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第二天清晨，这场捕捞才终于画上了句号。


    经过一夜的折腾，最终的渔获被清点出来。


    总共，六十三斤马鲛鱼。


    赵大海看着那几筐零零散散、加起来还不够装满一个大箩筐的渔获，心都在滴血。


    他粗略地算了一笔账，二十多艘船，烧了一天一夜的柴油，再加上许诺给众人的双倍工钱，这一趟下来的总支出，将近四百块！


    四百块！就换回来这六十多斤鱼！


    这已经不是亏本了，这就是把钱往海里扔！


    船上的气氛无比压抑，所有人都沉默着。


    就在这时，一个年轻的渔民，可能是实在累得狠了，又饿得慌，忍不住小声地嘟囔了一句。


    “唉，早知道是这么个结果，还不如昨天听林凡那句话呢，至少不用白忙活这一宿……”


    “谁！他妈的是谁在放屁！”


    赵四方瞬间就炸了。


    他猛地转过身，一双通红的眼睛恶狠狠扫视着众人。


    “有种的给老子站出来！再说一遍！”


    那个年轻渔民吓得一哆嗦，立刻把头埋进了胸口，再也不敢出声。


    赵四方找不到发泄的对象，一脚踹在旁边的空油桶上。


    “废物！都是一群废物！”


    然而，再怎么发怒也于事无补。


    事实就摆在眼前，黑水沟这个所谓的宝地，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爹，现在怎么办？”


    赵四方最终还是把目光投向了赵大海。


    赵大海将手里的烟头狠狠地扔进海里，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


    “回去！”


    “回鱼嘴湾！那地方肯定还有鱼！我就不信，林凡那小子能一夜之间把那里的鱼也捞干净了！”


    这是他们现在唯一的指望了。


    虽然回去可能会被林凡的人嘲笑，但总比在这里继续耗下去强。


    “掉头！回鱼嘴湾！”


    经过两个多小时的航行，当鱼嘴湾那熟悉的轮廓出现在海平线上时，船上所有人的精神都为之一振。


    然而，当他们靠近那片渔场时，所有人都傻眼了。


    只见那片黄金渔场里，此刻正停着七八艘渔船。


    船上的人，正热火朝天地进行着捕捞作业。


    船头上站着指挥的人，不是周天财，又是谁？


    “是林凡的人！”


    赵四方失声尖叫。


    他做梦也没想到，林凡竟然真的说到做到，趁着他们被调虎离山之际，直接抄了他们的老窝！


    “快！冲过去！把他们赶走！这是我们的地盘！”


    赵四方急了，他指着周天财的船，对着自己的手下大吼。


    然而，他身后的船队，却没人响应。


    那些渔民们已经折腾了一天一夜，早就人困马乏，哪里还有力气去跟人争斗。


    更何况，他们亲眼看到了对方那喜人的渔获，再看看自己空空如也的船舱，士气早就降到了冰点。


    赵大海也制止了儿子的冲动。


    现在冲过去，除了自取其辱，不会有任何结果。


    对方人多势众，又是以逸待劳，真要动起手来，吃亏的肯定是自己。


    赵四方的船队只能在渔场的外围不甘地徘徊着。


    赵四方不死心，他又指挥着船队，去了附近另外几个他们之前霸占的渔场。


    结果，无一例外。


    每一个曾经被他们视作禁脔的好地方，此刻都插上了林凡的旗帜。


    这次换成林凡的船队，把他们所有的地盘都切割得干干净净。


    “回，回码头吧……”


    赵大海的声音，听起来像是瞬间苍老了十岁。


    他瘫坐在船舱门口，再也没有了之前的威风然。


    赵四方看着父亲那落寞的背影，又看了看远处那热火朝天的捕鱼场面，最终，也只能颓然地挥了挥手。


    船队，再次掉头。


    这一次，是真正的，狼狈而归。


    当赵大海的船队如同幽魂般在海上挣扎时，清水湾的码头却是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


    经过一夜的奋战，林凡他们不仅成功补上了最后的五千斤缺口，甚至还超额完成了不少。


    三万斤的任务，至此，已经稳稳地握在了手中。


    林凡没有食言，他从镇上银行取来的现金，此刻就摆在码头中央的一张八仙桌上。


    “各位兄弟，辛苦了！”


    林凡站在桌后，手里拿着一本账簿，那是刘文连夜整理出来的工分和渔获记录。


    “按照咱们之前说好的规矩，保底工钱加提成，今天一并结清！”


    他拿起一沓钱，第一个叫到了周天财的名字。


    “周师傅，这两天您是咱们船队里当之无愧的头功！不光技术好，还帮着我稳定军心，这二百块钱的头奖，您当之无愧！”


    林凡将那厚厚的一沓钱，连同他应得的工钱和提成，一并递到了周天财的手中。


    周天财激动得手都有些发抖。


    他看着手里那沉甸甸的现金，笑开了花。


    “谢谢！谢谢！”


    他连声道谢，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接下来，林凡依次给刘老四、王炮等人结算了工钱和奖金。


    每个人拿到手的钱，都比自己估计的还要多出来点。


    发完钱，气氛也彻底热烈了起来。


    王炮点着手里的钞票，点了一遍又一遍，他突然想起了什么，冲着林凡打趣道。


    “这工钱是结了，可咱们昨天那个赌，是不是也该兑现了？”


    他这话一出口，众人也都跟着哄笑。


    “是啊，一百块的奖金呢！”


    “我估摸着，赵大海带那么多人过去，二十多艘船呢，怎么着也能捞个千八百斤吧？咱们这一百块钱，估计是稳了！”


    “可不是嘛！那黑水沟邪门是邪门，可昨天咱们不也捞了那么多？他赵大海再不济，捞个一千斤，应该不成问题。”


    “咱们今天这是双喜临门啊！”


    林凡听着众人的打趣，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


    这时，一个身影出现在了码头的入口处。


    是孙大壮。


    他昨晚一回到家，心里的大石头落了地，倒头就睡，所以并不知道林凡他们后半夜又出海，并且大获全胜的事情。


    他今天一早起来，特地掐算着时间，觉得赵大海他们差不多该满载而归了，便兴冲冲地跑到码头来看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