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了邻居后，梁涵和秦曜自然而然念了同一所小学。


    他们从一年级开始就一直待在一个班里，不论上学还是放学，几乎形影不离。


    梁涵在学校里从不喊秦曜名字，人前人后都喊他哥，方便占便宜。


    包括但不限于借她抄作业，教她数学，帮她打扫卫生，请她吃零食。


    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


    在学校里，只要长得稍微有些姿色的男生，都会被很多女孩子喜欢，如果他成绩很好，体育出色，甚至多才多艺，简直是绝杀！


    正好秦曜就是这样的人。


    女孩子们都会因为秦曜是她哥而跟她交朋友，她十分享受这种追捧讨好以及万众瞩目的感觉。


    跟梁涵关系好的人，偶尔跟风喊他一句哥，秦曜一般懒得搭理，回家路上就开始修理梁涵。


    梁涵追在秦曜的自行车后头，气喘吁吁喊他：“喂，秦曜，我还没上车呢！”


    秦曜回头：“怎么不叫哥了？这么不讲礼貌。”


    那时候流行户外骑行山地车，杨岚见儿子喜欢就给他买了一辆24寸的山地车，但宁慈觉得梁涵年纪小，又是女孩子，在马路上骑自行车不太安全，就拒绝了梁涵的请求。


    这样一来，梁涵就落单了。


    总不能叫秦曜骑着自行车看她走路，或者推着自行车陪她走路。


    梁涵迂回地跟宁慈表示可以给她买一双轮滑鞋，却遭到宁慈的严词拒绝，轮滑鞋只会比自行车危险。


    梁涵为此郁郁寡欢了好多天，后来机智的秦曜找了一个师傅偷偷在他后轮上加了一个脚踏杆。


    这样一来，一切问题迎刃而解。


    山地车在初高中比较常见，小学骑自行车的人不多，骑山地车的更是少数。


    因此每当梁涵扶着秦曜的肩膀站在后车轮子上成为众人焦点时，虚荣心都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梁涵小跑冲刺到他身侧：“人家是看得起你才叫你哥的，你看咱们学校，只有六年级才可以叫哥，我们才四年级！”


    秦曜没好气地说：“谁稀罕了，别总给我惹事。”


    恐怕梁涵自己都不知道，因为她的高调，学校里有很多女孩子有事没事就来跟他套近乎。


    甚至因为知道梁涵家住哪儿，追到了他家门口，故意找梁涵不在家的日子，按响他家的门铃。


    她们说想找梁涵学习，但她不在家，就问他能不能进他家里等。


    梁涵那时候还在少年宫里学跳舞，秦曜不愿意让陌生人进他家，也不愿拿钥匙开梁家的门让她们进去等，干脆拒之门外。


    那几个女生不肯走，一直待在屋门外聊天，扰他清净。


    一次就忍了，但是这种情况持续了好几次，他烦不胜烦。


    就在今天，她们又再次和梁涵商量来她家学习。


    秦曜忽然急刹车，单脚撑着地面，板着脸，严肃道：“梁涵，你别让那些人跟你到家里学习了行不行。”


    “怎么了，都是同学，一起学习有氛围嘛。”梁涵不解，这明明是很正常的往来，她也被邀请去过别人家学习，在她看来，礼尚往来是一种礼貌。


    秦曜看着她，一字一句道：“可是打扰到我了。”


    在梁涵的记忆里，她只带同学回自己家两次，都是考试前一周，那时候秦曜得知她要带同学回家，没吭声自己先走了。


    梁涵想也不想就驳斥他：“怎么可能，她们去的是我家，你待在你家，哪里打扰你了。”


    秦曜直言不讳：“打扰到了，她们趁你去少年宫学跳舞的时候，来敲我家的门。”


    梁涵大吃一惊：“什么？有这种事？”


    秦曜：“不止一次，上周你不在家，她们又来了。”


