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水时，海水似乎比昨天更加刺骨。今早睡醒姜莱注意到自己身上出现了一些细微的红斑，同伴们也有类似的症状。泡进海水中，红斑开始瘙痒红肿，即使是被皮衣覆盖的部位也未能幸免。


    姜莱提议：“今天分头行动，两人一组去不同的区域。但保持可视距离，半小时汇报一次。”


    姜莱与季若桐结成一组，向右侧一片礁石区游去。水下的能见度比昨天更差，水中悬浮着无数细小的颗粒。姜莱不得不格外小心，生怕那些杂质进入眼睛引起感染。


    “看这个。”季若桐从礁石上取下一个东西。一个完全被贝壳覆盖的物体，但形状上看仍能认出是一个塑料瓶。仔细看瓶口还有一个大钳子，是一个寄居蟹，它把瓶子当成了自己的新家。


    “连海洋生物都把它当成了自然的一部分，污染已经深入生态系统。”姜莱神情凝重。


    半个小时后，她们浮出水面汇报，除了这一只寄居蟹，没有额外的收获。


    “东边有奇怪的结构，像是被海水淹没的建筑，但风格很奇怪，不像是现代的。”白及报告道。


    一旁的林苏禾补充：“有一片区域水温异常，温度比别处都要高一些，像是水下温泉，但味道……像是化学药剂。”


    四个人简短交流后，便再次下潜。姜莱突然发现前面有一个很不寻常的洞穴入口。她向季若桐打了个手势，两人一同向洞内游去。洞穴内壁呈现出一种非自然的质感，仿佛被什么东西腐蚀过。


    洞穴深处隐约浮动着一丝微光，姜莱不由得心跳加速，难道前面会是“纯净之珠”？


    但当两人靠近时，发现那只是一片嵌在岩石上的碎玻璃，反射着洞口透入的微光。两人顿感失望，正准备退出时，姜莱注意到洞穴上似乎雕刻着些什么。


    洞穴内光线昏暗，加上无法在水下长时间憋气，两人只得先浮出水面换气。稍作休整后，他们再次下潜，直奔那片刻有痕迹的岩壁。


    通过仔细辨认，那似乎是一段连续的日记：


    ……


    第三天：食物没了，海水让伤口溃烂。


    ……


    第七天：Tom死了，他的眼睛变成了全黑。


    ……


    第十天：我听到了歌声，那么美，我要去找它。


    ……


    最后一行字迹潦草到几乎无法辨别，但在末尾，刻着一个简单的核辐射标志，与昨天小雪找到的金属牌上的图案一模一样。


    浮出水面后，姜莱面色凝重：“这个地方之前还有别人来过，不是海女，可能是科学家或者工人。”


    正准备去跟白及和林苏禾汇报，正好听到远处传来一阵惊呼。两人迅速游过去，看见那个矮小的男人张强正浮在水面上。他的手里正捧着一颗完美圆润的珍珠。


    即使是在这灰扑扑的天光下，它依旧散发着乳白色的光芒，与这个被严重污染的环境格格不入。


    “我就在一个普通的贝壳里找到的！你们看，它简直就是在发光！”张强难以置信地说道。


    “五百块，这一颗就五百块！”他的眼里闪耀着希望的光芒。


    只这一颗珍珠，张强这一天的工资已经达标，他紧紧握着那枚珍珠，头也不回地游回了岸上，其他的海女都投来既羡慕又嫉妒的目光。


    日落时分，收购商那瘦长的身影准时出现在码头，脸上依旧带着白色面具。


    海女们依次上前售卖今日的收获，然而，收购商爆出的价格却比昨日更低。


    “海螺品质下降，每个三毛。”


    “海胆被污染，只能算五毛。”


    “这条鱼有变异迹象，不值钱，一毛钱收走了。”


    辛辛苦苦打捞上来的海产，被如此廉价的估量，一股无声的愤怒在人群中蔓延，却无人敢向那无面收购商发泄。


    有人走到一旁，将手中的篮子狠狠甩进沙子里，独自坐下生闷气。但通常不会太久，他们又会默默捡起篮子，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回棚屋。在这里，情绪是奢侈的，生存才是唯一。


    轮到张强时，他深吸一口气，无比郑重的将那颗珍珠放在台面上。收购商拿起珍珠，对着夕阳的余晖仔细查看。


    “确实是纯净之珠，价值500元。”收购商语气平淡，随后掏出一块丝巾，将其包裹好后，才放入口袋。


    人群中响起一阵惊叹和各种窃窃私语。张强的脸上绽放着难以抑制的笑容，他接过收购商递给他的五张百元大钞，这里的纸币摸起来奇怪的厚实。


    “三颗，再有三颗，我就能离开了！”张强回棚屋的路上兴奋地低语着。


    虹姐静静地看着这一幕，表情复杂。姜莱注意到，她胳膊上的病变似乎比昨天更严重了。


    当晚吃饭，张强自然成为了焦点。几乎所有人都围着他询问找到珍珠的具体位置和周围的一切细节。沉浸在狂喜中的张强，也毫无保留地分享了他所知道的一切。


    最后他站在一旁的石墩上，大声宣布：“明天我会回去那片区域，那里肯定还有更多！”


