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那几件，连同江海山刚捞上来的，他都推了回去。


    “江叔，这些，您拿回去后给我放在我家老房子里？”


    “放老房子里？”


    “嗯，对。”


    江海山一愣。


    林凡家的老房子破的都快塌了，把这么值钱的东西放在那里，就不怕被人偷了？


    但是看着林凡一脸认真的样子，江海山也没有多问。


    这小子办事一向稳妥，出人意料的点子也多，自己只管按照他说的办就行了。


    “行，我明白了。”


    两人将一切都收拾妥当，林凡走到船头，将沉重的船锚奋力拉起。


    江海山则走进船舱，发动了引擎。


    “轰隆隆……”


    渔船调转船头，朝着来时的方向，缓缓驶去。


    返航的路途，远比来时要平顺得多。


    晨光驱散笼罩海面的薄雾，洋流也变得温和不少。


    渔船在中午时分靠了岸。


    林凡上岸之后，直接带着东西去了镇上。


    抵达镇上时，国营饭店门前已经没什么客人。


    推开二楼办公室的门，张强正坐在沙发上，手里捏着个紫砂茶壶，一下一下地往杯子里倒水。


    “林老弟，你可算来了！”


    看到林凡进来，张强连忙放下茶壶站起身。


    “怎么样？事情办妥了？”


    他一边问，一边上下打量着林凡，最后，视线也落在了那个其貌不扬的布包上。


    “人我已经给你约好了，生产建设办公室的李副主任，我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托了好几层关系才请动的。”


    “人家公务繁忙，特地把午休时间给推了，说是待会儿就过来。”


    张强说着，又忍不住往前凑了凑。


    “老弟，你跟我说句实话，你那东西靠谱吗？”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那位李副主任，眼光毒得很，要是被他看出是假的，不光你的事要黄，连我这张老脸，都得丢到东江市外头去！”


    他实在是心里没底。


    昨天林凡走的时候，信誓旦旦地说能弄来两三件古董，可今天看他这架势，就提着个破布包，里面能装什么宝贝？


    连个像样点的盒子都没有，这不像是对待珍宝的态度。


    林凡也不说话，只是走到茶几旁，将那个破布包轻轻地放在了红木桌面上。


    他慢条斯理地解开布包。


    张强伸长了脖子，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他甚至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准备看到一块从路边捡来的奇石，或者一个不知道从哪个庙里请来的假菩萨。


    然而，当最后那层布被揭开时，张强的呼吸，猛地一滞。


    只见柔和的午后阳光从窗户斜射进来，正好打在桌上的两件器物上。


    一尊细颈长瓶，通体施天青釉，釉色温润如玉，光泽内敛，瓶身线条流畅优美，宛如一位亭亭玉立的仕女。


    一个青花大盘，盘心麒麟踏浪，鬃毛飞扬，气势磅礴，青料发色沉郁，深入胎骨。


    张强彻底傻眼了！


    他虽然不是什么顶级的鉴定大家，但跟在领导身边这么多年，耳濡目染，也见过不少好东西。


    眼前这两件，无论是从器型、釉色还是画工来看，都带着一股子岁月留下的独特韵味。


    这是任何高明的仿品都模仿不出来的。


    “这、这！”


    “这真是你弄来的？”


    林凡给自己倒了杯茶，慢悠悠地喝了一口。


    “怎么样？还能入眼吧？”


    “入眼？这何止是入眼啊！”


    张强再也忍不住，他跑到旁边洗了洗手，又用干净的毛巾仔仔细细地擦干，这才小心捧起那个青花大盘。


    那瓷器入手温润，沉甸甸的。


    他翻过盘底，只见底足露胎处，火石红的痕迹自然而清晰，是典型老窑烧制的特征。


    “这绝对是宋代的东西！而且还是官窑里出来的精品！”


    张强激动得脸都有些涨红，他把盘子放下，又去捧那个细颈长瓶。


    “我的天爷，这釉色，这开片……龙泉窑！绝对是南宋龙泉窑的贡品！”


    他像是在抚摸情人的肌肤一样，在那瓶身上来回摩挲着。


    过了好半天，他才稍稍平复下激动的心情，将东西放回原处，郑重其事地看着林凡。


    “老弟，你跟哥说实话，这两件宝贝，你到底是从哪儿弄来的？这可不是一般人能搞到的东西！”


    林凡端起茶杯，吹了吹上面的热气。


    “海里捞的。”


    “噗！！”


    张强刚喝进嘴里的一口茶，直接喷了出来。


    “海里捞的？”


    他觉得自己的耳朵肯定是出问题了。


    “对啊。”


    林凡说得云淡风轻：“前两天出海，运气好，一网下去，就把它俩给捞上来了。”


    张强呆若木鸡地看着林凡，感觉自己的世界观都受到了强烈的冲击。


    海里捞古董？


    他活了半辈子，听过海里捞鱼的，捞虾的，捞海参鲍鱼的，还从没听说过谁能一网下去捞上来两件宋代官窑！


    这小子，到底是什么来头？


    “强哥，你帮我估个价，这两件东西，大概值多少？”


    张强回过神来，沉吟了片刻。


    “估价？这玩意儿，没法估价！”


    他摆了摆手：“这是国宝，是无价之宝！真要拿到黑市上，那都是用金条来换的！”


    “非要说个价钱的话……”


    他指了指那个青花大盘：“光这一个，就这品相，最起码这个数。”


    他伸出了五根手指。


    “五百？”


    张强摇了摇头。


    “五千！”


    他加重了语气：“而且还是有价无市！至于这个龙泉窑的瓶子，只会比它更高！”


    林凡点了点头，心里有了底。


    这个价格，和他预想的差不多。


    “行，那今天就看它们俩的了。”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敲响，王经理探进头来。


    “李主任的车已经到楼下了，马上就上来。”


    张强的神色瞬间变得严肃，他连忙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又快步走到林凡身边。


    “老弟，记住了，待会儿人进来了，得叫李主任，千万别叫李副主任，讲究。”


    “知道了。”


    林凡应了一声。


    话音刚落，门口便传来一阵脚步声。


    一个五十岁上下，身材微胖，梳着大背头的中年男人，在王经理的陪同下，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