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层翻涌的闷雷声里，苏璃握萧砚白的手突然被冷汗浸透。


    她望着雾海尽头那缕漆黑如墨的气息，凤翼在身后绷成锐利的弧线——那不是普通的魔气，是带着腐尸味与焦土气息的邪祟，像极了三年前她被废灵根时，暗室里那道贴着她后颈的阴冷笑意。


    ＂退到我身后。＂萧砚白的玄铁剑嗡鸣出鞘，霜花顺着剑脊爬满他手臂，冰蓝色灵气在两人身周织成薄盾。


    他本就冷白的面容此刻更似雪雕，眼尾却因紧张泛起极淡的红，＂无论发生什么，我护着你。＂


    话音未落，雾海突然炸开。


    成百上千道黑影破雾而出，为首者足有两丈高，皮肤泛着青黑鳞甲，左眼是猩红竖瞳，右眼处却翻卷着蠕动的黑蛇——正是幽冥教主青冥老祖的堕神形态。


    他手持的黑焰长矛滴着墨绿色脓水，矛尖直指苏璃：＂凤凰之心！


    那是打开幽魇之门的最后钥匙！＂


    腐臭的黑雾裹着腥风席卷而来，最先触到萧砚白的冰盾便发出刺啦声响。


    苏璃的凤翼自动展开，金红色火焰从羽毛缝隙喷涌而出，将黑雾灼出个窟窿。


    她望着那些被黑雾笼罩的幽冥教徒——他们的脸正在融化，露出底下灰白的骷髅，分明是被邪术操控的活死人。


    ＂守灵者！＂苏璃转头看向祭坛角落。


    那里盘坐着的白发女子正仰天长啸，周身金芒暴涨，转眼间化作巨狐形态：七尾金红如焰，眼瞳是琥珀色的竖纹，皮毛间流转着与苏璃凤翼同源的凤凰火。


    ＂吼——！＂巨狐扑向青冥老祖，狐爪带起的火焰将沿途黑雾烧成灰烬。


    青冥老祖挥矛相迎，黑焰与凤凰火相撞处炸开刺目强光，地面裂开蛛网般的缝隙，碎石被气浪掀到半空又重重砸下。


    苏璃的掌心突然发烫。


    玄凰本源之钥在她识海震动，传来灼热的催促。


    她望着被守灵者缠住的青冥老祖，又看向那些正从四面八方涌来的活死人——他们的目标不是萧砚白，不是守灵者，是她，是她体内逐渐觉醒的凤凰之心。


    ＂砚白，护好守灵者的后背！＂苏璃咬着牙扯下颈间的凤凰玉佩，＂我需要启动遗迹封印！＂


    萧砚白的冰剑划出半圆，将扑向巨狐尾部的活死人冻成冰雕：＂去吧！


    这里有我。＂他转身时，玄铁剑在地面划出冰痕，整座祭坛的温度骤降三十度，活死人的动作明显迟缓下来。


    苏璃踩着震颤的地面冲向祭坛中央。


    那里原本刻着玄凰图腾的凹陷处，此刻正渗出淡金色光雾——正是玄凰本源之钥的共鸣。


    她将钥匙按入光雾的瞬间，整座陨地发出闷雷般的轰鸣。


    ＂轰！＂


    古老的符文从祭坛向四周蔓延，如金红血脉般爬满每块碎石、每座石塔。


    天空中传来浩瀚威严的声音，像是无数人同时开口，又像是远古巨兽的低吟：＂玄凰传人，汝愿再度封印？＂


    苏璃的凤翼完全展开，金红火焰在她周身形成漩涡。


    她望着被黑雾笼罩的天际，望着守灵者与青冥老祖纠缠的身影，望着萧砚白为她劈开活死人的冰剑——那些曾经践踏她尊严的人，那些企图夺走她新生的邪祟，此刻都在她的目光所及之处。


