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以为就你们懂？凡子那是有高人指点！你们懂个屁！”


    他拿话把三个人都给噎了回去。


    “黑水沟怎么了？你们没去过，就敢说那地方没鱼？老祖宗传下来的话，就一定都对吗？时代在变，海里的情况也在变！”


    江海山话说得斩钉截铁，没有丝毫犹豫。


    周天财三人被他这番话说得一愣一愣的。


    他们看着江海山那副笃定的样子，心里的疑虑被打消了些许。


    毕竟，江海山在清水湾渔民心中的威望，是几十年如一日积累起来的。


    “可是……”


    周天财还是有些不放心：“昨天咱们已经丢了一次人了，今天要是再空船回去，那咱们几个的老脸，可就真没地方搁了。”


    他这话，说出了所有人的心声。


    渔民也是要面子的。


    连续两天出海，连鱼鳞都捞不着一片，这要是传出去，还不被村里人笑掉大牙？


    尤其是被赵大海那帮人笑话。


    他们甚至已经萌生了退意。


    与其跟着去一个不靠谱的地方白忙活一天，还不如现在就掉头回去，虽然丢人，但至少不用再经历一次失望。


    江海山看出了他们的动摇，知道这时候必须下点猛药了。


    “都给我听好了！”


    他站在船头，指着前方茫茫的海面。


    “今天，谁要是敢打退堂鼓，现在就给我滚回去！以后也别在我江海山面前称兄道弟！”


    “我把话放这儿，今天要是到的地方捞不上鱼，没捞到凡子说的一万斤，我江海山，这张老脸不要了，亲自去村里挨家挨户给你们磕头赔罪！”


    “但是，你们要是信我，就都把嘴给我闭上，老老实实地跟着我走！”


    江海山豁出去了，他这是在用自己一辈子的声誉，为林凡做担保。


    周天财、刘老四和王炮三人，彻底被江海山的这股狠劲给镇住了。


    他们面面相觑，最终都沉默了。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他们要是再退缩，那就真不是爷们了。


    “我们信你！”


    “行，那就走！”


    江海山大手一挥，猛地一推船舵，自己的船率先加速。


    剩下的三艘船，在短暂的犹豫之后，也只好硬着头皮，紧紧地跟了上去。


    船队又在海上颠簸了将近一个小时，当罗盘上的指针稳稳地指向林凡图纸上标记的终点时，四艘船的速度不约而同地慢了下来。


    引擎的轰鸣声减弱，最终化为低沉的怠速声。


    这里，就是黑水沟。


    海水的颜色比别处要深邃得多。


    海面上没有一丝波澜，平静得像一块巨大的黑玉。


    周天财熄了火，靠在船舱上，从口袋里又摸出一包皱巴巴的烟，点上一根，有一搭没一搭地抽着，再也不看海面一眼。


    另一艘船上，王炮干脆将粗大的缆绳在甲板上盘了一圈又一圈，动作慢条斯理，毫无半分即将要下网捕鱼的干劲。


    他宁愿在这里干点无聊的杂活，也不想去碰那沉重的渔网。


    而最为老成的刘老四，则是坐在船舷上，抱着胳膊，望着来时的方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懈怠。


    一种无声的懈怠。


    这里的一切，都与他们脑海中丰收的渔场景象背道而驰。


    没有海鸟盘旋，没有鱼群跳跃，甚至连海水的咸腥味都比别处淡上许多。


    这地方，死气沉沉，根本不像是有活物的地方。


    他们被江海山逼着来了，但心，早就留在了几十海里外的码头上。


    昨天丢的人，今天看来是又要再丢一次了。


    江海山将三人的反应尽收眼底，他心里何尝不是七上八下。


    这地方的诡异，超出了他的想象。


    可他已经把话放出去了，把一辈子的脸面都押在了这里，现在就算硬着头皮，也得撑下去。


    他拿起挂在脖子上的旧望远镜，那是他跟了自己几十年的老伙计，镜片都有些发黄了。


    他走到船头，双脚岔开，稳稳站定，开始一寸一寸地扫视着这片墨色的海面。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日头越升越高，将海面照得有些反光，刺得人眼睛生疼。


    周天财已经抽完了第三根烟，王炮的缆绳盘了又解，解了又盘，刘老四换了好几个姿势，屁股都坐麻了。


    江海山依旧举着望远镜，手臂都有些酸麻，可视线里，除了黑色的海水，还是黑色的海水。


    难道，凡子那小子，真的搞错了？


    不，不可能。


    江海山猛地摇了摇头，将这个念头甩出脑海。


    林凡这小子办成了那么多不可能的事，这次也一定可以！


    别人不信他，他江海山也得信！


    他放下望远镜，揉了揉酸涩的眼睛，不再去看来远处的海面，而是将注意力集中在了船身周围。


    他俯下身，仔细观察着海水的流动。


    渐渐地，他发现了一丝不对劲。


    这片海域的表层水流虽然平缓，但在水面之下，有一股暗流在涌动，速度比表层要快上许多。


    而且，他闻到了一股极其细微的味道，那不是海水的咸腥，而是一种鱼油特有的腥气。


    这种味道，只有经验最丰富的老渔民，在靠近巨大鱼群时才能分辨出来。


    江海山的心脏猛地一跳！


    他再次举起望远镜，这一次，他将镜头压低，对准了远处一片看起来平平无奇的水面。


    就在那里！


    望远镜的视野中，他清晰地看到，那片区域的海水，正呈现出一种极不正常的细微搅动！


    一群群银色的小鱼，正惊慌失措地跃出水面，像是在躲掠食者！


    而在更远一点的天空，几只一直盘旋的海鸟，突然像发现了什么，猛地收拢翅膀，瞬间俯冲而下，扎进了水中！


    是了！就是这样！


    这是大群马鲛鱼在水下捕食的征兆！


    那股特殊的腥气，那沸腾的水面，那俯冲的海鸟！


    所有的迹象都表明，在这片平静的黑色海水之下，正潜伏着超级无敌大大鱼群！


    “快！快来看！”


    江海山激动得扯着嗓子就是嚎。


    他放下望远镜，冲着另外三艘船上的人拼命挥手。


    “有鱼！有大鱼群！”


    周天财三人却没什么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