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以身入局

作品:《全家夺恩我送葬,摄政王撑腰不原谅

    送走许夫人,崔遇棠面对崔汉,自是无话可说。


    崔汉看着她这副有礼却疏远的模样,难免心头一梗。


    到底是才接回家六年的女儿,就是不如从小就养在身边的女儿亲近。


    对待父亲,怎能这般冷漠?


    让阑阑顶替救命之恩,当真没错。


    眼前的少女在崔汉眼中,犹如一个随时会扑向他剥皮吸血的白眼狼一般惹人厌。


    但她又的确为家中带来了富贵。


    心绪复杂,崔汉沉声道:“记住爹教你的话,戒骄戒躁。


    “无论往后与哪位王公贵族打交道,都需牢记这一点,更需记住,父母的养育之恩。


    “你是崔家的女儿,任何时候都要为崔家着想。”


    他又一次提醒她。


    似是生怕她违背孝道,做出什么有违人伦的事来。


    思及前世,崔汉早已这般提防她,或许是因为他对不起娘,才会这般下意识不信任她。


    他生怕她得知真相,最后背叛整个家。


    袖中拳头缓缓攥紧。


    崔遇棠垂眸,未显露任何情绪,只应声答是。


    看她这副模样,崔汉知她不想讨自己欢心,顿觉无趣厌烦,冷声让她自行离开。


    有了祖母撑腰,崔遇棠的确没必要与他过多的虚与委蛇,转身便走。


    迈入疏影居前,她看了一眼在院外扫拾落叶的丫鬟,眼眸渐深。


    这丫鬟名为珠儿,她记得清楚,是从秦国公府回来后的第三天,被送入疏影居的。


    珠儿来历不明,崔遇棠也不问,心中已有猜测。


    这新来的丫鬟常常一个人行走,与府内任何一个下人的关系都不亲近,且总是担任守夜一职,看起来,她是在监视自己。


    只不过与桐嬷嬷不同,桐嬷嬷是为田氏监视她,珠儿却是为了赵自明监视她。


    自从那日见过赵自明后,他再也没联系过她。


    若是珠儿不来,她还当真以为那日所说的话只是戏言了。


    但事实上,赵自明一直在暗中观察,注意着她的一举一动。


    崔遇棠猜想,应该是赵自明对她一无所知,所以才决定先搞清楚崔家的情况,才好做下一步决定。


    可这珠儿已经观察她数日,差不多该有个结果了。


    淡淡收回视线,崔遇棠步入房中。


    不经意一瞥,桌案上叠起的书本中,一封麻白色的信格外显眼。


    今早她出门前,这封信分明还不在这。


    拆开信封,其上黑白字迹映入眸中。


    看完后,崔遇棠不急不慢地点燃香炉,将信焚尽,直至变成一滩灰烬。


    少女看着炉中火焰,若有所思。


    书信是赵自明所写,他似乎并不急于要同她交换秘密,而是改为了更直白的威胁。


    若是她不按他所说的做,赵自明扬言会毁掉整个崔家。


    兴许是这段时日,珠儿所观察到的她,总是会去向祖母和父母请安,表现得孝顺又乖巧。


    所有不知她秘密的旁人,都只会觉得她定然心系崔家人,又有谁能想到,她根本就不在乎崔家呢?


    甚至,她巴不得赵自明暗中动手脚,毁掉整个崔家。


    单是想一想崔汉崩溃的神情,崔遇棠都觉心底舒坦不少。


    赵自明定然是觉得她与崔家是共荣辱的一体,自然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毁掉崔家。


    但既然他不知,崔遇棠心生一计。


    若是她阳奉阴违,赵自明会对崔家做些什么呢?


    她隐隐有些期待。


    但又想到信中所交代她办的内容,崔遇棠又忍不住蹙起眉头。


    他竟是要她在不久后的皇家围猎场上接近太子。


    可那日赵自明所说,想要扶持明君上位,这话中之意,分明是不认可当今太子。


    否则他也没必要多此一举,想要在太子身边安插进她这个眼线。


    赵自明的所谓助她成为天底下最尊贵的女子,不过是诱饵罢了。他兴许是想助其他皇子上位,却又以权势富贵诱她上钩,助他成事,最后再将她像弃子一样舍弃掉。


    可他不知道,她从未想过入主宫闱,更未想过要一步登天。


    既来之则安之。崔遇棠抽出压在那封信底下的又一张纸片,唤来敛秋,“去按这张纸上所写的置办。”


    上面的衣裙样式和妆扮色彩,大概都是按太子所喜的类型安排的。


    既已入了这权欲场,她也未必不能试一试。


    哪怕她只是一枚能加以利用的棋子,但未必不能搅动风云。


    她要以身入局,欺瞒所谓棋手,左右权势。


    最后,借此权欲场,行复仇之事。


    ……


    谢家,家主书房内。


    南宫氏正在为谢栋按摩肩侧,二人柔声说着话。


    “我近日看你特别宝贝的那枚绣帕,怎的又换了张新的?”谢栋问道。


    南宫氏抿唇淡笑,“许夫人又赠了我一张。”