    ＂我愿！＂她的声音混着凤凰火的轰鸣，穿透层层魔气直上九霄，＂以玄凰血脉起誓，以涅槃之火为引，我愿继承封印！＂


    天际突然裂开。


    一道金色屏障如瀑布倾泻，将整个玄凰陨地笼罩其中。


    苏璃的凤翼映在屏障上，化作遮天蔽日的凰影——那是玄凰真正的形态，尾羽扫过之处，黑雾如冰雪遇阳，滋滋消散。


    烈焰与寒霜在屏障边缘交织成网，活死人触到网纹便发出尖叫，化为飞灰；青冥老祖的黑焰长矛刺在屏障上，只留下一道白痕，便被反弹的力量震得后退三步。


    ＂不可能！＂他的蛇眼剧烈收缩，＂千年前的封印早该随玄凰陨落！＂


    苏璃的太阳穴突突作痛。


    她能清晰感知到，玄凰本源之钥正将她的灵气、血脉乃至魂魄与遗迹意志相连。


    在意识深处，一段记忆如潮水涌来——


    火红色的宫殿里，玄凰族长握着她的手，眼尾的金纹泛着泪光：＂青冥，我信你能护好族地。＂


    青冥的脸还是凡人模样，眼中却闪过阴鸷：＂自然。＂


    下一刻，黑色闪电劈开穹顶，域外邪神的触须穿透宫墙。


    青冥的剑刺穿玄凰族长的心脏，他的声音混着邪神的嘶鸣：＂凤凰的血，能为邪神打开幽魇之门！＂


    ＂不——！＂苏璃踉跄后退，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她终于明白，为何自己的灵根会在十六岁那年被毁——幽冥教早就在她体内种下了追踪蛊，等的就是她觉醒凤凰血脉的这一天。


    ＂阿璃！＂萧砚白的声音穿透记忆。


    她抬头，正看见青冥老祖的长矛穿透守灵者的左前爪，金红血液溅在黑雾里，开出妖异的花。


    巨狐吃痛，狐尾扫偏长矛，却被青冥抓住机会，黑焰灼烧着她的皮毛。


    苏璃的凤翼突然迸发出刺目金光。


    凰影在屏障上张开双翼，尾羽上的火焰如利箭射向青冥，将他钉在地上。


    青冥的黑焰长矛＂当啷＂落地，他抬头时，蛇眼里满是不甘：＂就算你封了这里，幽魇之门的裂缝已经...＂


    ＂闭嘴！＂苏璃指尖凝聚凤凰火，烧穿了他的蛇眼。


    她能感觉到，封印之力正在快速流逝——玄凰遗迹毕竟沉睡千年，仅凭她一人的血脉，根本无法维持太久。


    更让她心悸的是，在封印之外的黑暗深处，有什么庞然大物正在苏醒。


    那气息比青冥的堕神形态强十倍、百倍，像是蛰伏在深渊最底层的巨兽，此刻正缓缓睁开眼睛。


    ＂砚白，守灵者。＂苏璃的声音发颤，她望着逐渐变淡的凰影，望着屏障上开始出现的蛛网状裂纹，＂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萧砚白砍翻最后一个活死人，转身时剑上的冰棱折射着她的影子：＂无论多久，我都在。＂他伸手接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冰灵气顺着相触的指尖涌入她体内，暂时压下了翻涌的气血。


    守灵者拖着受伤的左爪走过来，狐首轻蹭苏璃的手背。


    她的伤口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金红瞳孔里泛着坚定：＂我族以魂为誓，护你到最后一刻。＂


    远处的黑雾突然浓稠十倍。


    苏璃望着屏障上越来越大的裂纹，望着凰影逐渐透明的尾羽，喉间泛起苦涩。


    她知道，这一战不过是序章——真正的敌人，才刚刚苏醒。


    ＂幽魇...＂她望着天际，轻声重复这个从记忆里得来的名字，＂我会亲手，将你们重新封入深渊。＂


    话音未落，凰影发出最后一声清鸣，化作金粉消散在空气中。


    屏障上的裂纹如藤蔓蔓延，青冥老祖的笑声混着黑雾穿透裂缝传来：＂等着吧，等幽魇之门完全开启，这九霄大陆...都是邪神的祭品！＂


    苏璃握紧萧砚白的手。


    她能感觉到，玄凰本源之钥在识海深处微微发烫——那不是虚弱，是蛰伏。


    下一次，她会让所有邪祟，见识真正的凤凰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