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一脸决然的杨辰，佟安亭陷入了沉默。


    他若不答应，对方极有可能会与他鱼死网破。


    可他实在不明白，对方哪里来的底气，敢与他对赌！


    宿命？


    因果？


    这两道法则确实神秘而强大，可对方并未真正掌控，绝不可能破开他的时空隔绝。


    退一步说，就算对方破解了他的时空隔绝，他也还有另外的应付手段。


    可尽管如此，他心中还是有着隐隐的不安。


    “不愧是‘异数’，时刻充斥着变化，以及不确定性……”


    佟安亭目光深沉，周身的时空波纹如同他内心的思绪般起伏不定。


    他审视着杨辰，目光穿透了无尽距离，试图看穿这个“异数”所有的底牌。


    片刻后，他缓缓开口：


    “如果你输了呢？”


    ”我若输了，自然是按照你安排的‘因果’走下去！”


    杨辰冷冷回道。


    “好！”


    佟安亭道：“老夫便与你赌这一局。”


    “你的宿命、因果法则虽然奇特，但到底未曾真正掌握，想要跨越老夫的‘三尺天涯’，无异于凡人徒手揽星河……


    痴人说梦！”


    他的时空大道即便已然残破，但其本质未变，其位格绝不是一些残缺的法则可以比的。


    二者之间隔着世界的壁垒，是维度差距的体现。


    杨辰不再多言，眉心神魂之光再次炽盛，那由宿命因果交织而成的无形大手，比之前更加凝实、更加灵动。


    而后在他的操控下，带着决绝的气势，再次抓向那看似近在咫尺，实则遥不可及的佟安亭。


    可惜，结果并无不同。


    因果之线探入那扭曲的三尺时空，如同陷入无尽的泥沼，每一次前进都被层层叠叠的空间褶皱与时间断层所削弱、偏移。


    距离丝毫没有缩短。


    佟安亭见此，轻笑一声，“老夫说过，不行就是不行，你再试多少次都没用！”


    然而，他话音未落！


    只见杨辰眼中厉色一闪，掌心不知何时浮现出一页残破的黄色纸张。


    那纸张看似平凡，却散发出一种凌驾于万物众生之上的审判气息，仿佛是一切生命的终点归宿。


    “生死簿？！”


    佟安亭一直古井无波的脸上首次出现了剧烈的震动，失声惊呼：


    “此等幽冥至宝，怎会在你手中？！”


    “你与轮回之主什么关系？！”


    杨辰毫不理会他的惊骇，当即以指代笔，以自身磅礴的因果法则为墨，毫不犹豫地，在残页上刻下了‘佟安亭’的真名！


    轰！


    名字落成的刹那，一股无法形容的恐怖因果之力，如同找到了最终归宿的洪荒巨流，轰然爆发！


    这力量超越了寻常的因果追寻，那是直接源自天地规则的绝对锁定！


    佟安亭周身那万法不侵的三尺时空，在这股直指本质的因果等，玄妙力量的冲击下，剧烈震荡起来。


    仿佛被烧红的烙铁烫入冰雪，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嗡鸣。


    那层层叠叠的时空屏障，竟被强行贯穿、瓦解！


    “不好！”


    佟安亭面色剧变，但他毕竟是曾‘得道’的存在。


    虽惊不乱。


    枯瘦的手指急速掐动印诀，周身同样涌现出浩瀚深邃的因果法则之力！


    这力量，远比杨辰的更加纯粹、磅礴！


    他竟然也掌控了因果法则！


    仔细想来，其实这也是正常。


    若非如此，他当年又如何能在杨辰身上种下那般深刻的‘因’？


    “因果循环，因势利导！给老夫散！”


    佟安亭低喝一声，以自身因果之力试图将这致命的因果联系偏转、引导向其他方向。


    甚至，试图将其分散到无穷无尽的平行时空碎片中去。


    “散！”


    随着他再次厉喝，那原本已经即将突破最后屏障的生死簿因果之力，竟真的在他的引导下开始变得模糊、涣散。


    “哈哈哈哈哈！”


    佟安亭见状，不由发出一阵畅快的大笑，他傲然道：“小辈！你这生死簿虽然厉害，可终究只是残页！


    而且，你的修为，太弱了！


    还远远没有资格破开老夫的……什么？！”


    他的大笑戛然而止！


    因为不知何时，一只沙包大的拳头已经出现在他跟前！


    “砰！！”


    一声沉闷又清晰的巨响，在这片扭曲的时空中炸开！


    佟安亭整个人被这一拳砸得倒飞出去。


    他周身扭曲的时空力场瞬间紊乱、脸上虚幻的光影剧烈波动，露出了其后似乎更加苍老模糊的面容。


    他一双老眼瞪得滚圆，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愕与茫然。


    “这……这……”


    他摸了摸自己塌陷的脸颊，肉身与神魂的剧烈疼痛告诉他，这并非幻觉，而是事实！


    对方不仅通过因果的力量找到了他，连真身都跨越无尽时空闯了进来！


    “竟然有这种事……竟然有这种事……”


    他目光如刀，不断在杨辰身上刮过，最终停留在杨辰尾指的青色印记上，


    “是这枚无形的指环？”


    “本以为它只是能让你穿梭世界，没想到，它还能透过时空阻隔瞄定老夫的位置？！”


    “不错！”


    杨辰并不否认，“如果你的时空之道未曾破碎，我或许还抓不住你，但凭你现在的状态，绝不可能逃脱我的追捕！”


    他冷冷看着佟安亭：“现在是你履行承诺的时候了！”


    “承诺？”


    佟安亭突然扭曲的笑了起来，“空口无凭，老夫需要履行什么？！”


    “你有什么资格让老夫履行承诺！？”


    “既然来了，不妨让老夫看看，你离开的这八年，修为到了哪一步！”


    佟安亭的狞笑在扭曲的时空中回荡，带着一种被逼入绝境的疯狂，以及积压数千年的傲慢。


    他周身原本紊乱的时空波纹再次凝聚，这一次不再是单纯的防御。


    而是化作了无数锋锐无匹、折射着不同时间碎片的时空之刃！


    这些时空之刃如同一个巨大的、缓慢旋转的致命漩涡，将杨辰所在的空间彻底笼罩。


    “小辈，你太天真了！”


    “承诺？那不过是弱者寻求的虚幻保障！”


    “真正的‘因果’，从来都由胜者书写！”


    “乖乖跪下求饶，让老夫抹去你这段记忆，或许老夫还可以饶你一命！”


    面对佟安亭的骤然发难，杨辰并未感到意外。


    只是他眼中最后一丝希冀彻底熄灭，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的怜悯和冰冷的决意。


    他叹息道：“看来时间真的会改变一切。”


    “五千年前力挽天倾的‘救世主’，竟然沦落成了一个彻头彻尾、出尔反尔的可怜虫，当真可笑，可悲！”


    “闭嘴！”


    佟安亭像是被刺痛了最深的伤疤，怒吼道：


    “你懂什么！老夫所作的一切都是为拯救这个世界！若是你肯配合，老夫又岂会做这等下作之事！


    这一切，都是因为你！”


    他面目扭曲，时空之刃的旋转骤然加速，毁灭性的力量骤然朝杨辰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