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尔斯的问题让一旁的布里如坠冰窟。


    森格在哪里？


    对啊，森格……森格在哪里？


    他想起了前天晚上那个叫“哈顿”的律教士对他说过的话：


    “布里祈福官，这可是会首大人的命令，为会首大人分忧是你我的职责。”


    当时布里心里那个美啊！瞧瞧，这不就说明咱已经是会首大人心腹中的心腹了吗？


    他当时挺起胸膛，一副“懂的都懂”的样子，就差把“忠诚”两个字刻在脸上了。


    毕竟说这话的人可是“哈顿”，可以算是他的“老前辈”，一直在替查尔斯干一些见不得人的脏活。


    那晚哈顿一脸“我为你着想”地继续说：


    “但这件事毕竟事关重大，涉及城防军，动静不能太大，所以我们要悄悄地做。这样，您是祈福官，身份尊贵，不能干粗活。你只需要动动嘴皮子，管住你那边的律教士，别让他们乱说话，我们去出这个苦力，跑腿抓人。但到时候的功劳嘛……嘿嘿，咱们平分，怎么样？”


    怎么样？我可去你的“怎么样”吧！


    布里此时此刻，恨不得穿越回两天前，用那双为查尔斯大人鼓掌拍得通红的手，狠狠抽自己两个惊天动地的大嘴巴子。


    还“会首大人的命令”？


    还“功劳平分”？


    敢情……敢情抓森格这件事，压根就不是会首您老人家的命令啊？


    布里冷汗“唰”地一下就下来了，后背的教袍瞬间湿透，仿佛被泼了一盆冷水。


    他现在才想明白，那个哈顿，八成早就跟外边那群敲盆敲碗的造反尘民穿一条裤子了！


    这哪里是什么拉他入伙分功劳？这TM是把他当傻子一样，拖到这口马上就要炸开的粪坑边上，眼瞅着就要一脚把他踹下去分锅啊！


    森格在哪里？


    布里双腿开始打颤，牙齿磕得“咯咯”作响。


    森格……森格TM的现在被关在律教所里啊！


    昨天！就在昨天！


    他布里还特意跑过去“探望”了一下，耀武扬威地站在牢门外，以“会首大人”的名义，用尽毕生所学的所有恶毒词汇，把森格从头到脚羞辱了个遍！


    走的时候，他还往森格脸上吐了口唾沫，感觉自己简直就是查尔斯大人最锋利的那把刀！


    现在想来……


    布里偷偷瞄了一眼查尔斯那比锅底还黑的脸色，感觉自己脖子后面凉飕飕的。


    “会首大人，森格大人他.....也许在律教所里？”布里回答的那叫一个如履薄冰。


    律教所？森格怎么会在律教所？


    城防军......哗变了。


    听着布里的话，查尔斯看到下面那些为人流前进“大开门户”的城防军重立体，大脑飞速运转，心中已经隐约猜到了些什么。


    森格被关进律教所，城防军哗变，尘民的集体叛乱，这背后必然早就有一双手在推波助澜……


    猎荒者？


    梵蒂、梵律那两个家伙？


    可.....为什么，为什么他在灯塔如此之多的眼线，却没有一个人向他汇报这些消息呢？


    情况紧急，没有时间让查尔斯谋划了。


    “传我的命令！”查尔斯指向身后一名律教士心腹，声音恢复了些许镇定，“立刻去律教所，释放森格！告诉他，只要能稳住城防军的哗变，我会赦免他的一切罪责，给予他任何他想要的奖赏，甚至以灯塔城主的身份亲自向他赔罪！”


    然而，诡异的一幕发生了。


    被他点到的那名律教士心腹，并没有像往常一样领命而去。他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抬起头，用一种查尔斯从未见过的、混杂着嘲讽与打趣的眼神，注视着他。


    “你没有听到我的命令吗？”查尔斯的心中涌现一股不安，“我让你去……”


    他的话语被打断了。


    因为他看到，不止是这一个律教士，他身后的几乎所有光影会成员，那些平日里对他唯命是从、视他为神选之人的信徒们，此刻都像一尊尊没有生命的雕像，沉默地、整齐地站在那里。


    他们的目光，或玩味，或嘲笑，或打趣……像是在看一个笑话。


    那曾经让他无比受用的狂热与崇拜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死寂的、令人窒息的服从。但却不是对他查尔斯的服从，而是对某个更高意志的绝对服从。


    恐慌，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查尔斯的心脏。


    “你们……”查尔斯的嘴唇开始颤抖，他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些自己亲手提拔的“忠犬”，一个荒谬到极致，也恐怖到极致的念头，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


    不可能，绝不可能！


    “布里！到临渊者里去！在十分钟内镇压叛乱，你就是下一个荷光者！”查尔斯的声音响起。


    高台上，目睹了这一幕的布里，回想起昨日从临渊者里出来时的痛苦，内心纠结。


    他是“查尔斯的狗”没错，但他同时还是“墙头的草、干饭的桶、背锅的侠、划水的鱼”。


    查尔斯得势时，他只需动动嘴皮子，舔一舔查尔斯，就能获得巨大的利益。


    可现在呢？


    查尔斯明摆着大势已去，城防军哗变，尘民大规模叛乱，猎荒者虽未出手但肯定不会放任马克队长远行不管，就连光影教会的人都不听查尔斯的命令了。


    那他还要继续做查尔斯的狗吗？


    布里一咬牙，心一横做出了抉择，他在跑向临渊者的途中双腿刻意一软，左脚踩右脚，竟直接摔落高台，门牙蹦飞两颗，彻底晕死过去。


    “废物！”查尔斯气得脸色铁青。


    “吼！”


    下方传来一声嘶吼与骚动，一头被血红黏液覆盖全身的怪物冲出，两只手中分别拎着两个极为壮硕的无头尸首。


    看穿着，应当是大狗?沙力夫，以及另一个查尔斯的忠实打手无疑。


    查尔斯看向扬地中那个如魔神般屹立的红色怪物，本就躁乱的心中涌起更深的恐惧。


    老家伙不是说马克才是桥梁吗？


    那下面那个红色的东西又是个什么玩意儿？？？


    这年头噬极兽也开始实行基因优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