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级的期末考试结束后不久，马上迎来暑假。


    梁涵是个享乐主义者，她一心只想着如何消磨暑假时光，暑假作业都是放到最后才抄的。


    秦曜和她是两个极端，一放假就闭关把所有暑假作业都做完，再考虑玩什么。


    秦父做完一个大项目，能获得一个七天长假，于是计划带他们母子一起去首都旅游。


    杨岚不忍心将两个形影不离的小家伙拆开七天那么久，于是和梁家的父母们商议能否带上梁涵。


    梁家商议过后，最终也同意让梁涵跟着秦家人一起出游。


    梁涵知道这个消息以后兴奋坏了，兴奋过后，又变得十分忧虑。


    “杨阿姨，我们能带上旺财一起旅游吗？我们去旅游的时候，旺财没人喂怎么办？”梁涵抚摸着趴在地板上睡觉的柯基，眨巴着眼哀求。


    “涵涵，我们带不了旺财，宠物是不能坐飞机的。”杨岚蹲到梁涵的身边，摸着她的头安慰，“到时候你爸爸妈妈会过来帮忙喂狗粮，你不用担心。”


    有了杨岚的保证，梁涵放下心来。


    旺财是秦曜和梁涵在公园散步时捡到的弃犬，它刚出生没多久就被人扔了出来，躺在垃圾桶旁边的纸箱子里发出幼犬的哀嚎声，不知道喊了多久，叫声逐渐变弱，才把自己的救星给叫了过来。


    两个小孩把柯基抱回家，却不知道怎么处理。


    她和秦曜上网查了这只狗的品种，叫做柯基犬，是英国女王同款宠物！


    肥头肥脑大耳朵的小煤气罐，梁涵一眼就爱上，抱着秦曜的手臂使劲摇，嘴里重复念着：好可爱，好可爱，好想养！


    狗叫声藏不住，很快就被最早回家的宁慈发现，梁涵抱着宁慈的大腿苦苦哀求能不能养。


    梁涵喜欢动物，宁慈却不喜欢，让家里多一个鱼缸已经是她最大的仁慈，养狗是万万不能的。


    两个人拉扯的时候，杨岚刚好从美容院里下班回来。


    她在秦曜上三年级的时候开了个美容院自己做老板，工作时间宽松，但不太规律，要根据客户的时间安排。


    她听完了来龙去脉，又听宁慈冷静分析利弊，也觉得她说得有道理，语气间有了站在宁慈这边的倾向。


    两个大人开始商议给这只柯基寻找领养人。


    捡到狗的时候有多开心，此时被人送走就有多难过，梁涵急哭了，小手抹着止不住的眼泪，拉着宁慈的衣角哀求，整个人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秦曜在这时候走上来，拉着他母亲的手：“妈妈，我想养。”


    杨岚和宁慈对视了一眼，都感到不可思议。


    杨岚比谁都清楚，秦曜是个多讨厌麻烦的人，他不养植物，也不养活物，最多在网上养一只企鹅宠物，还是梁涵给他申请的。


    杨岚坐在沙发上，拉着儿子的手问他：“养狗很麻烦的，你要给他喂饭，铲屎，洗澡，还要遛狗，而且狗会咬人，万一你被咬了，就要去医院打针，你最怕打针了，你确定还要养吗，妈妈可不会帮你养狗哦。”


    秦曜并没有被吓退，反而有理有据地说：“但是狗可以看家，最近小区不是出现了小偷吗，妈妈，我和梁涵在家的时候，就听到有陌生人敲门。”


    小区里已经有几户人家被撬锁盗窃，社区也张贴大字报提醒大家注意门外是否有特殊标记，有可能是小偷踩点留下的。


    杨岚曾经在门口见过烟头和奇怪的符号，听到儿子的话，不由草木皆兵。


    她紧张地问他：“什么时候的事？你们没开门吧。”


    秦曜摇头：“没有，妈妈你说过不给陌生人开门。”


