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大哥，你肯定是记错了。”


    佟芷语气肯定，甚至带着一丝困惑，


    “我自苏醒便是长生者之躯，记忆中从未有过亲人，爷爷……更是早已不在人世了。”


    当佟芷再次以如此确凿的语气否认时，杨辰眼中精光骤然暴涨！


    他目光如炬，紧紧锁住佟芷，语气前所未有的严肃：


    “把你脑海中，所有与我相关的记忆，从头到尾，仔细说一遍，不要遗漏任何细节！”


    “莫非……”


    佟芷被他凝重的神色惊到，心中隐约升起一个可怕的猜想。


    她不敢怠慢，连忙将从最初的相遇开始讲述：


    “那日，我独自一人守着乌山镇的药堂，黍米教的几个恶徒突然闯入，对我欲行不轨……


    是杨大哥您及时出现，出手救下了我……”


    “等等！”


    杨辰猛地打断她，沉声问：


    “你说你……一个人守着药堂？”


    “对啊！”


    佟芷被问得有些茫然，理所当然地回道：


    “我虽失去了许多过往记忆，但一身医术却从未忘却。


    后来便一直化名挂靠在各地回春堂，替人诊病疗伤，这……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大了！”


    杨辰冷笑一声，“在我的记忆里，你并非孤身一人，而是与爷爷相依为命！


    我当日救下的，不止是你，还有你的爷爷！”


    “什么？！”


    佟芷如遭雷击，浑身猛地一颤，脸色瞬间煞白，颤声道：


    “杨……杨大哥，你莫要吓我……我的记忆里，从来都是孤身一人！


    根本没有与任何人同住过，更不可能有什么爷爷！”


    杨辰见她神情惊骇不似作伪，面色变得无比凝重，一字一句问道：


    “那么，‘佟安亭’这个名字，你可有印象？”


    “佟安亭……”


    佟芷紧蹙眉头，努力在混乱的记忆中搜寻，片刻后，茫然地摇头；


    “毫无印象……姓佟？杨大哥，莫非此人……就是你口中说的，我的那位‘爷爷’？”


    她不是愚笨之人，立刻抓住了关键。


    杨辰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再次以审视的目光盯着她：“你当真对这个名字，一丝一毫都想不起来了吗？”


    “杨大哥，佟芷在此立誓，绝无半字虚言，更不敢欺瞒于你！”


    佟芷语气急切而诚恳。


    杨辰沉默片刻，转而问道：“既然你对此毫无记忆……那么，你为何要刻意接近玄墟？”


    他的声音陡然转冷：“不要告诉本座，这一切都只是巧合？”


    佟芷被他冰冷的目光看得心头发寒，连忙道：


    “不瞒杨大哥，在您点醒我之前，我的脑海中……一直有一个模糊却无法抗拒的声音在告诉我：


    陛下……是我命中注定的道侣。


    我必须找到他，与他结为夫妻，这仿佛是我存在的意义……”


    说到此处，她不由想起了与杨玄墟相处的点点滴滴。


    一时间，目光变得复杂起来。


    他们的相识，可能是被无形的幕后黑手推动的。


    可那些共同经历的情愫与羁绊，对她而言，却是真实不虚的存在。


    杨辰见此当即冷哼一声：“在我弄清楚事情原委之前，你必须要与玄墟保持距离。


    若敢跨越雷池，休怪本座不留情面！”


    “杨大哥，您放心，我知道事情轻重。”佟芷点头。


    “很好。”


    杨辰淡淡应了一声便消失不见。


    再出现时，他已经到了数千里之外的楚州南境。


    尽管过去了二十八年，乌山镇已经模样大变，但杨辰还是轻而易举地找到了当年的那个药堂。


    原本老旧的药堂，已经修葺一新，还扩大了不少。


    堂内并无病人，大夫正在为学徒们讲解药理，教他们如何分辨草药等。


    随着杨辰缓缓踏入，堂内几人瞬间瘫软倒地，陷入沉睡。


    杨辰目光扫视一圈，“既然你在此停留过，那就一定存在痕迹！让我看看，你到底是谁！”


    他念头一动，因果与宿命，这两条至高的法则之力如同无形的丝线，以他为中心，向着无尽的时空蔓延、探寻。


    药堂内的景象开始扭曲、模糊，时光仿佛在此刻倒流。


    尘埃在光束中逆向飞舞，枯萎的草药重新变得青翠，又迅速腐败，周而复始。


    墙壁上新刷的漆色剥落，显露出旧日的斑驳，而后连斑驳也淡去，仿佛要回归到二十八年前的那个原点。


    无数模糊的人影在堂内闪现又幻灭，那是过往岁月留下的残影。


    杨辰不断过滤着庞杂的信息洪流，紧紧追索着与‘佟芷和佟安亭’这两个名字相关联的一切。


    然而，反馈回来的信息却再次让他震惊了。


    他在宿命与因果中，竟然只看到了有关佟芷的身影，丝毫没有关于‘佟安亭’的信息！


    “难道是我的记忆被篡改了？”


    杨辰开始陷入了自我怀疑。


    “不！如果是我的记忆出现了问题，在宿命与因果的力量下，我不可能不知道！”


    杨辰当即排除了这个想法，他目光坚定，决定再试一次！


    不过。


    这一次，他不再仅仅是追溯过往存在的‘事实’，而是直接追索佟安亭这个‘概念’的本身，以及其在天地间留下的痕迹。


    他眉心神魂一动，因果宿命之力以前所未有的强度催动：


    “宿命之下，一切因果皆可追溯！那被抹去的痕迹，应当重新浮现！”


    随着他低喝一声，周围空间迅速变得虚幻，整个药堂仿佛化作了水中倒影，被投入巨石的涟漪打得支离破碎。


    在一片光怪陆离的碎片中，在那现实与虚幻的夹缝之间，他终于捕捉到了一幅极其模糊、仿佛被强行撕扯出来的残破画面。


    画面中，依旧是这间药堂，但更显古旧。


    佟芷正蹲在药炉前小心扇火，而她身旁，赫然坐着一位面容慈祥的褐袍老者！


    他的身影极其不稳定，边缘处不断扭曲、消散，仿佛随时会化为虚无，他更像是一个不该存在的幻影。


    但杨辰看得分明，老者的容貌，与他记忆中的佟安亭，一般无二！


    “佟安亭……终于找到你了！”


    杨辰收束因果，当即朝着老者缠绕而去。


    可就在此时！


    那残破画面剧烈波动，老者的身影猛地一颤，仿佛察觉到了什么。


    竟缓缓转过头，目光似乎穿透了层层时空，看向了正在追溯因果的杨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