    谢栋向来喜欢参与妻子的生活,发掘她的爱好,便问道:“是什么样式的?拿来我瞧瞧。”


    闻言,南宫氏将那枚绣着花鸟图的绣帕呈上。


    谢栋只看了一眼,便道:“这绣工繁复,绣制这枚帕子的人,定是万里挑一的巧手。”


    “是呀,”南宫氏笑道,“正是那嘉宁郡主所绣的。”


    “嘉宁郡主……?”谢栋陷入思索,“说起嘉宁郡主,那日郡主身在国公府,犯了重病一事,我倒是知晓。


    “却也觉得古怪。”


    从前他们对这崔家长女并不关心,更是毫无接触,却在听闻这名少女曾数日大量失血时,难免心惊,更生疑虑。


    南宫氏面容变得严肃几分,“这事,许夫人与我说起过。崔家人只说是嘉宁郡主在岭南时被山中野兽伤了身子,才会落下身体亏空的病根。


    “但国公府的大夫却说,嘉宁郡主这病,似乎比在岭南时还要早一些。”


    谢栋眸光闪了闪,“若我没记错,那长乐郡主身怀奇血,这才治好了如净的病症。”


    南宫氏点点头,二人对视一眼,眼中皆有怀疑。


    可为何诊出失血亏空之症的人,是崔家长女而非次女?


    且那崔阑似乎身体康健,连一丝异样都无。


    他们谢家曾因此给崔家送去不少谢礼。


    虽有怀疑,但无证据,二老也就不提此事。


    谢栋问起另一件事:“峙衡近来如何?”


    “峙衡像你,依旧恪尽职守,最近汴京四周灾民泛滥,他早已去负责城中防备了。”


    谢栋满意地点点头,笑道:“这小子,让他从边疆回来,是想让他转成文官,他倒好,主动揽职去做。”


    边疆战场难免见血,谢均身为谢家独孙,谢家自不能让唯一的血脉陨落在战场上,这才想办法将他召了回来。


    南宫氏亦笑,似是想起什么,开口道:“时铭前些日子,给家中回了信。”


    提起“时铭”二字,谢栋温和的面色瞬间消失,转而变成一副冷硬模样。


    他冷声道:“休要再提那逆子!”


    微微蹙眉,南宫氏笑意苦涩,“培之,时铭是你我的儿,他已离家这般之久,如今生了归家之心,难不成,谢家还要将他拒之门外吗?”


    谢栋推开南宫氏放在他肩侧的手,不容拒绝地道:“他既然归隐山尘,逃避俗世,还如何算得上是我谢家之人?


    “不让他进谢家的门,又有何错?!”


    面色看起来已然动了怒。


    南宫氏知他对谢恒怀怨已久,便不再多言,默默退下。


    她沉默着转过廊桥,却在小花园遇见了谢均。


    面上难得多了笑意,南宫氏眉眼温柔,唤道:“峙衡。”


    谢均回眸看来,上前尊敬道:“峙衡见过祖母。”


    南宫氏摆摆手,看着他额边汗湿的鬓发,心疼道:“你不是才回家休沐一日?怎又要走?”


    “城外有动乱。”谢均言简意赅。


    南宫氏会意,犹豫着道:“你父亲前些日子寄给你的信……你可看了?”


    沉默一瞬,谢均面色深沉,几乎是与谢栋同出一辙的冷硬。


    “不曾。”


    “可他……”到底是你父亲。


    见他眼神转向一旁,摆明不想谈,南宫氏只得放弃当这个说客。


    若说这谢家内最为相像之人,那便是谢栋和谢均这两祖孙了。


    而他那决心斩断红尘,行事随和不羁的父亲,谢均倒是与他毫不相像。


    南宫氏又想起孙女寄来的信,不由道:“你长姐昨日从宫中来了信,说是有要事与你相商,但你这几日似乎并未看信,她不曾收到你的回信。”


    这才让她代为转告。


    谢均一顿,随后道:“孙儿知道了,待回来后,便给长姐回信。”


    话音落,只留下一道毫不留恋的身影。


    “哎……”南宫氏见他走得匆忙,心知是不想再听她继续言说下去,最终只能幽幽叹息一声。


    这谢家祖孙,哪一个都不让她省心。


    谢均不愿转做文官,大概是还想回赴边疆。


    而谢栋不愿让他回去,便催着谢如净替谢均相看京中贵女,希望他早日成亲,安家汴京。


    如此一来,谢均在京中也就有了个牵挂。


    不会再孑然一身,随心而去。


    可忆起谢如净信中所提到的女子,南宫氏更觉头疼。


    这长乐郡主于如净有恩,按理说,若是她有心仪的男子,如净身为皇后,合该帮衬一二,为她向皇帝求一纸婚书。


    可这长乐郡主心仪的对象,却偏偏是谢均。


    “这可如何是好啊……”


    金碧辉煌的皇宫之内,华贵的女子亦发出了一样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