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破局
作品:《游中画》 长乐宫偏殿的光线总是带着点灰蒙蒙的意思。
卿宁蜷缩在床角,后背抵着冰冷的墙壁。三天了,从那场冲天大火被扑灭开始,他就没见过真正的太阳。手腕上的银锁凉得刺骨,锁链另一头拴在床脚的铁环上,稍微一动就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在这死寂的殿里显得格外突兀。
他低头盯着那圈银锁,上面刻着细密的龙纹,一看就不是给犯人用的。洛平这人手笔总是这么可笑,连囚具都要弄得这么...招摇。
"咳咳..."喉咙干得像要冒烟,卿宁忍不住咳嗽起来。他下意识想抬手捂住嘴,动作太大扯到了后腰的伤口,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血腥味又上来了,淡淡的,混着殿里若有若无的药味,让人恶心。
床头矮几上放着昨天送来的膳食,一动没动。还有碗药,黑乎乎的,早就凉透了。洛平倒是没派人硬灌,就是每天准时让人送进来,也不管他吃不吃。
"呵..."卿宁扯了扯嘴角,想笑,又笑不出来。这算什么?新的折磨方式?还是暴君终于良心发现,准备让他饿死?
脑子里乱糟糟的,全是林惊鸿倒在雪地里的样子。胸口插着支羽箭,鲜血溅了他一脸。温热的,黏糊糊的...还有他最后说的那句话,含糊不清,却像根刺扎在他心里。
"洛平...杀了真正的你..."
真正的你...什么意思?
卿宁抬手按住太阳穴,头疼得厉害。如果他不是"真正的"卿宁,那他是谁?这具身体?这仇恨的心?难道都是假的?
"咯吱——"
殿门突然被推开,冷风裹着雪沫子灌进来,吹得人一激灵。卿宁眯起眼,逆光中,一个高大的身影堵在门口。玄色常服,没戴冠,头发用根玉簪松松挽着。
——洛平
皇帝居然亲自来了?卿宁心里冷笑,是来看看他这枚棋子死了没有吗?
洛平没说话,径直走了进来。他走路总是没什么声音,像猫一样,悄无声息的。直到他走到床边,卿宁才看清他手里还端着个白玉托盘,上面放着碗冒着热气的汤药,旁边还有几样看着就精致的小菜。
"三天了。"洛平把托盘放在矮几上,声音不高不低,听不出喜怒,"打算闹到什么时候?"
卿宁别过脸,不想看他。"陛下听不懂人话?放我出去。"声音哑得厉害,像是砂纸磨过木头。
洛平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低低地笑了一声。"放你去哪?去找死?还是回影阁领新的刺杀任务?"
"至少不会被囚禁在这金丝笼里当玩物!"卿宁猛地转过头,眼里冒着火。手腕上的锁链被扯得哗啦作响。
洛平脸上的笑意突然没了。他往前逼近一步,高大的身影几乎笼罩住卿宁。"玩物?卿宁,你真以为自己只是玩物?"
"不然呢?"卿宁抬起下巴,迎上他的目光,声音冷得像冰,"陛下不是最爱把人玩弄于股掌之间吗?"
空气一下子凝固了。
卿宁看到洛平的眼神暗了暗,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翻涌。他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后腰的伤口又是一阵抽痛。
突然,洛平伸手捏住了他的下巴,力道不大,却带着不容反抗的气势。"看着我。"
卿宁被迫抬起头,两人的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洛平的眼睛很深,像寒潭,里面映着他苍白的脸。
"你以为朕把你关在这里,是为了什么?"洛平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奇异的磁性,"为了报复你刺杀朕?"
卿宁没说话,只是死死盯着他。
"如果朕想报复,"洛平的拇指摩挲着他的下颌,动作似乎有些...暧昧?"有的是办法。"
卿宁的心猛地一跳,像是被什么东西蛰了一下。他偏过头想躲开,洛平的手却捏得更紧了。
"放开我!"火气一股脑涌上来,卿宁挣扎着想推开他。
洛平非但没放,另一只手反而抓住了他的手腕,按在了床柱上。哗啦——锁链霎时被扯得笔直。
"卿宁,"洛平的脸凑得更近了,鼻尖几乎要碰到他的,呼吸洒在脸上,带着淡淡的甘松香气和汤药的味道,"你就这么想离开朕?"
"是!"卿宁想也不想就吼了出来,"我巴不得立刻从你眼前消失!最好永远都不要再看见你这张虚伪的脸!"
洛平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他猛地收紧手指,卿宁痛得闷哼一声。后腰的伤口大概又裂开了,湿热的液体透过衣物渗出来,黏黏的很不舒服。
"虚伪?"洛平的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火,"朕对你怎么样,你感觉不到?"
