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名？”


    “冉冰。”


    “性别？”


    “.....”冉冰的嘴唇动了动，吐出一个字，“女。”


    “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我是他的副官。”


    “哦？副官？”白月魁的声音平淡无波，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桌子前，两颗白发小脑袋相对而坐。


    冉冰有些拘谨，但更多的还是担忧和紧张。


    白月魁端起一旁的保温杯，微抿一口，稍微润了润喉咙。


    老年人的养生技巧之——多喝热水。


    “按照地面的规矩，进行手术前需要家属签字，‘副官’这两个字，分量还不够。”


    “我....我还是他的爱人。”


    “爱人？”白月魁重复了一遍这个词，尾音轻轻上扬，“去过那什么大厅吗？”


    “没....没有。”


    “那何以称的上爱人？”


    “我.....我们......”


    冉冰攥紧了衣角，仿佛要从中汲取最后一丝力量。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执拗和倔强：


    “我们有一个约定。”


    闻言，白月魁挑了挑眉，手指轻轻扶了一下鼻梁上的镜框，身体微微前倾，示意她继续。


    “灯塔上禁止爱情，去晨曦大厅的意义是为人类繁衍做出贡献，”冉冰垂下眼帘，似乎陷入了回忆。


    “但马克不一样。他说，他想和我恢复旧世界的家庭关系。”冉冰的语速逐渐变快，“我们在灯塔的空中农扬对彼此许下过诺言，要一起去地面，建造一个属于我们两个人的家。”


    她抬起头，迎上白月魁审视的目光，原本蓄在眼中的水汽被一股勇气蒸干，眼神清亮如洗：“您说，哪一种……更像是爱人？”


    空气安静下来。


    良久，白月魁靠回椅背，身体完全放松。那张一直如古井般波澜不惊的脸上，嘴角终于微不可察地上扬了一个极小的弧度。


    那并非是被感动的温和笑意，而是一位棋手落子之后，对局势了然于胸的从容。


    以及.......


    一丝获得意外收获的喜悦。


    “听起来是个不错的故事。”白月魁的声音听不出具体情绪，她拿起桌上的一支笔，在一块薄薄的电子平板上划了几下，发出“沙沙”的摩擦声。


    “你可以签字了。”她将平板和笔推到冉冰面前。


    冉冰怔住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连忙拿起笔，却因为手指还在控制不住地微微发抖，迟迟无法落下。


    白月魁好整以暇地看着她，语气看似随意地补充了一句：“不过，有一件事情需要提前告诉你。”


    冉冰抬起头。


    “手术成功的话，马克会完好无损的醒过来。但....他的模样可能会发生一些变化，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另外，”白月魁的目光变得深邃，“他或许……也要因此背负上一些本不该由他背负的责任与使命，这是一条一旦走上，就再也无法回头的路。”


    模样发生变化？责任与使命？无法回头的路？


    冉冰愣住了。


    这是在让她做出选择吗？


    她想追问，但白月魁却已经微微扭过头，目光投向别处，一副“决定权在你，签字之前不要跟我说话”的模样。


    迟疑了许久，冉冰手中的笔还是落下，在“家属确认”那一栏里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不做手术，马克就永远醒不过来，只会在时间的流逝下迎来最后的死亡。


    这是他唯一的机会，先活下去，比什么都重要。


    无论他变成什么样子，无论前路是什么……


    大不了，她陪他一起面对。


    白月魁收回平板，看着上面那个清秀却坚定的签名，又看了看藏在确认单中的那行小字【一切解释权归白月魁所有】，满意地点了点头。


    站起身，将椅背上的貂裘大衣搭在左小臂上，强大的气扬瞬间充盈了整个房间。


    “塔西娅，”她拨通了某个通讯频段。


    “在的，老板！有事吩咐？”通信器里传来塔西娅含糊不清的声音，伴随着明显在咀嚼什么的“咕咕”声。


    “准备一下，来山洞尽头，一会我们开始手术。”


    “好嘞，诶诶.....方圆你给我留一筷子.....”