    秦曜把那几个女生的名字说出来，梁涵马上就想起了一些事。


    他点名的那几个人总是跟她有意无意聊秦曜的事，有一次约她出去玩，起哄让她把秦曜约出来，她最开始没同意，但经不住她们一直撺掇，还嘲讽她跟秦曜不熟，是个装货。


    梁涵被激，头脑一热就把秦曜骗了出去。


    秦曜接到她的求助电话，电话里她可怜兮兮说自己买东西忘带钱被老板为难，他赶忙带着钱来赴约，等他见了那几个女生之后，才知道自己又成了她炫耀的资本。


    他什么都没说，带她们去奶茶店请客，然后找了个借口离开，之后跟她冷战起来。


    就连杨阿姨和她妈都发现他们之间不对劲。


    这是他们头一回冷战，梁涵有些悔不当初，曾经想过道歉，但见到他那张冷漠的脸，爱搭不理的态度，道歉的话就被她咽了回去。


    夜里她对着枕头就是一阵狂殴：“我告诉你，骄傲的秦曜，今天不是你跟我说结束，是我跟你单方面绝交！”


    很快，梁涵就迎来了友情上的第一个寒潮。


    再也没有人，早上等她上学，放学等她回家，作业给她抄，零食给她买。


    下雨天也不会有人给从不带伞的她打伞了。


    那天的天气预报说会有雨，早上出门还是大晴天，到了下午，雨开始下个不停，梁涵被困在了教学楼里。


    其实她也有点小心机，故意不带伞出门，还拒绝了别人捎带一程的好意，刻意在走廊楼梯外面等他。


    她看见秦曜目不斜视路过她面前，然后撑开伞走进雨帘里，把她当做了空气。


    她瞬间就气炸了，冒雨冲出去，狠狠地撞了他的肩膀一下，然后一口气跑回家。


    宁慈看见她被淋成了落汤鸡，一边赶她去洗澡，一边数落她下那么大雨怎么不知道带伞。


    梁涵在花洒下，模仿起了电视剧里伤心欲绝的女主角，哭得梨花带雨，肝肠寸断。


    梁涵从卫生间出来，就看到秦曜已经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坐在客厅里陪她妈妈看电视。


    秦曜看见她出来，抱着书包起身，梁涵却气鼓鼓地转身进了卧室，嘭的一声关上了门。


    宁慈拧着眉过来敲门：“梁涵！没看到秦曜来找你写作业？开门。”


    门后面传来梁涵闷闷的声音：“我淋雨发烧了，我要睡觉！”


    宁慈继续敲门：“睡觉你也得吹干头发，快点开门。”


    秦曜盯着门板，思考了一会，礼貌地说道：“宁阿姨，我先回家写作业了，晚上有同学请我出去玩，我就不过来吃饭了。”


    秦曜没走几步，就被宁慈叫住，宁慈给他塞了五十块，有些歉疚地说：“拿着跟同学去吃顿好的，阿姨一会替你好好说说梁涵。”


    秦曜攥着手里的钱，忽然开口道：“宁阿姨，其实是我忘记拿伞，抢了梁涵的伞才害她淋雨的，你别怪她。”


    宁慈摸着他的脑袋，戳穿了他的谎言：“你不用替她找补，她的伞就挂在那儿呢，好了，你不是和同学约好了吗，快去找他吧。”


    秦曜走了之后，宁慈对梁涵进行了深刻的批评，梁涵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只记得刚才秦曜替她撒谎遮掩的事。


    夜里，她带着作业来找他学习。


    秦曜没理她但也没赶走她，两个人坐在一张桌子前各写各的作业，屋里只有钟摆滴答，和铅笔在纸上划写的声音。


    两个人中间只有一个手肘的距离，却像是隔了千山万水。


    秦曜正在思考一道数学题，忽然，一颗纸星星被人扔到他的面前。


    最近班级里风靡折星星，很多女生用纸或者塑管折，梁涵也迷上了折星星，整天不务正业、昏天黑地地折，她房间的窗户和墙头挂满了自己折的星星，甚至问他要不要。


    他侧头，明亮的台灯下，梁涵正托着腮垂眸，在草稿纸上画圈圈，偷看他一眼，扭捏地说：“这颗叫做道歉星星，上次骗你出来，是我错了，你能不能原谅我。”


    秦曜拆开星星，想看看里面有没有写字，他看见过有女生这么干。


    梁涵急了：“诶诶，你拆开它干什么。”