"感觉得到!"卿宁也来了火气,挣扎着直视他的眼睛,"感觉到你把我当犯人一样锁着!感觉到你用那些假惺惺的关心来羞辱我!感觉到你这个暴君、杀人凶手——!"
话没说完,洛平突然俯下身,狠狠地吻了上来。
不是之前那种带着试探和温柔的吻,这个吻充满了惩罚的意味,带着不容错辨的占有欲。牙齿磕碰到唇瓣,疼得卿宁眼泪都快出来了。他拼命挣扎,洛平却抱得更紧了,一只手按着他的后脑勺,另一只手死死箍着他的腰,伤口的疼痛让他浑身微颤。
"呜..."卿宁想推开他,却使不出力气。
就在他快要窒息的时候,洛平突然松开了他。两人都喘着粗气,额头抵着额头。卿宁能清晰地看到洛平眼中翻涌的情绪,有愤怒,有痛苦,还有一丝...受伤?
"杀人凶手?"洛平的声音沙哑得厉害,"朕杀了谁?林惊鸿?还是你那个所谓的''真正的你''?"
卿宁浑身一僵,猛地看向洛平。"你听到了?!你听到林惊鸿说什么了?!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洛平看着他激动的样子,眼神复杂。"做什么?"他苦笑一声,伸手抚上卿宁的脸颊,动作轻柔得不像话,"朕只想让你活着。是朕把你从尸山血海里救出来的,卿宁,你记不记得?"
卿宁愣住了。
尸山血海...这句话有点熟悉。好像很多年前,也有人对他说过类似的话。是谁来着?
"是你..."卿宁的声音颤抖着,脑子里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了,"七年前...上元灯节...御花园..."
洛平的动作顿了顿,眼神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即是狂喜。"你想起来了?阿宁,你想起来了?"
是那个捡到他兔子灯的皇子。穿着明黄的蟒袍,笑得像阳光一样耀眼。他说:"你叫什么名字?"他说:"好名字。将来做朕的臣子,如何?"
那时候的洛平,眼里有光。和现在这个阴鸷、多疑、动不动就喊打喊杀的暴君,判若两人。
"你..."卿宁张了张嘴,声音干涩,"为什么不早说?"
洛平的眼神暗了下去,他撤回手,后退了一步,靠在床柱上,微微垂着眼。"说什么?说朕就是当年那个承诺让你做臣子的皇子?说卿家灭门不是朕下的令?说影阁从十年前就开始盯上你了?"
他抬起头,看着卿宁,眼里满是疲惫。"你会信吗?那个时候,你心里只有仇恨。林惊鸿把你教得很好,卿家小公子,一门心思只想着给家人报仇。"
"所以你就把我放在你身边,看着我像个傻子一样策划刺杀你?"卿宁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揪住了,又酸又涩。
"不然呢?"洛平苦笑,"把你送走,让你去找那些早就安排好的替罪羊报仇?还是告诉你真相,让影阁立刻把你灭口?"
他上前一步,抓住卿宁的肩膀,眼神急切。"卿宁,你知不知道影阁有多可怕?他们无孔不入!朕花了三年时间才查到他们的老巢,才知道他们真正的目标不是朕,是整个大韶江山!"
"那林惊鸿..."卿宁的声音颤抖着。
"林惊鸿是影阁安插在朕身边最深的棋子。"洛平的声音冷了下来,"镇北侯,手握重兵,却一直对朕忠心耿耿的模样。若不是这次张启年的事,朕还查不出他就是影阁的''明主''。"
卿宁呆住了。明主...林惊鸿就是影阁要拥立的明主?那他这三年来的所作所为...
"所以..."卿宁艰难地开口,"你封我为宸君,也是计划的一部分?"
洛平沉默了。他看着卿宁的眼睛,眼神复杂。"是,也不是。"
"什么意思?"
"起初是想引林惊鸿动手。"洛平低声说,"他对你...很在意。"
卿宁的心猛地一抽。
"但后来..."洛平的声音更低了,几乎像是喃喃自语,"朕后悔了。朕不想再用你当诱饵。朕想把你护起来,不让你再卷进这些诡计里..."
卿宁怔怔地看着他。这是那个杀人不眨眼的暴君洛平吗?他说...他想保护他?
就在这时,卿宁注意到洛平的袖口。玄色的衣料上,有一块深色的污渍,像是被什么液体泼过。他想起刚才洛平端进来的那碗汤药...
