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楠楠正守在他的病床前，听见动静，放下手机，阴沉的脸上挤出两分惊喜的笑意：“时归，你醒啦？！还有没有什么地方不舒服？”


    宋时归挥开她的手，皱眉扫向她：“你怎么会在这儿？”


    楚楠楠眼睛一眨，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着。


    她微微低下头，露出完美的曲线：“时归，你忽然吐血昏迷，被司机送了过来，你知道吗？我都快吓死了。”


    她眼底闪过得意的光，上次宋时归能上当，这次也是一样。


    就没有她拿不下的男人。


    宋时归侧头，转向病房外，沉声：“保镖！”


    保镖走了进来，宋时归沉声质问：“她怎么会在这里？”


    明明上次催眠以后，他特意吩咐过，不准楚楠楠再踏出病房一步！


    保镖额上开始冒出涔涔冷汗，结结巴巴开不了口。


    楚楠楠小心翼翼地拉了拉宋时归的衣袖，娇娇柔柔开口：“时归，你别怪他，是我执意要过来的。”


    “两个病房就挨着，看见你生病，但是我不能在你身边照顾你，比杀了我还难过。”


    宋时归对她的话充耳不闻，再次对着保镖强调，以后不准楚楠楠走出病房一步。


    保镖低头轻声应了，宋时归这才挥挥手，让他下去。


    楚楠楠泪眼婆娑地看着宋时归，“时归，你是什么意思？要软禁我是吗？就因为我没有告诉你姐姐怀了你的孩子？”


    楚楠楠的话消散在空气里，一腔悲情、愤怒好似入了深潭，丝毫没有激起宋时归的半点反应。


    宋时归从最开始问了一句，后面没再对楚楠楠说一句话。


    好似病房里根本没这个人。


    将楚楠楠忽视了个彻底。


    宋时归忍着头晕，强撑着起床，新上任的院长推门进来，正好看见这一幕，赶紧上前。


    他伸手把宋时归按了回去，不赞同道：“宋总，您是急火攻心，不适合移动，最好还是休养一段时间。”


    宋时归缓慢，但坚定地推开了院长。


    院长只能随宋时归去。


    眼前一阵阵泛着黑，宋时归忍住涌上来的不适，坚持着走出了病房。


    楚楠楠在身后大声叫着宋时归的名字。


    却没让他的脚步停下一秒。


    保镖微微躬身，半强硬地把人请回原本的病房：“大少夫人，请。”


    楚楠楠推举着，哭得声嘶力竭：“时归，你不能，不能软禁我！我们的儿子不能软禁，这不利于他的健康发展。”


    不管楚楠楠怎么喊怎么哭，都没能让宋时归回头。


    目送着宋时归离开，保镖强硬地把人请进了病房。


    楚楠楠刚进病房，脸上的悲伤立即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愤怒。


    她拿出手机，拨通了祁臻的电话，愤愤道：“祁臻，宋时归把我软禁了，你想想办法，我倒是无所谓，你儿子可能会受不了这么烦闷的环境。”


    手机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楚楠楠脸上再次露出了笑容。


    走出医院，司机大老远小跑着过来，伸手扶住宋时归。


    他看了看宋时归惨白的脸色，有些担心：“宋总，你没事儿吧？”


    宋时归坐进车里，摆了摆手。


    他闭了闭眼，耳边全是楚瑜的话，只有四个字，不停重复：“尸骨无存！尸骨无存！尸骨无存……”


    心脏又在隐隐作痛，宋时归拳头慢慢握紧。


    小瑜……她怎么舍得……


    那可是他们的第一个孩子……


    一滴清泪顺着宋时归的脸颊往下滑落。


    宋时归掏出手机，低声对着那头吩咐了起来：“去傅氏医院，看看能不能找到……”


    宋时归停了停，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这才继续：“找到当初小瑜流产留下的一丝半点痕迹。”


    “只要是出现在她身边的，曾经属于小孩子的东西，都可以。”


    话落，宋时归的手无力地垂下，手机滑落到车厢里的地上。


    宋时归双手捂住脸，有泪滴自双手缝隙间往下掉落，一滴一滴，洇湿了地毯。


    没让他等太久，收下的人带着一床小包被出现在宋时归面前。


    楚瑜当初的档案在傅氏医院属于绝密，拿不到任何一点相关的东西。


    只有她当初心善，送给旁人的小包被。


    也是宋时归运气好，他派去的人打听时，正好遇见这家人。


    这才能花高价，买到这床小包被。


    小包被是可爱的粉色，上面点缀着同样粉嫩的小兔子，萌得人心都快化了。


    宋时归伸手，轻轻抚摸着上面的图案，眼眶再次热了起来，心脏细密的疼更加频繁。


    宝宝一定是个可爱的女儿，小瑜才会给她买这么可爱的小包被，上面点缀的图案正好是她的生肖。


    小瑜曾经说过，如果她生的是女儿，所有的婴儿用具她都要用粉色的，上面还要点缀女儿的生肖。


    如果是女儿，肯定和她妈妈一样漂亮、温柔、体贴又聪明。


    ……


    黑色迈巴赫得了主人吩咐，一路往白云寺驶去。


    白云寺山脚下，白色的台阶一路往上，消失在云层里。


    远处高高的山顶上，只露出金色的寺庙一角，在阳光下闪着金光，像是普渡众生的佛光。


    宋时归站在山脚下，抬头看着面前看不见头的台阶。


    他搂紧怀里的小包被，小声道：“宝宝别怕，爸爸绝不会让你尸骨无存。”


    司机站在一旁，担忧地看着宋时归，开口劝道：“少爷，要不还是我替您去吧，您的身子可能撑不住。”


    宋时归摆摆手，拒绝了司机的提议，提步往上走。


    一步台阶一磕头。


    司机心里重重一跳，正要张嘴，却被宋时归忽然看过来的眼神重新镇住了。


    宋时归继续往上爬，淡淡道：“听说白云寺很灵，但要心诚，不会说话就把嘴闭上，在山脚等我。”


    司机什么话都不敢说了，默默跟在宋时归身后，担忧地看着他。


    老天保佑，寺里可一定要有医生啊。


    万一少爷出了什么事儿，他怎么和宋家交代？


    这一爬，从太阳高照爬到暮色四合，又从夜色深沉到天边微明。


    有血顺着宋时归额头缓缓滴下，模糊了他的视线，眼前的世界变得血红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