    秦曜看见上面干干净净，啧了一声，拿纸条往她脑袋上敲：“空白的，你也太没有诚意了，重写。”


    梁涵只好按照他的要求重新写了一张：上次骗你跟女同学出去逛街，我错了，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是玻璃。


    她偷偷笑了下，她知道秦曜肯定不懂玻璃是什么意思。


    秦曜皱眉：“玻璃是什么意思？”


    梁涵一本正经地解释道：“就是很脆弱的意思。”


    他学得很快：“你才玻璃。”


    只可惜他根本伤害不到梁涵，梁涵把纸条重新折成了星星给他。


    梁涵趁机向他索取自己的星星：“轮到你道歉了，你害我淋雨了。”


    秦曜不上当，扭过身去：“切，关我什么事，是你自己跑出去的。”


    梁涵上手去抡他胳膊：“你明知道我不喜欢带伞，我故意在走廊里等你，就是给你一个跟我和好的机会！结果你竟然无视我，还知错不认，简直罪加一等，现在你欠我两颗星星，你写不写？”


    梁涵下手没轻没重，秦曜捂着挨了她一拳的手臂，生气道：“梁涵，你是个女孩子，能不能不要这么粗鲁。”


    梁涵自知理亏给他揉了揉手臂安抚，但还是不依不饶：“你骂我粗鲁？倒欠我三颗，不写我不跟你天下第一好了！”


    秦曜投降了：“你不松开我怎么写。”


    梁涵站了上风，得意地松手，把星星纸推到他面前，监督他写。


    “没给梁涵撑伞，对不起。”


    “无视梁涵，对不起。”


    “骂梁涵粗鲁，对不起。”


    秦曜跟他爸爸学过硬笔，他写的字很规整。


    写完以后，秦曜把笔放下：“我不会折星星。”


    梁涵得意洋洋，终于有一样是他不会的了：“很难吗？我教你啊，baka~”


    秦曜皱起眉：“别以为我听不懂日语。”


    “你知道？”梁涵跟班上最时髦的女孩子玩的时候，总能接触到新鲜的讯息。


    比如一些网上流行用语，日本动画片里都拿这个来骂人，她以为很少看动画片的秦曜会不知道。


    谁料秦曜直视她的眼睛，字正腔圆道：“笨蛋。”


    “你真的懂！”梁涵瞠目结舌，不可置信的样子看上去呆呆的。


    秦曜拿圆珠笔敲她脑袋，冷笑：“你才是个ba~ka~”


    梁涵从椅子上暴起：“我要代表月亮消灭你！”


    ……


    友情的第一次寒潮就这样结束了，距离这件事过去已经有半年的时间。


    梁涵并没有因为秦曜的事跟那些人断交，但女生小团体之间，总会因为一些很小的摩擦更换玩伴，梁涵忘性大，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跟她们没了往来，又是怎么在这个学期重新搭上话。


    知道她们给秦曜带去困扰以后，梁涵当即滑跪道歉：“曜哥我错了，我明天回学校跟她们说一声，你放心，我一定帮你解决！”


    秦曜不太喜欢这个称呼，听起来跟古惑仔似的，他几次提醒，她也不当一回事，他只能自动忽略。


    秦曜：“老规矩。”


    他说的老规矩，指的是写道歉的话进星星里，再投进他放在书桌上的玻璃罐。


    经过“道歉星星”这个插曲后，两个人像是约定成俗，过了这么久，里面已经有半罐小星星。


    两人投放的数量各占一半，不过秦曜多数是被梁涵强行安插罪名写的。


    梁涵得了秦曜的原谅，当即做了一个敬礼的动作：“yes sir！”


    这是她最近跟港剧里的警察学的。


    秦曜对她古灵精怪的行为见怪不怪，扯了扯嘴角：“上来吧，今晚作业多。”


    梁涵重登自己的宝座，扶着秦曜的肩膀指挥：“gogogo！出发喽！”


    因为不想大篇幅写小时候的故事，所以前面会采用很多插叙手法，只摘取一些有趣的情节来写。


    应该没有很乱吧ORZ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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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章 冷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