粮草被烧毁，正值春季，各地皆缺粮。此时纵然有钱，也难觅粮食踪影。盘龙大王吐血三升，痛定思痛后做了一个决定——将原计划供给胡人的粮草尽数运回。虽数量有限，但好歹能支撑一阵子。


    三个部落的胡人对此勃然大怒。胡人使节主动前往轮台，恭敬拜见林恒。尽管轮台势力尚弱，但林恒代表的是大汉帝国的权威，表面的礼节自是不能少。


    林恒仅接见使节一面，后续具体事宜皆交由赵武处理。“记住，不可承诺任何补偿，只需明确一点：若盘龙城破，谁抢到的财物归谁所有。清楚吗？”这是林恒给赵武的底线。赵武郑重应诺：“谨记。”


    林恒甚至未参与军事会议，他身体虚弱，不堪劳累。在心中，盘龙已无翻盘之可能。


    女眷与林恒的住宅已初具规模，室内装修正紧锣密鼓进行。周野每日忙于检查施工是否符合要求，确保“实用主义”的原则贯彻始终——林恒强调无繁复雕饰，仅需粗犷实用，故房屋进度极快：地基夯实，原木搭建，十余日便已封顶，余下皆为室内收尾。


    虽为木石屋，老欧却特意打造了数个精致铜壁炉，既显洁净，又不失大气。


    林恒驻足院中，望着草编的窗棂，不禁摇头：“这不是山大王的排场么？还是玻璃漂亮，玻璃这种东西不难制作，要搞起来才行。”


    此时，税官何远推着数车木牍匆匆而来，皆是王妃命人整理的人口统计、地契田契等要紧文书。


    木牍实在笨重，林恒叹了口气，又想起了纸张。


    何远远远望见林恒端坐在院子中间，忙快步上前：“殿下，王妃命小人送来这些，皆为紧急事务。”林恒摆手示意退下，何远行礼离去。


    小黑笔直立于林恒身后，林恒忽转头，皱眉道：“你说，我既要制玻璃，又要研造纸术，待纸成后再制墨水、印书，我是不是太忙了？”


    小黑叹气：“老爷，您都快撑不住了，还成日琢磨这些旁枝末节，不如安安静静多活些时日，不好么？”


    林恒佯怒：“你这张嘴越来越欠收拾了，以后少和你说话！”


    小黑梗着脖子回嘴：“可不都是您教的么？我的语言模版可是按照你自己的性子写的，您自己刻薄腹黑，又嫌我学得像，这是自相矛盾！”


    正说着，周野缓步走来，笑问：“又在吵什么？”


    两人异口同声：“没有！”


    周野抿嘴：“你们两个倒像一个模子刻的，莫不是和老爷一起久了，都被他教的？”


    小黑心中暗忖：老爷当年就是偷懒，自己不过是学了他的嘴脸。


    林恒却笑着转向周野：“今日天色甚好。”


    周野搬来椅子，坐于旁侧，为他揉揉发紧的额头。林恒闭目享受，周野开口道：“我听闻今日轮台大军将联合三家胡人，共剿盘龙，你不忧虑？”


    林恒摇头：“赵武与诸将皆是身经百战，战场交锋，我插手反倒可能坏了事。”


    小黑嘀咕：“老爷其实担心，若真不担心，早该躲去研究玻璃和纸张了，也不会在这里发呆。”


    林恒瞪眼：“闭嘴！”


    他恼怒于小黑的敏锐——自己虽强作镇定，却因稍显焦虑便被看破，实在难堪。


    “玻璃？纸张？”周野抓住了关键点，好奇发问。


    林恒侧头，语气温柔：“皆是好物。待赵武得胜归营，便教工匠们习之，你定会喜欢。”


    周野笑答：“你总爱琢磨稀奇古怪的法子。”


    小黑面色更黑，却识趣地噤声。


    盘龙城最终覆灭。三家胡人因争夺财宝，在城中大打出手，乱作一团。


    盘龙大王将所有值钱之物集中，纵火焚之，随后跃入火中。临终前，他似乎望见了刘家堡的那场大火，喃喃自语：“该轮到我了么？”


    赵武牢记林恒叮嘱，严禁与胡人共掠夺，攻破城寨就立即退出。然罗子强却暗中押回数百胡人俘虏，只留精壮者，老弱妇孺皆被屠戮殆尽。


    赵武对罗子强此举颇为不解。罗子强笑答：“这些精壮，正是上好的矿工，莫要浪费。”


    原来，他因挖矿过于劳累，不愿自己人太过辛苦，故转而想以俘虏为劳力。


    大军凯旋回城。


    轮台城顿时如过节般热闹，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林恒未现身，他近几日愈发虚弱，连行走都需扶持。王拓前来请示：“殿下，盘龙威胁已除，可否开始种田？”


    林恒点头：“自当允许。传令下去，城外荒地众多，若有人愿垦荒，先登记造册，可享三十年耕种之权。”


    此为鼓励垦荒之策，毕竟“民以食为天”，解决粮食问题方能立足。


    王拓应诺，却仍犹豫：“殿下，城外仅有一条小河，距垦地稍远，引水过来，恐怕也不够开垦荒地，水源或成问题。便是城内，诸多新院亦缺水，实在棘手。”


    林恒稍一思索：“水源之事，我自会解决，你且去办。”


    王拓虽不明具体手段，却对林恒深信不疑，转身便去筹备垦荒事宜。


    林恒回到自己的小破帐篷，拿来几块木牍，依次在上面刻下文字：办教育、找水源、制作纸张与笔墨、制作玻璃……


    小黑端着茶盘走进来，眉间满是疑惑：“老爷，你刻这些字做什么？”


    林恒长叹一声：“最近记性差，要做的事情太多，怕忘记，就都刻在木牍上。”


    小黑劝道：“老爷，这些事若有人提前做过，都是历史上的名人伟业了。您全包了，不给后人留点机会吗？”


    林恒皱眉：“你知道，我很急。”


    小黑索性直截了当：“您再急也要活著！急能顶什么用？”


    林恒一股怒火冲顶，猛地摔了木牍，赌气钻回床铺：“这机器人，脾气是越来越差了！”


    "叮！"玻璃瓶底磕地的脆响惊起尘烟——上次捡回的玻璃瓶也被撞落。他懒得理会，头一挨枕头便沉沉睡去。


    "记得去拿黑盒子……"梦里飘来模糊的提示音。


    "啊！"林恒猛然惊醒，翻身坐起，发现小黑仍在案前斟茶：“老爷，您这次只睡了五秒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