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 初到邠州

作品:《在庆历四年春当万人迷

    柳嘉之见晏井承一脸失意,忙细声安慰道:“别担心,阿赤还说了,这蛊能解,只是得等西苗那边的回信。在彻底解蛊前,有我呢!”


    她说着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我武功虽不如你,但保护一个暂时不能动武的病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晏井承看着她杏眼里认真的模样,原本蹙着的眉峰也舒展开来。他试着抬了抬右手,想像往常那样摸摸她的脸颊,可刚抬到半空,便因力气不济微微发颤,终究是没能碰到。


    柳嘉之瞧着他微滞的动作,立刻往前凑了凑身子,将脸颊轻轻贴向他的掌心。


    “那往后,就拜托小之了。”


    喻赤在一旁看得直撇嘴,学着柳嘉之方才的模样,故意挺起胸膛拍了拍,戏谑道:


    “得了吧你,就你那点三脚猫功夫,还想保护谁?依我看,还是得靠我这个暗阁阁主来保护你们一介小民才绰绰有余。”


    柳嘉之瞬间瞪圆了眼,伸手推了他胳膊一下:“你少学我,我哪有你那么矫揉造作!”


    喻赤被推得晃了晃,非但没恼,反而得寸进尺地凑到柳嘉之面前:“推我也没用,除非补我一颗桂花糖,不然我继续学你。”


    柳嘉之被他缠得没法,只好从荷包里摸出颗用油纸包着的桂花糖,塞进他嘴里:“补就补,正好堵上你的嘴!”


    喻赤含着糖,眉梢瞬间扬了起来,含糊不清地笑道:“这还差不多,算你有良心。”说着还故意冲柳嘉之做了个鬼脸,惹得她又要伸手拍他。


    一旁的晏井承靠在床头,笑看着眼前这熟悉的斗嘴场景,连带着因虚弱而发沉的身子都轻快了些。


    *


    待得晏井承恢复,一行人又重新上路颠簸了几日,马车外的风景从城镇渐变成连绵的郊野,一路倒再没遇到半分异常。


    柳嘉之掀开车帘一角透气,恰好见喻赤勒着马缰走在队伍外侧,玄色衣袍被风掀起,偶尔抬手与暗处的探子交换个眼神。


    “五姐姐,你笑什么呢?”身旁的范柔沅凑过来。


    自上次遇袭后,范柔沅便总有些不安,在医馆因惊吓高热了几天,极其依赖形影不离照顾她的范纯祐。所以这会儿,说什么都要拉着范纯祐同乘一辆马车。


    晏井承也因身子未愈不能骑马,也一并坐进了这宽敞的车厢,此刻马车里恰好是四人。


    柳嘉之放下车帘,指尖轻轻点了点范柔沅的鼻头:“没什么,看外头天气好。”


    见她还有些好奇想探头出去,忙笑着补充道:“再过一日就能到邠州了,也算是到家了。也不知道纯礼、纯粹,有没有想我们。”


    *


    范柔沅眨了眨眼,满脸疑惑地歪着脑袋:“五姐姐之前去过邠州吗?怎么说那里是家呀?”


    柳嘉之被这问题问得愣了愣,随即弯了弯唇角:“没去过呀。但只要是和家人、在意的人在一起,能安心落脚的地方,不就是家么?”


    她说着抬眼,恰好撞进晏井承望过来的目光里。他眼底柔和无比,像浸了温水的月光。


    范柔沅似懂非懂地琢磨了片刻,突然伸手紧紧抱住范纯祐的胳膊:


    “那这么说,现在这辆马车也是我的家!有大哥哥,有五姐姐,还有柳大哥,都是我的家人,我在意的人!”


    这话一出,车厢里顿时漾开笑声,范纯祐无奈又纵容地摸了摸范柔沅的发顶。


    柳嘉之笑着轻轻戳了戳范柔沅的脸颊:“你倒是会举一反三。”


    *


    又一日,终于踏上了邠州地界,外头的喧闹声便陡然清晰起来。市集上的吆喝声、马蹄声、器物碰撞声混在一起,连带着空气里都飘着胡饼的麦香与异域香料的气息。


    范柔沅好奇地扒着车帘缝往外看,眉头悄悄蹙起:“他们说的话……我怎么听不懂呀?”


    街上行人的对话里夹杂着陌生腔调,和汴京口音截然不同。


    晏井承顺着她的目光望向窗外,温声解释:“邠州是宋夏边境的门户,出了城墙就是戈壁滩。”


    他顿了顿,轻轻指了指窗外,示意她看街上的景象:“沅儿看,那卖胡饼的摊贩,还有穿窄袖胡服的商人,他们都是从河西走廊过来的胡商,和咱们大宋的商人做皮毛、茶叶的生意。”


    柳嘉之也听得格外认真,望向窗外不禁道:“这么说来,范大人这次接任的这地方确实举足轻重。”


    一旁的范纯祐闻言,轻声补充道:“小之说得没错,早年间父亲任陕西经略安抚副使时,便曾镇守过西北边境,还在邠州周边修筑过城寨,抵御西夏的侵扰。”


