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宴艰难地入睡，却也并非好梦安枕，而是梦魇缠身。


    他梦见乔星吟终究因为和他交好付出代价。


    梦里的场景不甚温和。甚至充斥着现实生活中没有的残酷和血腥。


    梦醒，祁宴怔忡，冷汗密布，心跳失序。


    这场梦似乎在警告他，不可以再犹豫下去。


    今天的乔星吟依然没有晚起，准时出现在一班教室。


    他弯起柔软的双眸，笑意粲然。


    “当当当当，今天的早餐是加了芝士的厚蛋烧，我第一次做，祁宴同学，你可以尽情嫌弃。”


    祁宴笔尖在习题册上顿了一下，墨水晕开墨点。


    “不是说不用送了。”祁宴声音冰冷地打断少年的热情，“拿回去。”


    他没有抬头，但也能想象到，乔星吟闻言应该错愕地僵在了原地。


    祁宴下颌紧绷，冷情地又补了一句：“以后别再来了。”


    “为什么？”


    “我想了想，我并不需要朋友。我更习惯一个人的日子。”


    乔星吟追问：“怎么会有人不需要朋友？”


    “我是怎样的人，短时间内你根本了解不清楚。”


    祁宴语气生硬：“和我走得近，对你没好处。”


    祁宴态度再冷，一句话就让乔星吟明白了他拒绝的原因。


    这个倔强的少年，是在用自己的方式保护他。


    但他从来不是需要保护的人。


    乔星吟没有生气，只觉得心脏酸酸软软。


    他用哄小孩儿的语气说道：“我再强调一遍，祁宴，我不在乎别人怎么说。”


    祁宴抬头，乔星吟眼眸里，没有一丝犹豫或退缩，只有纯粹的、灼人的温度，将他筑成的冰墙寸寸融化。


    晨光倾落在他的发梢，为他镀了层朦胧的柔和的金光。


    “所以，别想甩开我。”乔星吟语气透出不容拒绝的坚定，“我是不会走的。”


    他借用网上一句话调侃：“既然缠上了你，那我就会缠一辈子。做鬼都要缠着你。”


    -


    周厉一周没来学校。


    上周乔星吟把洗手液挤进他的眼睛里，他去了医院才成功处理，理所当然地请了一周的假。


    回到学校，发现乔星吟人气不低，对他感兴趣的Alpha他熟悉的都有好几个。


    虽然乔星吟的警告在当时确实震慑住了他，但随着时间推移，这种畏惧感渐渐消散，被Omega压制的屈辱感便如毒蛇般啃噬着他的自尊。


    他可是Alpha，怎么能被一个Omega威胁？


    周厉决定，在明面上教训乔星吟之前，从校园论坛散布不实消息开始。


    周厉坐在网吧包厢里，打开论坛界面，轻蔑地嗤笑一声。


    乔星吟既然敢得罪他，就得给他受着。


    周厉手指在键盘上敲击，发出一条新帖，大意是乔星吟其实很浪荡，私生活混乱，到处沾花惹草。


    甚至贴上了伪造的聊天记录，乔星吟“主动”约Alpha求睡的对话截图。


    夸张的标题和煽动性文字瞬间让这个贴成为爆贴。


    周厉的几个跟班迅速在评论区前排带节奏。


    “那天在医务室门口，老子闻到他信息素了，要我说实话吗？他那种信息素就是欠//操。”


    “我看到大庭广众之下，他和一个社会上的Alpha接吻，那个alpha还有刺青纹身，一看就不好惹。”


    “他公然散布信息素，不就是想勾引alpha吗？他也知道自己的信息素很诱//惑。”


    “听说他家里人都不管他，难怪这么浪。”


    “真的假的，给我整好奇了都，他信息素到底是什么味儿呀？跪问怎样才能闻到。”


    “嘶，别说信息素了，我人都还没见过。到底长得什么样啊，真的有那么惊为天人吗？有没有人发几张照片出来瞅瞅？”


    “[图片.jpg][图片.jpg]偷拍的，人品暂且不提，长相是真的无可挑剔。”


    “天，好不容易有个纯欲长相的Omega，正中我的下怀，没想到他竟然是这样的人？”


    “啧，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长成这样的Omega能是什么清纯货色，早就被人操//烂了吧。”


    “他不是还没成年……不是我说，现在年轻人玩的真花。”


    周厉盯着论坛里不断刷新的回复，终于露出满意的笑。


    -


    闻轲刷到论坛那些不堪入目的帖子，气得整个人都抖。


    他知道乔星吟肯定不是那样的人。


    “那些消息，都是假的对不对？”闻轲声音里压着火，“他们说的也太难听了，这都算是造黄谣了。”


    看着乔星吟漂亮的容颜，闻轲想道，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得不到就毁掉？


    乔星吟说：“是假的，我初恋都还在。而且，我上周才刚刚分化。”


    闻轲直起身子：“对哦！我怎么把这茬忘了。”


