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恒见天色已晚，未再深究细节，便让将军们先行退下休息，待明日再议。众人陆续离开大帐。


    突然，帐内传来“扑通”一声闷响，小黑迅速冲入，只见林恒已摔倒在地，面色铁青，嘴唇泛白。


    小黑吓得连忙将林恒扶至床边，轻柔地为他揉着太阳穴，又端来一碗温热的羊汤，小心翼翼地喂他喝下。


    良久，林恒才缓缓睁开眼。小黑这才长舒一口气，语气中带着责备：“老爷，您不能成天这样殚精竭虑，当心西域还没统一，您就先倒下了。”


    林恒瞥了小黑一眼，语气略带不耐：“那你说怎么办？我不思考，难道你替我思考这些问题吗？”


    小黑摇头：“我不会。”


    林恒冷哼：“那不就得了？你还废话什么，还不是你没用。”


    小黑委屈地辩解：“老爷，当初我的程序可都是您亲自编写的，您给我输入的全是大厨的技能，什么时候能当军师了？这怎么成了我的错了？”


    林恒忽然笑出声来：“可我看你保镖当得倒挺称职，我也没给你写过这些技能啊。”


    小黑撇嘴反驳：“那是因为我有机械之躯，天生力气大，可不就是保镖的料？我哪懂什么战术啊。”


    林恒大笑不止，笑声中竟又晕了过去。小黑满脸无语。


    次日，诸位将军再次齐聚大帐，开始商议下一次战役的细节。小黑未再退至帐外，而是立于林恒身后。


    他看着林恒强忍着疲惫分配任务、安排战役细节，却见其小腿不住发抖，显然已濒临极限。


    林恒的眼神中满是焦虑。小黑深知，他的身体状况本就堪忧，基因缺陷带来的不治之症，更经不起这般透支。


    会议好不容易结束，还未等林恒开口，小黑已沉声逐客：“诸位，劳烦回府休息，殿下需静养。”见小黑语气严厉，众将不敢多留，纷纷起身行礼告退。


    小黑取出一块布，替林恒擦拭鼻血。布刚按上，林恒又一阵鼻痒，待他抹完，布上已染满血迹。林恒自己也愣了一下，随即又用力擦拭几下，试图将血迹彻底抹去。


    小黑摇头叹道：“老爷，您这是在骗自己，还是骗我呢？”


    林恒坦然答道：“当然是骗除了你我之外的其他人。”


    即便是机器人，这般逻辑也令小黑一时语塞，几乎喘不过气来。


    林恒再次陷入沉睡。近来，他的睡眠愈发频繁，显然疲惫至极。小黑坐在大帐门口，望着王府工地——建筑正加速推进，虽无中原贵族的精雕细琢，却透着西域特有的粗犷风格。


    其中最大的一栋是办公楼，小黑心中却泛起疑问：“殿下，您能坚持到办公楼建成那天吗？”


    小黑静坐发呆。林恒睡得沉稳，却再次做起梦——梦中那熟悉的声音催促着他加快步伐，令他烦躁不安。


    “你的礼物，一个黑盒子，不要忘记了……”那声音未落，林恒突然惊醒，满身虚汗，小黑已疾步冲入。


    “无事，只是睡醒罢了。”林恒望着小黑慌张的模样，轻笑道。


    “您一身都是虚汗。”小黑皱眉提醒。


    “春天了。”林恒淡然答道。


    一提到春天，他忽然自语：“春天既然到了，那被雪封的山谷该解冻了，匈奴骑兵怕是已在准备进发……”


    话音未落，林恒便挣扎着起身，要去翻看地图。小黑立刻按住他肩膀：“且好好休息，别总惦记这些，您还要命吗？”


    林恒瞪眼反驳：“匈奴若至，大家皆无命，我还顾得上命吗？”


    小黑不甘示弱：“您若再这般透支，匈奴未至，您先倒下，您若不在，轮台在西域还能支撑下去吗？”


    林恒沉默不语。半晌，他突然问道：“你可知道黑盒子是什么意思？”


    小黑摇头：“从未听说过。”


    林恒默然，心知梦中那声音唯有自己能听，真假难辨，或许是病中的幻觉罢了。


    最终，林恒妥协，暂且放下对匈奴的担忧——匈奴不会这么快，总要先解决盘龙，再作打算。在小黑搀扶下，林恒前往骑兵训练场查看新科目。


    老欧已制造出多支火箭，但使用火箭需事先训练。在林恒的计划中，这些火箭将发挥关键作用。训练场上，骑兵们拉满弓弦，火箭破空而出，远处传来轰鸣，火光四起。


    赵武望着火箭威力，激动不已：“殿下，这火箭威力惊人，远射之下，敌军补给皆可焚毁！”


    林恒点头笑道：“如此，你们可有底气了吧？记住，别管他们运出的物资，直接偷袭盘龙，烧毁其粮草——我倒要看看，盘龙还能如何与我争锋。”


    三日后，罗子强的探子回报，盘龙车队再次启程，沿途有大批胡人队伍接应。使节随后回报，胡人虽对大汉使节礼遇有加，却对合围盘龙之事敷衍应对，显然诚意不足。


    林恒并未气馁，胡人对使节的礼遇已是第一步，他深知单次接触难以达成目标。


    黄昏时分，骑兵悄然出发。待抵达盘龙时，已至深夜。赵武举起望远镜远眺盘龙营盘，只见灯火零星，警戒塔上守卫森严。


    马蹄裹上布，第一队骑兵悄然逼近。今夜阴云密布，无星无月，轮台骑兵皆着黑袍，骑棕马，完全隐没在黑暗中，无声靠近营寨。


    盘龙主营驻扎着数千人。他们万万没想到，轮台竟敢以百骑之众夜袭大营。盘龙的探马全部被派去护商队，以防轮台劫掠。未料，此番轮台竟放过商队，直扑其主营而来。


    “射！”赵武一声令下，无数火箭破空而出，精准射入营寨。此前多次侦查，火箭几乎全对准粮仓重地，木制粮仓瞬间被炸得粉碎。


    火光窜起，浓烟滚滚。“敌袭！”直到此时，盘龙守军才惊觉，顿时一片混乱。号角声突兀响起，在深夜中呜咽着撕开寂静。“上！”轮台骑兵齐声呐喊，冲出战马，围绕营寨射箭放火——此番不再局限于粮仓，而是四处点火。


    盘龙主营多为木制建筑，火势迅速蔓延，各处熊熊燃烧，爆炸声此起彼伏，人仰马翻，乱作一团。


    待到一炷香后，盘龙守军才仓促集结反击。此时大火已成燎原之势，赵武一声令下，轮台骑兵不再恋战，迅速撤离。


    大火直至天明仍未熄。盘龙积蓄的粮草被烧得片甲不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