    晚饭后，众人陆续散去，唯有玩家们仍围在篝火旁。


    严光推了推眼镜，直言不讳：“太巧合了，小雪刚警告我们不要攒钱，转头就出现高价回收的纯净之珠，我不相信这只是巧合，这更像是一个精心布置的陷阱。”这话给张强结结实实泼了一盆凉水。


    “可这就是系统给我们的任务啊！赚够2000块就能离开，明明现在有捷径为什么不用？”张强激动地反驳道。


    “小雪的变异是实实在在发生的，她碰了那个核辐射标志之后，我们都看到了，这个世界的污染，绝不是儿戏。”一旁的灵芸轻声补充道，语气里充满着不安。


    “也许珍珠不一样呢？它叫纯净之珠，也许能抵抗污染？”一个名为子晴的女生插话，明显是站张强一边。


    争论片刻，严光无奈地说：“明天，我们可以继续寻找珍珠，但不能只盯着珍珠。必须同时收集更多关于这片海域的情报。我依然认为这是一个陷阱，但我们也不能完全放弃这个机会。”


    严光高大的身形和沉稳理智的态度，无形中让其他玩家愿意信服。在副本初期，信息共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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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谨慎判断确实至关重要。


    季若桐凑到姜莱耳边轻声问：“今天的发现要告诉他们吗？”


    姜莱摇了摇头。


    深夜，轮到姜莱守夜，她被外面细微的声响吸引，透过棚屋的缝隙望去，她看到张强独自坐在码头边，数着他手里的五百元钱。他一遍一遍地数，动作机械而重复。


    第二天清晨，在虹姐地呼喊声中，众人再次聚集到海边。张强早已准备就绪，眼下挂着浓重的黑眼圈，精神却异常亢奋。


    “我梦到了珍珠的位置，他们在一片深沟里，它们发着光，指引着我。”他兴奋地跟朝他走来的严光说道。


    虹姐整理篮子的手猛地停住，身体明显僵了一下：“你梦到它们了？”


    张强点点头：“是啊，就像它们在主动呼唤我一样。”他依旧沉浸在兴奋中。


    虹姐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但她没再说什么，只是低下头，更用力地攥紧了手中的篮子。


    下水后，张强毫不犹豫地朝着他梦中指示的方向游去。水性最好的季若桐和白及紧跟其后，严光和子晴也跟了上去。越往前游，水温越低，光线也愈发昏暗，他们进入了平日绝不会踏足的深水区。


    “这里太深了，没有装备我们撑不了多久。”季若桐大声警告。


    张强并没有搭理她，一个猛子便扎到水下，后面几人犹豫片刻，也只能咬牙跟上。姜莱和林苏禾在齐膝的水边，紧张地注视着他们消失的方向。


    深水区的能见度很低，四周一片幽暗。季若桐和白及感觉到耳压变化带来的不适。随后，在前方的黑暗中，他们真的看到了一丝微弱的光芒。张强朝着光芒游去，后面几人努力跟上，所有人都感觉自己肺部的灼烧感越来越强。


    就在张强即将接近发光源的刹那，白及突然抓住了季若桐的手，指向侧方的阴影，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移动。


    那不是鱼，也不是任何已知的海洋生物，他的大小近似人类，但肢体过长，全身覆盖着贝壳和藻类，移动的方式像是抽搐并非游动。最恐怖的是它的面部，没有五官，只有一片平滑的皮肤，就像……收购商的面具。


    那生物似乎察觉到了这群不速之客，突然调转方向，朝着几人冲过来。张强也看到了它，兴奋瞬间转换成恐惧。


    几人拼命向上窜，肺部仿佛下一秒就要炸开，冲破水面的那一刻，所有人都在大口呼吸着混合着化学药剂味的空气。


    “那是什么东西？”子晴惊恐地问道。


    张强脸色苍白，惊魂未定，但是手里却紧紧攥着一颗纯净之珠。他大口喘着气说：“它……就在珍珠旁边，好像……在守护它们。”


    回到码头，虹姐早已站在岸边等候，她的表情异常严肃。


    “你们看到了守护者，这意味着它已经注意到你们了。”虹姐声音低沉而沙哑。


    “它到底是谁？”子晴追问道。


    虹姐摇了摇头：“我们不能说出那个名字。当你收集越多珍珠，它就会越关注你。最后……”她并没有把话说完，而是将目光投向了远方的海平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