    纸箱子里的小狗呜呜地叫着，杨岚不禁有些心软，养一条狗而已，它除了可以看家，还可以陪伴孩子，更重要的是可以培养孩子的责任心。


    杨岚再三思虑，最终答应了。


    梁涵不笨，知道秦曜不是在跟她抢狗，而是在帮她解围，心里感动不已，于是决定给他送礼物答谢他。


    没过几天，梁涵拿着一个礼物盒子过来找他。


    秦曜拆开礼物一看，盒子里放着一个银色的哨子。


    “这是我爸帮我买的狗哨，他说他们警察局训犬都会用狗哨，我们一人一个，以后遛狗的时候就不怕把狗弄丢了。”梁涵抽出藏在衣服里的同款哨子给他看。


    秦曜和她一样，用银链串起哨子挂在了脖子上。


    养狗以后，两个小家伙的生活变得丰富起来，每天放学最高兴的事就是一起出门遛狗。


    看着旺财一点一点长大，从拇指公主长成煤气罐，梁涵超有成就感，每天在学校里跟人炫耀自己养了一条狗，好多人都表示想去她家看狗。


    梁涵想说在秦曜家，每每这个时候，坐在不远处的秦曜就会一个眼刀扫过来警告她。


    梁涵只好说不方便去家里看，但不想被别人在背地里说她是撒谎精，就答应把狗牵到外面给他们看。


    第一波去看柯基的同学回来以后帮梁涵把口碑散播了出去，毕竟是超级可爱的煤气罐柯基啊，谁会不喜欢呢。


    很快就有了第二波，第三波。


    因为柯基外交，梁涵在班里人气一路高涨。


    放暑假以后，梁涵三天两头被同学约出去玩，遛狗的任务被转交到了秦曜的手里。


    这天傍晚，秦曜照旧要带旺财去公园遛弯，梁涵把暑假作业一扔：“手好酸，不抄了，我跟你一起去遛狗。”


    宁慈答应梁涵去旅游的一个条件，就是让她在旅游前把暑假作业写完，不写完不许去。


    她实在太清楚梁涵拖拉的性子，年年暑假都是最后一天晚上写到崩溃大哭，一边哭一边写，她多次想纠正，梁涵都敷衍过去。


    命令下达以后，宁慈就让秦曜监督她，梁涵不敢违逆，只好断了白天跟同学出去玩的念头，跑到秦曜家里抄作业。


    幸好秦曜早就写完了，梁涵不止一次抱着他说过：“曜哥，没有你我怎么活啊。”


    秦曜总是推开她，嫌弃她的肉麻表白：“你以后自己一个地球，别赖着我。”


    夏天的傍晚，五点多的时候天色还很亮，小区的树荫底下坐着闲聊的老人和到处跑的小孩。


    梁涵和秦曜从公园遛弯回来，偶遇了秦曜在少年宫的同学，是个黑皮男生。


    六年级的学长和四年级的学弟站在一起，身高却不差多少，反而衬得她这个小豆丁越发矮了。


    黑皮学长问：“这谁啊？”


    秦曜摸着她的脑袋：“我妹。”


    梁涵被他揉乱了头发，生气地甩头：“你妹啊！”


    他们站在一块聊天，这个年纪的男孩子聊天的内容无非是球类或者游戏。


    梁涵插不上话，有些百无聊赖地蹲在地上逗旺财。


    梁涵偷偷瞄秦曜，看见他跟六年级学长侃侃而谈的模样，她不由有些崇拜。


    秦曜因为做了班干部，又被老师推荐进团支书，所以能认识很多高年级的学长。


    小学里面也会有阶级崇拜和鄙视链，能认识高年级的学生，还跟他们处好关系，隐形中代表了他很有人脉。


    小学生就是这样目光短浅，但是在梁涵和其他女同学的眼里，他就是很厉害。


    梁涵忽然开始理解，为什么班上的女同学那么喜欢他，同时心里又很得意，这样厉害的人是我哥诶！


    秦曜跟人聊天时分心注意到了梁涵，怕她无聊，从裤兜里给了她两块钱，让她去巷子口的小卖部买冰棍吃。


    梁涵拿着钱就跑了，一点儿都不留恋。


    梁涵站在小卖部的雪柜前挑选，两块钱可以拆成两个一块，自己一根，秦曜一根，或者自己独享。


    不过梁涵是个很有良心的孩子，最终选择了两根绿豆冰棍。


    走出小卖部往回走的时候，梁涵咬在嘴里的冰棍猝不及防被人打掉。


    冰棍掉在地上沾满了泥土灰尘，一双AJ高帮板鞋狠狠踩上一脚，将它碾碎。


    梁涵惊诧地看向来人。


    三个男生都穿着T恤和破洞牛仔裤，腰间还挂着银链，领头的男生留着非主流的黄棕色中短发，后面跟着的两个跟班都是寸头。


    他们看上去像是混迹社会的不良少年。


    非主流男生问她：“你就是梁涵？”


