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方才那位崔家小姐,可入得你眼?
作品:《全家夺恩我送葬,摄政王撑腰不原谅》 “这事我没说,你便也别提。”
天家秘辛,阴谋诡计远比宅院之内还要多,她要做的唯有守口如瓶,保住性命。
见状,敛秋微微瞪大双眼,懂事地点点头。
心中却仍惊涛骇浪。
松开手,崔遇棠将整个身子沉入水中,唯余一双明亮的杏眸在水面上。
当初皇帝寻人,却是难寻奇血之时,她便猜到皇后并非重病,而是中了难以治愈的剧毒。这样的毒,多半是由许多毒素混杂在一起,相互抗衡,致伤者不至于一时间就立刻死亡。
但若是单单治其中一种毒,又会使得其他毒素跨过平衡的门槛,令人立即殒命。
所以才需要有她这样能解百毒的奇血。
思及此,崔遇棠轻叹一声,给皇后下毒之人,是想慢慢折磨她至死啊……
尝过毒试过药的人本就不多,像她这样能够坚忍下来,还克服毒素养成奇血的人少之又少,汴京之内,唯有她一人。
皇后既然对外称病,崔遇棠自不会将中毒的真相说出。
崔遇棠垂眸,沉沉有些倦意时,敛秋又道:“小姐,夫人说为您寻的那礼仪嬷嬷,奴婢打听过了,似乎不是一个好相与的人……
“那嬷嬷从前是宫里的,出宫后便做起了教人礼仪的活,可旁人皆道她脾性古怪,性格恶劣,已许久没有人请她担任此职了。”
闻言,崔遇棠勉强打起几分精神,不好相与,也在她意料之内。
田氏总不会真心为她好。
只不过,她亦不会轻易如田氏所愿那般,处处受其掣肘。
敛秋为她更衣绞发后,崔遇棠躺在柔软的床榻上。
闭目沉思之时,她倏然想到,与谢均相遇一事。
心中浮现几缕担忧。
但……她不对外说,依谢均的性子,应当也不会说。
如此一来,她便不会与谢均有过多的牵扯。
窗外皎洁月光斜斜照入屋内,少女裹着软被翻了个身。
她知道,出身权贵之家的人总会较旁人有更多的心思,日日沉浸在尔虞我诈之中,单是想一想就让她感到难受。
她只想靠着皇恩步步向上爬,拿到权力后为娘报仇,再将锦舟接出这个家,他们姐弟二人可以自由自在地畅游大好山河。
若到时,遇上一个温柔合意的平民夫君,过着闲居田园的生活,倒也不错……
睡意袭来,少女卸下满身疲惫,沉沉睡去。
许是因着她睡前所思所想,睡梦中,她竟真的做了一场闲居田园的美梦。
梦中,崔遇棠与弟弟隐居世外,而她极其幸运地遇见了一个高大强壮,对她疼惜有加的温柔夫君。
白日采菊东篱下,夜间温粥写诗,日子快活又自在。
只可惜,梦中的夫君眉目隐在缭绕的烟雾中,她看不真切。
书案旁,夫君正握着她的手,写下行行韵诗。一阵朔风忽而吹过,烟雾散去,鼻尖传来沉沉的乌木香气。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颈侧,崔遇棠心头一跳,身前人的面容渐渐现出。
他侧目望着她笑,语气温柔又缱绻:“吾妻对此诗可还满意?”
眉如远山,眸似寒星……这分明是谢均的面容!
温意阳光倾洒的被褥间,发丝些微凌乱的少女倏然醒来,满目惊慌。
屋外传来拂冬的声音:“小姐,教习礼仪的嬷嬷来了!”
崔遇棠抚着跳动不安的心口,眨眨眼睛,缓缓吐出一口气。
还好只是一场梦。
……
谢均看着被褥间难得的凌乱和狼藉,一时无言。
他怎会做那样荒唐的梦?
梦中少女在溪边摔倒,将他唤去,待到走近,她却是毫无防备地脱下鞋袜,露出那双小巧的赤足来。
溪边清流濯濯,少女的足浸在水中,白嫩如玉,小巧可爱。
她苦着脸喊他峙衡哥哥,招手让他靠近,随后将脚向前一伸,娇柔道:“峙衡哥哥,我的脚受伤了,你为我揉一揉可好?”