    他顿了顿,接着道:“那时候边境不宁,便是靠着军民同心,才守住了这千里防线,如今邠州倒是比当年安稳些了。”


    “我知道,【军中有一范,西贼闻之惊破胆】嘛。”柳嘉之下意识抢答道。


    “小之怎么知道?”范纯祐顿住,好奇地望着柳嘉之。


    “我在益州那会看过一些边境传过来的文书,瞎记的。”柳嘉之忙找了个理由。


    *


    晏井承闻言,立马接过话头:“范大人当年的西北防务,至今仍是边地治理的范本。如今咱们查的拐卖案,若真牵扯到乱党,恐怕也与这边境的复杂局势脱不了干系。”


    范纯祐轻轻点头:“确实,边境贸易繁杂,人员往来鱼龙混杂,本就容易藏污纳垢,若乱党真要借道行事,邠州确实是个关键节点。”


    柳嘉之跟着点头应和,目光却不自觉飘向窗外。


    她模糊记得历史记载,范仲淹这次调任邠州的任期只有短短数月。那也就是说有两种情况,短短几月他们便查清真相;或是……失败告终。


    晏井承似乎察觉到她走神,侧头看着她,温和询问道:“在想什么?”


    柳嘉之连忙收回思绪,笑着摇了摇头:“没什么,就是觉得邠州比想象中热闹。”她顿了顿,顺势笑着转开话题,“对了,咱们在这要是语言不通怎么办?有翻译吗?”


    “翻译?什么是翻译呀?”范柔沅眨着眼睛,满脸疑惑地拉了拉柳嘉之的衣袖。


    柳嘉之被问得愣了愣,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解释。


    *


    晏井承在一旁随即笑着解释:“就是【通事】,把咱们听不懂的话,变成咱们能懂的。咱们说的话,也能变成别人能听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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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这玩意儿叫通事,柳嘉之笑着和晏井承对视一眼。


    一旁的范纯祐缓缓开口:“巧了,我早年随父亲在西北时,曾学过些西夏语,寻常交流倒能应付,若真遇到语言不通的情况,我来当这个通事便是。”


    柳嘉之眼睛一亮:“真的吗?那大哥能不能教教我?学个几句日常的也好,总不能一直麻烦你。”


    范纯祐闻言失笑,抬眼看着她:“你倒真敢想。西夏语的发音、字形都和汉文不同,可比你读的《西游记》难多了,当真要学?”


    柳嘉之笑着点头,当年学英语时好歹也能应付考试,西夏语就算再难,学个皮毛应付日常交流总该没问题。他们只有短短数月的时间查案,多会一种语言,说不定就能多一条线索,晏井承的蛊毒也能尽早……。


    “难也得试试嘛。”


    *


    马车刚在范家朱门前停稳,就传来曹婧带着急切的声音:“可是沅儿他们到了?”


    她一早便领着管家和仆役候在门内,身上是端庄的素色锦缎褙子,手里攥着暖炉,显然已在寒风里等了许久。


    她的目光第一时间就落在车帘上,待范纯祐先下车,紧接着看到范柔沅探出的小脑袋时,眼眶瞬间就红了,快步上前一把将女儿搂进怀里,手微微发颤地摸过她的发顶、肩头:


    “沅儿!可算平安到了!路上遇袭的事,要不是你父亲说我都还不知道,可把为娘担心坏了。”


    范柔沅被母亲搂得紧,忙抬手拍了拍曹婧的背:“母亲别担心,有大哥和五姐姐保护我呢,我没事啦!”


    曹婧这才松开女儿,又转向范纯祐,目光扫过他袖口隐约的旧痕。那是上次遇袭时留下的擦伤,虽已愈合,却仍让她心疼:


    “你也是,遇了险也不往家里多送几封书信,只让你父亲捎句话,可知我和你弟弟们多惦记?”


    范纯祐温声安抚:“是儿子考虑不周,怕您担心才没细说。如今我们都平安到了,您也能放心了。”


    *


    曹婧这才收敛了情绪,转而看向柳嘉之询问道,“柔嘉呢?身体怎么样?可有落下病根?”


    柳嘉之一时没反应过来这个称呼,愣了愣才道:“伯母放心,我也无碍了。”


    曹婧上下细细打探过,确认柳嘉之说的没错后才点了点头,语气里满是感激:“这次多亏你一路照顾沅儿,快进屋,咱们回家。”


    她说话间,管家已指挥着仆役搬卸行李,曹婧却没急着往里走,而是看向晏井承和喻赤,客气又周全:“两位公子一路护送,范家多谢了,快请进屋。”


    晏井承拱手谢过:“夫人客气了,我们需先去知州府见范大人对接公务,就不叨扰了。”


    范纯祐也道:“母亲,我们先去见过父亲,晚些回来陪您用饭。您放心,很快就回。”


    曹婧点头,没再多留,只叮嘱道:“也好,你父亲应该也正等着你们呢。”说着又拉过范柔沅的手,往她怀里塞了个暖手的汤婆子,“走,跟母亲进屋,给你留了你爱吃的松子糖,还有刚炖好的燕窝粥。”


    柳嘉之看着她们的背影,转向晏井承开口道:“我也想同你们去府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