    他们来势汹汹的样子，怎么看都不像是有好事的样子。


    梁涵的目光落到跟在队伍最后，穿着短裙的女孩子身上，是她的同班同学唐甜恬。


    唐甜恬就是当初那个主导撺掇她骗秦曜出门，后来又偷偷带人来秦曜家敲门的女同学。


    因为答应过秦曜，不再领女同学到家里来复习，所以梁涵在唐甜恬再次要求去她家的时候直接拒绝了，还特意提醒她们以后不要去她家打扰秦曜。


    她也因此得罪了唐甜恬。


    之后在学校里跟她见面，唐甜恬的敌意都很明显，甚至鼓动别人孤立她，好在她玩得好的朋友都站在她这边。


    梁涵忽然想起关于唐甜恬的江湖传说。


    她有个上初中的哥哥，还是混社会的，很有人脉，谁敢欺负唐甜恬，都会被他哥揍。


    梁涵害怕地缩起脖子：“你们想干什么？”


    非主流冷哼一声：“就是你欺负我妹妹？”


    梁涵急忙解释：“我没有欺负她。”


    非主流抓起梁涵的衣领，恶狠狠地瞪她：“我妹妹说你欺负了，你就是欺负了。我警告你，以后我妹妹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不然我揍到你满地找牙！”


    梁涵从小被家里人宠着长大，年纪小又没经历过事，当下被人这么威胁，已经吓得嘴唇发白，嘴里还在小声为自己辩解：“我没欺负她。”


    “听不懂人话？我再说一遍，以后听我妹妹的话，知道吗？”非主流看向唐甜恬，示意她训梁涵。


    唐甜恬抬手索取：“把冰棍给我。”


    梁涵下意识低头，想起了秦曜。


    这是给秦曜的。


    梁涵摇摇欲坠的胆子，莫名在这件事上很刚硬，拒绝道：“这个不能给你。”


    非主流啧了一声，恼火地用力一推，将梁涵推倒在地。


    梁涵在撑着地面的时候不小心擦伤手掌，等她回过神来，手掌一阵火辣的疼痛。


    她骤然清醒起来。


    唐甜恬有人撑腰，她也有人撑腰啊！


    唐甜恬不是喜欢秦曜吗，她就把秦曜叫过来，让他看清楚她的真面目，叫她羞愧！


    梁涵站起来，看向唐甜恬说：“你有哥哥了不起吗，我也有哥哥，我哥是跆拳道黑带，还是大队长！”


    果然，她看到唐甜恬慌了脸色。


    梁涵想起最近在电视上看到的电影《功夫》，她吹响脖子上的口哨：“一支穿云箭，千军万马来相见！你们死定了！”


    那三个男生似乎听懂了电影里的台词，都笑弯了腰，活脱脱像是电影里抢小女孩棒棒糖的三人组。


    “你斧头帮啊！哈哈哈哈，来啊，我倒要见识见识。”


    梁涵瘪着嘴靠在墙边，心里多少有些没底。


    电影里面，男主是出来英雄救美了，可是最后被人胖揍，还被尿了一头，从此人生轨迹就被改变了。


    她不希望秦曜因为她被人欺负成那个样子。


    梁涵一时冲动，后悔不已，想了想，还是擦干净手里的冰棒袋子，递给了唐甜恬：“你想要就给你了，放我回去，不然秦曜来了，就会知道你是个怎么样的人。”


    唐甜恬脸色一变：“你在威胁我？”


    有个寸头男生喊了一句：“诶，哥，他来了。”


    虚假的人气：我是秦曜他妹。


    真实的人气：我是旺财它妈。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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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章 撑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