怎么都不再开口了。”徐孟沅扫视周围,倏尔低声:“更重要的是,经过这次刺杀,赵谦终于肯开口了。”


    她的话如一道惊雷,玄英最先出声:“他说什么了?”


    “这是他供出的此事春闱打点的官员名单。”


    玄英接过,交给张淮清。


    纸张上的名字还不少,他摊开纸张,快速扫视着纸上的名单。


    张淮清越看越心惊,春闱舞弊一案牵涉到的官员远超他的想象。


    徐孟沅喝着茶用余光注视着他的神情,看到他渐渐蹙起的眉,她心里有了底。


    一杯茶喝完,张淮清也放下了手里的纸张。


    “这名单有几分可信?”


    她早知道他会有此问,“七分。”


    “接下来的三分该由我们来证实,不过重点是这个人。”徐孟沅指着名单上某处被用红笔画圈的地方。


    张淮清顺着她的指尖看去,看到那个名字,他没有觉得意外。


    徐孟沅看到他毫不惊讶的反应后,继续说着:“赵谦说,让顾邵之为李域替考一事都是由他替李秉出面来处理的,他给名单上这些官员都送了一百两金,而此人,当然不是一百两能打发的。”


    槐序张大了嘴,“一百两金还不够,这名单上少说也有二十多人,每人一百两,就要两千两金,这李府够有钱的啊,光凭俸禄可存不了这么多钱吧。”


    玄英也啧啧出声,“没准这次查案,还能查出几个贪官污吏来。”


    徐孟沅勾了嘴角,“一百两金对于那些老狐狸来说算得了什么,你可知他要了多少?”她点了点指尖,缓缓道出:“他要一千两金。”


    这下就连李吟桥都被吓到,“胃口够大的啊。”


    张淮清盯着徐孟沅指尖下被朱红所圈的名字——傅霁林,也就是当朝的礼部尚书。


    “这么大的金额,赵谦是怎么给的?总不能就堂而皇之地用箱子地抬入傅府吧?”槐序问出了关键。


    “当然不能,你们可听过聚灵居?”徐孟沅不等有人回答就继续说:“聚灵居位于金陵,是一家古董拍卖坊,里面收集了许多名家的字画、古玩。有消息称傅霁林拥有聚灵居十成股。”


    槐序还是不懂,“那又怎么样?”


    徐孟沅瞥了他一眼,似是在嫌弃他笨,继续提点道:“赵谦在三个月前参加了聚灵居的拍卖,他以一千两金的价格买下了一幅字画,而那幅字画既不是名家所出,画技也平平,简而言之就是没有什么收藏价值,可有人却愿意高价买下这样一幅字画。”


    张淮清一点就通,“赵谦就是以这种方式将贿赂傅霁林的一千两光明正大地送了出去,那接下来我们该从傅霁林身上下手,除了赵谦的口供之外,可有什么实证?”


    徐孟沅摇了摇头,“我们现在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那一千两到了傅霁林手上,光凭口供还不够,若是贸然提审傅霁林,只怕会打草惊蛇。”


    她的话还没说完,“不过下个月聚灵居会拍卖王羲之的《快雪时晴帖》,我想我们可以从聚灵居下手,只要证实傅霁林与聚灵居的关系,他就逃不了了。”


    “聚灵居。”张淮清:“我跟你一起去。”


    徐孟沅没有拒绝,“好。”


    张淮清又想起一事,“赵谦之前死活不肯开口,为何这下这么容易就供出了一切?他可有承认是受了李秉的指使?”


    “我也觉得奇怪,经历过两次暗杀后,他忽然就愿意供述了,不过他还是不肯承认是受李秉的指使。”


    张淮清盯着桌上的名单,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