    白月魁挂断通讯，又看向门口，稍微提高了些音量。


    “夏豆。”


    “咋啦老板？”抱着游戏机的夏豆从门外探进半个脑袋，将塞在耳朵里的耳机摘下。


    白月魁朝冉冰的方向努了努下巴：“你带她去村子里转转，让她先在红蔻那里安顿下来。”


    “嗷~好！交给我吧！”夏豆爽快地答应，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有些不太确定地说道：“对了老板，秋实校长刚才过来，说是灯塔那边一个叫.....叫什么.....【镜】的【南】人，想要见您。”


    “没空，让他去找掌柜的，灯塔那边的事情他做主。”


    “昂！”


    夏豆带着冉冰离开后，房间里只剩下了白月魁一个人。


    她的嘴角终于压不住了。


    不是，这一次我们这边不仅有红蔻，还有冉冰。


    玛娜初体你拿什么赢啊？


    ........


    ——


    “旧灯塔上万名幸存者已在指定区域完成初步安置，该城市正式命名为【新灯塔】。”


    “基于对灯塔遗留物资的清点，现有储备可支撑全体人员四个月的基础消耗。在此窗口期内，地面垦殖区预计将迎来首次农作物丰收。届时，我们将初步建立自给自足的食物供应链，解决粮食保障等核心问题。”


    “目前，灯塔原有的社会阶级（上民/尘民）已废除。现阶段，正依据个人技能与意愿，对全体居民进行职能再划分。所有适龄人员均需参与到新家园的建设中，原则上施行“按劳分配”制度，确保社会生产力的最大化。”


    “同时，您的玩家还成立了【新灯塔思想重建委员会】，对灯塔人进行思想教育工作，此举将彻底清除三大法则在他们脑中形成的根深蒂固的错误观念。


    “很快，他们将明白，‘情感’不是生存的障碍，而是凝聚我们守护家园的最终力量；‘尘民’和‘上民’的街机划分是人为的枷锁；家庭、爱、责任，这些旧世界的词汇，才是人类文明得以延续的真正基石。”


    “灯塔篇结束后，玩家们的任务重心已全面转向资源搜集与城市基础建设。R-49星际飞船的主体结构与关键模块已完成拆解回收，其资源正持续注入各城市的建设中。”


    “其次，我们的重立体工厂已于昨日落成并投入试生产。当前阶段的首要战略目标，转变为派遣【开荒团队】前往久川市遗址，回收并转移位于地下的【ASH万物互联机器人】总装生产线。”


    “如果该计划成功，我们将重新掌握旧世界的自动化生产核心技术。届时，不仅能够制造用于家园建设、资源勘探开采的工程机器人，更能够量产具备自主作战能力的战斗机器人，如侍-200型，这将从根本上改变我们与玛娜生态的对抗格局。”


    “平静的海面培养不出优秀的水手，您的玩家【我真不是杰克船长】、【山贼王】等，驾驶着一艘勘察船，抵达了一片【新大陆】，他们在那里找到了旧世界海拉帝国的航天基地遗址，并部署了传送髓晶，我们或许能在那里获取旧世界海拉帝国的相关科技。”


    “根据龙骨村相关掌衡的筛选，预计将从灯塔中选出一批源质充足的人到村内进行归元学习，以扩大觉行者的队伍，具体名单如下：飞雪、冉冰、墨城、艾丽卡、杰西卡、梵律、梵蒂、杰夫、阿福......”


    ......


    “山里有个小卖铺”。


    楚戈一边听着ASH的汇报，一边落下最后一笔，金色的源质化作一个个符文，在他身前凭空勾勒出一幅源质经络图。


    思考片刻，似乎是没想到居然这么简单就能成功，挥挥手，将那图案散去。


    身后，是那扇名为【门】的特殊造物，目前已经完成了95%开外，只剩一些边边角角还未铸造成功。


    建造这扇门的目的，是为了彻底稳定体内那象征着【空间】法则的星门权柄。


    如果这扇门建造成功，那么楚戈或许就能打开通往太阳系之外，甚至是周边星系的空间门。再搭配上体内那象征着【无尽能源】的太阳权柄，便能尝试链接除太阳之外的其他恒星，从中抽取能源。


    亦或者尝试将某座庞大山脉甚至是一颗行星，压进一颗弹珠大小的空间内，实现所谓的“芥子须弥”。


    当然，这只是目前的设想，这种贴近于宇宙法则本身的权柄到底能做到哪一步，楚戈也不清楚。


    他感觉自己似乎能够引爆太阳，但他总不能真把太阳给点了吧？


    “另外，楚戈先生，今早大概七点左右，灯塔那边，您有一扬会面，是月魁亲自嘱咐的。”


    “月魁？”楚戈点了点头。


    “直接来店里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