清凉的溪水顺着洁白纤细的脚踝落下,砸在他温热的手心里。
回忆至此,谢均不由按了按钝痛的额角。
若是到此为止也就罢了,可梦中的他竟鬼迷心窍地按少女所言,为她揉起脚来。
即使是在梦中,那温软滑嫩的触感犹为真实……
少女眨着天真无辜的杏眼,像纯稚的幼兽一般看着他,满是依赖和信任。
像是全然不知他心底的晦暗想法。
“将军。”
屋外的声音将谢均拉回现实。
他蹙眉看了眼床榻,将被褥随意卷在一起,沉声道:“何事?”
“回将军,桔梗姑娘来了。”
“让她去书房候着。”
“是。将军,还有一事……”
谢均穿衣的手一顿,“何事?”
门外随从未曾应声,谢均心中有了猜测,推开门扉,一眼便瞧见随从手中那封书信。
如寒霜般的面上瞬间结满了冰。
他略带厌恶地看了一眼,毫不留恋地自其身侧走过。
“将信烧了。往后,那人的书信,无论是谁让你递来的,通通烧掉。别再出现在我眼前。”
随从捧着那封“烫手山芋”,满脸为难地看着谢均走远。
最终只能化作满腔无奈的幽幽叹息。
谢均行至书房,桔梗已恭敬地等在那。
“将军,属下昨日有所发现。”
自菡萏宴那日接到调查任务后,桔梗便着手调查,当日便在客房内发现了来路不明的男子。
而这男子,正是被安排在珊瑚引崔遇棠所去往的客房处。被桔梗发现后,他毫不犹豫地选择服毒自杀。
随后桔梗层层搜查,都未能从那人或是客房内搜出什么可疑物件,只好带着男子的画像去寻找线索。
可男子无父无母,在汴京内似乎也无亲人,线索就此中断。
直至昨日,她才终于有了新的发现。
绕过桔梗,谢均自顾自在书案前坐下,略一抬眸,示意她继续说。
“将军,请看。”桔梗呈上一枚上好的羊脂暖玉。
这般纯净温亮的品质不多,谢均一眼认出,是皇后所有之物。
但在之前,皇后将此物赠予了长乐郡主——崔阑。
再结合那日少女异样的情态,其中阴谋陷阱已然清楚。
桔梗亦是清楚这一点,犹豫着道:“属下认为,在此事上,崔小姐应当是无辜的。”
若非崔遇棠警醒逃走,等着她的便是陌生男子的猥亵和名声尽毁的结局。
而对皇后一事,至今没有证据指向崔遇棠别有异心。那日两次偶遇,应当是巧合罢了。
谢均手指微曲,轻叩桌面,语气有些意味深长:“你当真这般认为?”
“是。”桔梗答道。
轻笑一声,谢均负手而立,“你会这么想,看来她做得很成功。”
桔梗拧眉惑道:“将军此话何解?”
“看似孱弱无力的猫儿面对心怀叵测的猎者,以乖软可欺的外表居之,”谢均缓缓道,“可一旦猎者发动攻击,这猫儿便伸出利爪,毫不犹豫地撕破了猎者的喉咙。”
下手极快,极稳,不带一丝犹豫。
桔梗似是猜到什么,“将军是说,那长乐郡主放荡行举一事,是……”
谢均淡淡扫了一眼那枚暖玉,道:“处理了吧,想来,她不需要所谓的证据去指控了。”
且此事与他谢家无关,更与皇后无关,他自是没有帮着崔遇棠的必要。
“出去吧。”谢均道。
说完,他便伸手想要拿起书案边上的狼毫笔,袖管因此上滑,露出藏于底下的那道清晰可见的牙印。
谢均动作一顿,忆起昨夜那荒唐绮丽的梦,眼中暗光划过。
他莫名想起,那日觐见皇后时的场景。
谢如净推来一沓画卷。
“你已及冠二载,却尚未婚娶。祖父上次托人书信予我,让我帮着相看年龄合适、家世清白的女子。
“喏,这些画卷你且一一过目,再告诉我,可有心仪的?”
“……怎会一个都没有?这其中皆是汴京内有名有姓的大家闺秀,长相貌美且精通琴棋书画的才女不在少数,怎一个都入不了你的眼?”
随后谢如净露出个耐人寻味的笑。
试探性地问他:“那……方才那位崔家小姐,可入得你眼?”
“喵~”
院墙外传来一声猫儿轻吟。
回忆被迫中断。
轻掀眼睑,谢均攥紧手中狼毫笔,摒去一切杂乱思绪。
可垂眸纸上,已然书写下一个“棠”字。
谢均深吸一口气,盯着纸上字,眼神冷冽几分。
他当真是被那少女刻意接近的手段乱了几分心神。
以往试图接近他的人,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牙尖嘴利却佯装无害的猫儿……
也不例外。