心口突然一暖,又一酸。这个暴君,居然还亲自给他送药?哇——
洛平似乎察觉到他的目光,下意识地拢了拢袖子,想遮住那块污渍。动作有点笨拙,不像平时那个从容不迫的皇帝。
卿宁突然觉得有点好笑,又有点想哭。
这个男人...到底哪一面才是真的?
是那个会因为他绝食而亲自送药的洛平?还是那个为了保护他而把他锁起来的洛平?或者,都是?
卿宁看着手腕上的银锁,突然不觉得那么刺眼了。他动了动手指,锁链发出哗啦的轻响。
洛平的眼神立刻紧张起来,像是生怕他又生气。
卿宁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瘦得皮包骨头,掌心还有前几天挣扎时被铁链勒出的红痕。
"我饿了。"他听到自己说。
洛平愣了一下,像是没反应过来。"你说什么?"
"我说,我饿了。"卿宁抬起头,看着洛平,声音平静了些,"那碗药...还有吗?"
洛平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是被点燃的灯笼。他连忙转身,拿起矮几上的药碗,又从怀里掏出个小巧的银盒子,里面有几块冰糖。
"有点烫,朕给你吹吹。"洛平小心翼翼地舀起一勺药,放在嘴边轻轻吹着,动作自然得好像做过千百遍。
卿宁看着他专注的侧脸,心里那根紧绷了三年的弦,好像突然断了。
也许...事情并不像他想的那样。也许洛平...真的没有骗他。
但林惊鸿那句"洛平杀了真正的你",又是什么意思?
如今…或许也不重要……
卿宁接过洛平递过来的药勺,温热的汤药滑入喉咙,带着淡淡的甘草甜味。他看着洛平眼里的笑意,心里却像压了块石头。
真相到底是什么?
他不知道。
但他知道,从现在开始,他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只凭着仇恨过日子了。
他要弄清楚,到底谁才是真正的敌人。
他要弄清楚,自己...到底是谁……也许……
卿宁抬起头,碗里的汤药映出他模糊的影子。那张脸,既熟悉,又陌生。
洛平,林惊鸿,影阁...所有的人都在骗他。
那这只兔子灯呢?
卿宁的目光落在洛平刚刚塞给他的木雕上,小巧玲珑,是当年那个兔子灯的模样。边缘已经被摩挲得光滑,显然是经常带在身边。
这也是假的吗?
殿门合上时带起的风将烛火吹得摇曳了两下,卿宁低头看着掌心那只兔子灯木雕。桃木被摩挲得温热,底部"平"字的刻痕嵌着经年累月的指温。后腰的伤口又开始隐隐作痛,他却没像刚才那样蜷缩起来,反而伸手够到洛平留下的小菜。
翡翠色的凉拌莴笋片子还带着脆生生的凉意,沾着几粒鲜红的花椒。卿宁夹起一片放进嘴里,麻味刺得舌尖发麻,眼泪毫无预兆地涌了上来。他想起七岁那年上元节,穿明黄蟒袍的少年皇子也是这样,笨拙地往他嘴里塞了块冰镇梅子糕。那个时候的洛平,笑起来眼睛会弯成月牙,哪里有半分如今的阴鸷模样。
"咳咳......"喉咙被呛得发疼,卿宁放下筷子去端那碗还温着的汤药。褐色的药汁里沉着几粒蜜枣,是他小时候喝药时最喜欢的。洛平连这个都记得。可林惊鸿临死前那句"洛平杀了真正的你"又像毒蛇般缠上来,舌尖的麻意瞬间变成了苦涩。
窗外传来积雪从檐角滑落的簌簌声。卿宁突然注意到廊下那道玄色身影并未离去,洛平的靴子上还沾着未化的雪沫,看来是真的在风雪里站了许久。他捏着兔子灯的手指不自觉收紧,指节泛白。
这时偏殿的暗门突然发出轻微响动,卿宁猛地抬头,看见一个身着灰衣的小太监端着药碗轻手轻脚走进来。那是御前伺候的小禄子,平日里最是寡言少语。
"宸君,陛下命奴才再送碗热药来。"小禄子把药碗放在矮几上,眼角余光飞快扫过卿宁手腕上半开的银锁,又迅速低下头去。卿宁注意到他的右手小指缺了半截,伤口痕迹很新。
"放下吧。"卿宁不动声色地将兔子灯揣进怀里,目光落在小禄子那双总是藏在袖中的手上。这太监来送过三次药,每次都戴着厚实的棉布手套,今日却反常地赤着手。
小禄子放下药碗转身要走,卿宁突然开口:"等等。"他拿起那只新送来的药碗,碗沿还留着浅浅的指印,"这药里......加了什么?"
小禄子的肩膀几不可察地抖了一下。"没、没加什么啊,就是按方子熬的......"