    乔星吟才刚刚分化，又谈什么水性杨花，用信息素勾引过很多 Alpha？


    只是徐常青不会闲来无事把他请假的理由告诉他们而已。


    乔星吟：“我想知道，校园论坛的管理员是谁？”


    闻轲：“这我也不清楚。可能是学生会那些人吧。反正老师和领导都不管的。他们发帖都用各种代号缩写，老一辈也看不明白。对了，现在的学生会副会长，就是校花唐琦。”


    乔星吟：“嗯，你这么一说，我好像理解为什么论坛里那么多人黑祁宴了。”


    现在已知，校花唐琦看祁宴不顺眼，校霸裴熠看祁宴也不顺眼。


    以他们为首的两拨人应该是学校里影响力最大的两个团体。


    如果能够把他们的势力削弱，也许祁宴的境况会得到改善。


    即使当下是乔星吟自己被黑，他下意识想到的，依旧是如何改变祁宴的局面。


    “你说会是谁黑的你？”闻轲百思不得其解，“你明明才刚转学一周，还不认识什么人啊。”


    “应该不至于有人对你爱而不得吧。”他自顾自揣测，“肯定是长得太好看了，惹旁人妒忌。”


    乔星吟有些无奈地叹气：“我还真得罪过一个人。”


    闻轲：“谁？”


    乔星吟：“周厉。分化那天，他把我堵厕所了。”


    “操！真他妈畜生不如！”闻轲义愤填膺地骂道，想起周厉的出身，又有些为难，“这就有点不好办了。”


    乔星吟：“怎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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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厉他爸背景不一般，有权有势。估计校领导都得敬他三分。他的事情，学校还真不一定会公平处理。”闻轲表情凝重起来，“你猜他是怎么养成的跋扈的个性。听说以前把同学揍成了植物人，都被他爸摆平了。”


    “如果……我说如果，处理的结果不达预期，你千万不要因此消沉自闭啊。”


    “不会的，身正不怕影子斜。”乔星吟语气轻松，“我何必怕那些流言蜚语？”


    -


    “大快人心啊，言溪。”


    “你们班的转校生，不是抢了很多你风头吗？”


    “这下好了，现在全校都知道他是个不检点的 Omega 了。”


    他的Omega好姐妹发来论坛链接，陶言溪发出冷笑。


    他团宠 Omega 的地位可不是那么容易撼动的。


    旁人不知道的是，这其中也有陶言溪在煽风点火。


    那天在班级门口夸赞乔星吟的Alpha，也和他发消息说：“没想到那个转校生是这种人。也是我看走眼了。”


    陶言溪说：“论坛里说的也不一定都是真的啦。”


    “还是你善良，总是用善意的眼光看待别人。”Alpha说，“但也要保护好自己，不然很容易受到伤害。”


    -


    高二（1）班，关于乔星吟的舆论呈现出收不住的态势。


    “你们都看论坛上的帖子了没。”


    “看了看了，其实我早就预料到了，能和祁宴走到一块儿去，能是什么好人。”


    “没错，和祁宴这么脏的人待在一起，这 Omega肯定也是一样的脏。说的不好听一点，就是欠//操。”


    这些话音毫无防备地落入祁宴耳中，尤其是最后两个字，让他上一秒还平静无波的黑眸，此刻阴戾的情绪铺天盖地地翻涌上来，压得人脊背发寒。


    他死死盯着那个男生，仿佛要把他的灵魂洞穿。


    男生被祁宴盯得后退半步，喉咙发紧：“祁、祁宴，我说的不是事实吗？你干嘛这么看着我……”


    话未说完，祁宴已经一把攥住他的衣领，五指收紧，布料在指节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吱声。


    下一秒，男生整个人被狠狠掼在课桌上。


    桌面随之震颤，笔袋、书本哗啦一声散落在地。


    男生腹部撞在桌沿，疼得他闷哼一声。


    还没缓过神，祁宴的手已经扣上他的后颈，指节抵住他最脆弱的颈椎骨，力道大得几乎能听见骨骼错位的声响。


    “啊啊啊啊——！”男生痛呼出声，挣扎着想要抬头，可祁宴手指像是铁钳，死死将他按在桌面上。他的脸颊被迫贴着冰冷的桌面，呼吸都困难。


    “痛吗？”祁宴声音冰寒，手上的力道却分毫未减，拇指甚至恶意地碾了碾男生后颈的腺体位置。


    那里是Alpha最敏感的地方，此刻却像是被烙铁烫过一样，疼得他眼前发黑。


    男生手指痉挛地抓着桌沿，指节泛白，冷汗浸湿后背：“放、放手……”


    祁宴俯身，气息拂在他耳畔，声线淬了冰般料峭：“刚刚不是挺能说的？怎么，现在连句完整的话都不会说？”


    男生瞳孔剧烈收缩，他后知后觉意识到，祁宴是真的想要废了他的腺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