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辰看着儿子与自己当年一般无二的年岁，再感受着怀中女儿鲜活的生命气息。


    一种难以言喻的明悟骤然划过心田。


    他在藏海界迟迟未能领悟的‘因果’法则，此刻却如同拭去明镜上的最后一缕尘埃，骤然变得清晰透彻。


    他仿佛在这面心镜中看到了自己，于二十八年前种下‘因’，终于在今日结出了‘果’。


    他们父子年岁的重合，今日的对话，以及探讨后续血脉的延续，一切的一切，并非巧合。


    而是自身行为在时间长河中激起的涟漪，最终回流自身，形成了一个完美的闭环。


    “原来生命的延续，亦是因果的轮回。”


    明悟这一点后，杨辰识海中那一直模糊不清、明灭不定的因果法则骤然浓缩。


    最后凝实成了一根细如发丝的线条。


    “终于成了……”


    杨辰心中莫名的感动，虽然仅凝聚了一根因果线，但这却是从无到有，从零到一的质变。


    它无形无质，却仿佛贯穿了他生命的过去与现在。


    将他与所有的亲人、友人、乃至与他生命产生交织的一切人与事都紧密相连。


    此时此刻，他只需静心凝神，循着这根初生的因果线，便能追溯所有与他生命轨迹有过交汇的存在。


    霎时间，一种前所未有的通透感与掌控感油然而生。


    “父皇……”


    杨辰正欲顺着那初生的因果线继续体悟其中玄妙，一声轻唤却将他从沉浸中惊醒。


    他回过神来，只见东方红衣、林白素、杨玄墟乃至怀中的小乐安，都正关切地注视着自己。


    “怎么了？夫君。”


    东方红衣敏锐地察觉到他瞬间的失神，不由轻声问道。


    “无妨，只是偶有所得，心有所感。”


    杨辰微微一笑，并未细说。


    因果法则既已入门，后续感悟大可徐徐图之，倒也不必急于一时。


    “那……血脉传承之事？”


    东方红衣将话题拉回。


    杨辰目光转向杨玄墟，温和问道：


    “你心中可有心仪之人？


    只要是你真心所属，无论出身门第，我与你母后皆会为你做主。”


    “回父皇。”


    杨玄墟起身，郑重行礼，眼中带着恳切与坚定，“儿臣已有心仪之人，正想册立她为中宫皇后，还请父皇与母后恩准。”


    嗯？


    杨辰心念微动，因果线中传来微妙的感应，让他立刻明白，这未来皇后的人选，其身份恐怕并非寻常。


    但看着杨玄墟眼中那份罕见的期盼与紧张，他并未追问，只是颔首道：


    “既是你心之所向，便由你自己决断。


    无论她出身如何，是王侯贵女还是平民百姓，皆无妨碍。”


    “多谢父皇！”


    杨玄墟闻言，脸上顿时涌现激动之色。


    他迟迟未敢立后，除却孝道，最大的心结便是担忧心爱之人的身份不为父皇母后所容。


    如今得了父皇这句承诺，心中巨石落地大半。


    他深吸一口气，望着杨辰信任目光，挣扎片刻，终究选择坦诚：


    “父皇虽不过问，但儿臣以为，此事必须向您禀明。


    母后，也请您恕罪，儿臣并非有意欺瞒……”


    他顿了顿，“儿臣心属之人……乃是前虞皇室遗脉。”


    前虞血脉！


    此话四一出，宛如惊雷炸响。


    东方红衣与林白素面色骤变。


    前朝皇室血脉？


    若让此等身份的女子登上后位，将来诞下嫡子，继承大统……


    那这江山，到底是大明，还是大虞？


    “胡闹！”


    东方红衣凤目圆睁，竟是生平第一次对杨玄墟动了真怒。


    “天下女子何其多，谁人都可做得这大明国母，唯独前虞皇室血脉，绝对不行！”


    她随即转向杨辰，屈身一礼，语气带着自责与请罪的意味：


    “夫君，是妾身平日疏于管教，竟不知他存了这般心思，是妾身之过……”


    “父皇息怒！此事是儿臣一意孤行，与母后毫无干系！”


    杨玄墟急忙跪下请罪。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杨辰却并未如二人想象中那般震怒。


    他面色平静，只是淡淡地问：“你知道娶她的后果吗？”


    “孩儿知晓，请父亲成全！”


    此次，他并未再称呼杨辰父皇，而是以一个儿子的身份，向杨辰请求。


    “逆子，你可知道，你这是在拿大明未来的国运开玩笑！”


    东方红衣忍不住再次呵斥道！


    前虞皇室血脉为后人继任帝位，日后若是传入有心人耳中，必会拿此大做文章。


    杨辰与她在的时候还好，若是他们夫妻久不露面，天下必定烽火再起！


    甚至，天下在再次分崩离析也不一定！


    然而，杨玄墟仿佛铁了心一般，只是跪在地上，一个劲地求杨辰成全。


    杨辰深吸口气，作为一个现代人，其实他并不在乎这些所谓的血脉传统。


    只是这方世界，血脉观念已经在天下人心中根深固蒂。


    就算他修为盖世，也不可能消除世人心中的成见。


    但面对如此执着的杨玄墟，他也不好拒绝，沉思片刻后，他道：


    “明日你带她过来，为父要亲自见她一面。”


    他倒要看看，到底是怎么样的奇女子，竟能让杨玄墟如此着迷！


    “若真是机缘巧合也就罢了，若让我发现是谁在暗中谋划，那就休怪本座辣手无情了！”


    无论是现代世界，还是此方世界，家人从来都是他的逆鳞，谁碰谁死！


    现代世界那边，因为顾及二老的缘故，所以他才有所妥协，放任杨建与平京城的门阀联姻。


    但在这边，谁敢将算盘打到他的血脉子嗣上来，他一定要对方后悔来到这个世界上！


    “多谢父亲成全，孩儿告退。”


    杨玄墟狠狠朝杨辰磕了个头，而后退下。


    “夫君，玄墟这孩子也是被妾身惯坏了，你放心，妾身一定好好劝劝他……”


    东方红衣面露羞愧。


    “不怪你。”


    杨辰将她扶起，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此事我自有主张，你无需过多忧心。”


    他目光转向殿外杨玄墟离去的方向，因果线微微颤动，似乎与那素未谋面的前虞遗女产生了一丝联系。


    “前虞血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