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缓缓抬起头，浑浊的眼中，在看清苏瓷的那一刻，迸发出了求生的光芒。


    苏瓷没有理会他的乞求，只是将那块刻着“羽林”二字的令牌，举到了他的面前。


    “认识这个吗？”


    那头领的瞳孔，骤然收缩。


    苏瓷收回令牌。


    “回到京城，大理寺的人会问你话。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我想，你是个聪明人。”


    “你说了，就能活。你的家人，也能活。”


    “你若是不说，或者说错了……”苏瓷微微一顿，后面的话没有说出口，但那彻骨的寒意，已经让牢里的那人，抖如筛糠。


    她转身，离开了这座散发着腐朽气息的大牢，再也没有回头。


    京城，那盘被暂时中止的棋局，是时候，该落下新的棋子了。


    自一线天归来，已一月有余。


    狼神谷的秋意更浓，草木染上了金黄，风中带着干燥的凉意。沙烈的王帐，比之前更大了，也更华丽了。帐外巡逻的苍狼卫数量翻了一倍，每一个都昂首挺胸，眼中带着身为王庭护卫的骄傲。


    沙烈成功了。


    他以雷霆之势平定哈丹内乱，又在一线天“救下”大宸皇后，展现了自己作为盟友的信誉和实力。之后，他又采纳了苏瓷的“建议”，让乌雅对那批南朝俘虏用了些“手段”。一份由镇北将军“亲笔画押”，并牵扯出京城数位主战派重臣的“供状”，被快马加鞭送往了大宸京城。


    作为回报，第一批由大宸提供的精良铁器、食盐和布匹，已经运抵了苍狼部的边境。


    沙烈用一场漂亮的仗和一份伪造的供状，不仅巩固了王位，还为自己的部落换来了最急需的物资。


    一时间，他在北狄的声望，达到了顶峰。无数中小部落的首领前来朝拜，献上他们的牛羊和忠诚。


    此刻，这位新晋的北狄王，正赤着上身，任由青禾用温热的布巾，为他擦拭着后背上一道刚刚愈合的伤疤。


    那是之前内乱时留下的旧伤。


    帐内的气氛很安静，只有火盆里偶尔传来的噼啪声。


    青禾的动作很轻，很专注。


    她的指尖温软，带着淡淡的草药香，拂过他坚实的肌肉和狰狞的伤疤，像是在抚摸一件珍贵的瓷器。


    沙烈闭着眼，享受着这份难得的宁静。


    他喜欢这种感觉，这个南朝女人身上，有种让他安心的气息。


    她不像苏瓷，浑身长满了刺和心眼，跟她待在一起，他总要绷紧神经。


    青禾不一样，她像一汪温顺的泉水，能洗去他一身的疲惫和杀气。


    自从一线天回来后，他便让她搬进了自己的主帐。


    夜里，他会抱着她温软的身体入睡，不再有那些关于背叛和厮杀的噩梦。


    他以为，她会永远这么温顺，像一只乖巧的猫。


    直到三天前。


    那天，一个新被献上来的部族首领，为了讨好他，送来了两个以美貌闻名的草原少女。


    那两个少女热情奔放，在晚宴上对着他载歌载舞，眼里的爱慕和渴望毫不掩饰。


    沙烈喝多了酒，心情很好，便也多看了她们几眼。


    他没注意到，在一旁为他布菜的青禾，脸色一点点白了下去。


    那天夜里，他回到帐中，青禾已经为他备好了醒酒汤和热水。


    一切都和往常一样，可他却敏锐地察觉到，帐内的空气，有些不对劲。


    青禾低着头，一言不发，眼眶却是红的。


    “怎么了？”他皱着眉问。


    青禾不说话，只是摇头。


    沙烈的耐心很快被耗尽，他一把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


    “老子问你话呢？谁给你气受了？”


    青禾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她不挣扎，也不哭出声，就那么无声地流着泪，眼神里满是委屈和绝望，看得沙烈心头无端升起一股烦躁。


    “到底怎么了？！”他低吼道。


    “没……没什么……”


    青禾终于开口，声音抖得厉害，“我只是……只是在想，等那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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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位妹妹进了帐子，我……我该睡在哪里……”


    沙烈一愣。


    青禾的眼泪流得更凶了，她像是鼓起了毕生的勇气，抓住了沙烈的衣袖，仰着那张梨花带雨的小脸，用一种近乎哀求的语气说道：“夫君，我知道，我只是个南朝来的婢女，身份卑贱，配不上您。您是草原的王，您的帐篷里，应该有最美的女人。可是……可是我能不能求求您，就算您以后不喜欢我了，也别把我赶走……让我在角落里给您缝补衣服，准备草药，远远地看着您，我就心满意足了……”


    她这番话说得情真意切，卑微到了尘埃里。


    可每一个字，都像一根针，精准地扎在了沙烈那颗高傲又充满了占有欲的心上。


    她没有指责，没有嫉妒，她只是在害怕失去他，害怕自己连待在他身边的资格都没有。


    这种完全依附于他的卑微，这种把他当成天神的孺慕，极大地满足了他作为雄性的虚荣和保护欲。


    他心底那点因为美色而起的涟漪，瞬间被一股狂暴的怒意所取代。


    他猛地将她拽进怀里，对着她吼道：“胡说八道些什么！老子的帐篷里，有你一个就够吵的了！还想再塞两个进来？！”


    第二天，那两个被送来的美人，被沙烈原封不动地退了回去，还附带了一句话：“我沙烈的女人，一个就够了。”


    这句话，比任何赏赐都更能彰显青禾的地位。


    整个狼神谷都知道了，这位来自南朝的柔弱女子，是未来狼王心尖上的人。


    此刻，青禾为沙烈擦完了背，又拿起一件他常穿的皮甲，开始细细地涂抹保养用的油脂。


    沙烈穿上衣服，看着她娴静的侧脸，心中一片柔软。


    他走过去，从背后环住她，下巴抵在她的发顶上，嗅着那股熟悉的草药香。


    “在想什么？”他闷声问道。


    青禾的身体僵了一下，随即放松下来，靠在他怀里，轻声道：“在想，这草原的冬天，是不是很冷。我想在入冬前，用最好的狐皮，给夫君做一件新斗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