"是吗?"卿宁将药碗凑到鼻尖轻嗅,除了甘草香,还有一丝极淡的杏仁苦味,"可这味道,和陛下刚才送来的不一样。"他故意将"陛下"二字咬得格外重。
小禄子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奴才、奴才什么都不知道!是、是太医院的李院判让奴才这么送的......"
卿宁看着他剧烈颤抖的背影,突然把药碗重重砸在地上。青瓷碎裂的声音惊得殿外侍卫立刻拔刀,洛平的声音紧随而至:"怎么了?"
暗门被砰地推开,洛平带着一身寒气冲进来,看到跪在地上的小禄子和满地药渍,脸色骤变。"谁让你动他的?"他的声音冷得像殿外的积雪。
小禄子吓得几乎瘫软在地:"陛下饶命!是李院判说宸君身子弱,需要加味安神......"
"安神?"洛平一脚踹翻旁边的圆凳,眼神狠戾,"用桃仁苏木来安神?"他转向侍卫,"去太医院,把李老头给朕抓来!"
卿宁突然抓住洛平的衣袖。玄色衣料上,那片被药汁浸湿的地方已经变深,隐约能看到里面贴身中衣的针脚。"等等。"他看着地上的药渣,突然笑了,"陛下何不问问他,这药是给谁喝的?"
小禄子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抬起头,嘴角溢出一丝黑血:"影阁...不会放过你们......"话音未落便直挺挺倒了下去,脖颈上赫然一道深可见骨的血痕。
洛平脸色铁青,一脚踢开尸体:"查!给朕查所有接触过这碗药的人!"他转身看向卿宁,眼神复杂,"你早就发现了?"
卿宁掀起眼皮看他,掌心的兔子灯硌得生疼:"陛下不是说要保护我吗?连身边的人都查不干净。"他突然抓住洛平手腕,将那截沾着药渍的衣袖拉起来,"这是什么?"
洛平的脸色瞬间变得不自然,想抽回手却被卿宁死死攥着。那截衣袖下,小臂上缠着厚厚的绷带,暗红色的血迹正一点点渗出来,形状像是......齿痕?
"这是谁咬的?"卿宁的声音发颤,"是林惊鸿?还是......"他突然想起什么,猛地后退一步,后腰的伤口撕裂般疼起来,"是''真正的我''?!"
洛平看着他骤然苍白的脸,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伸手想扶他却被狠狠甩开。"卿宁你听朕解释......"
"解释什么?"卿宁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后腰的血顺着裤管滴在地上,开出一朵朵暗红的花,"解释你是怎么杀了那个''真正''的我,再把我这个冒牌货锁起来当玩物?还是解释这三年来你对我的那些好,全都是演给影阁看的戏?"
他突然抓起矮几上的银锁狠狠砸向地面,锁链在空旷的殿内发出刺耳的响声。"洛平,你这个骗子!"
洛平看着地上那摊迅速扩大的血迹,眼中的慌乱变成了惊怒。他不顾卿宁的挣扎将人打横抱起,大步走向内室的软榻。卿宁死死咬着他的肩膀,血腥味在两人唇齿间蔓延开来。
"卿宁,别逼朕。"洛平把他按在榻上,解开他的衣襟,后背上狰狞的伤口正在渗血,边缘处的皮肉已经开始发黑,"这伤有毒。"
卿宁突然抬手按住他的后颈,冰凉的指尖触碰到一个小小的凸起,像是......某种烙印?洛平浑身一僵,猛地将他推开。两人对视着喘息,殿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侍卫长踉跄着跑进来:"陛下!不好了!镇北侯府......全府上下三百余口,全都......"
洛平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卿宁看着他骤然失焦的眼神,突然明白了什么。林惊鸿到死都在算计,那句"洛平杀了真正的你"根本不是说给卿宁听的,而是说给影阁那些藏在暗处的眼睛听的。
而现在,影阁的报复来了。
卿宁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掌心不知何时被兔子灯上的木刺扎破,血珠沁出来,滴在木雕的"平"字上,像极了当年那枚被血染的兔子灯。他突然想起林惊鸿最后那个诡异的笑容,原来那时他就已经布好了局。
洛平,影阁,真正的卿宁......所有人都在演戏,只有他这个棋子,还傻傻地以为自己握着棋子。
"陛下。"卿宁突然开口,声音平静得可怕,"如果我说,我知道影阁的老巢在哪,你信吗?"
洛平猛地回头看他,眼中血丝密布。
卿宁缓缓抬起手,露出掌心那个小小的血洞:"……"
[捂脸笑哭]哈哈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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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破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